第11章 第11章

放学，罗灿又把【八人团建小分队】召集了起来。由于最后两排已经坐了团队一半成员，所以这里便以先天【地利人和】的优越条件理所当然的成了团队碰头根据地。

        会议主持也毫无意外地落在了这里面人缘最好、话也最多的罗灿身上。

        人都围了过来之后，罗灿双手撑在桌上一个用力，然后一屁股稳稳地坐了上去。

        众人抬眼看他，罗灿拿起手边一个本子卷起来放在嘴边作话筒状，然后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地说道：“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即将一起完成的伟大事业，也是为了不久之后属于你我的鲜花与掌声，是为了心中热爱，也是为了脚下奔赴的未来与光明！”

        罗灿声情并茂地讲到这里，停下来满眼深情地看了大家一眼：“都愣着干嘛，鼓掌啊朋友们。”

        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罗灿先自我沉浸式的感动地鼓起了掌。

        “神经。”云苏笑着翻了个白眼。

        蒋晓斌跟着拍了拍罗灿的后腰一脸无辜地说：“你起来一下，屁股坐住我的书了。”

        噗，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煽情，一秒破功。

        许垣玖靠着椅子后背仰着身子往前踢了一脚说：“要干什么，快点说。”

        “对啊灿哥，操场上还一帮人等着我打球呢。”体委林策说着抬手伸了个懒腰。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忙，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啊……”罗灿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半个“啊”字还含在嘴里，云苏紧接着补刀一句：“短说就是不要说什么‘长话短说’这样的场面话。”

        一群人围着罗灿憋着坏笑，罗灿夸张地撑圆了嘴巴。

        行吧，这话是没法让人说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罗灿就是个没脾气的二货，开个玩笑没有谁带着真的恶意，自然也不会有谁真的当真。

        罗灿翻了个身从桌上跳下来：“都严肃别闹啊，被你们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我原来要说什么了。”

        要说什么呢？

        “诶，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罗灿一转头瞪着个眼睛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我想说的是，朋友们，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要抓住一切机会和可能全力备战运动会才行！”

        嗯？？？

        许垣玖换了个姿势把胳膊抱在胸前歪头看着罗灿，棠梨和另外两个女生一样，虽然全程没有发声，但罗灿今天突然慷慨激昂的热血发言，听上去还真是，蛮，令人摸不着头脑的。

        “罗灿，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哪里受了什么刺激不舒服啊？”云苏伸手放在罗灿脑门上，眼神困惑又担忧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自己差点就信了。

        罗灿在云苏的手贴上来那一刻，脑海有一瞬的空白。尤其是当她跟自己对视的那几秒，罗灿能明显感到自己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也跟着有些发烫。

        现在这个状况，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过了一会儿，云苏见罗灿整个人呆滞着没有反应，放在额头上的手又往下挪了挪捏一下他有些婴儿肥的脸笑着说：“喂，真傻了呀。”

        “你才傻呢。”罗灿用力动了动喉结，整个人有些不自觉地“娇羞”后退。身后的蒋晓斌见状抬手抵住了他的后背才不至于让罗灿跌倒在自己身上。

        罗灿这些小心思被旁边的许垣玖和棠梨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脸上同时漾起一瞬带有内涵深意的笑容。

        “让罗灿赶紧说吧。”许垣玖笑完起身坐直身子。

        大家也都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这次不要瞎起哄了啊。”罗灿整理一下衣领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对这次比赛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其实开始我也觉得这事就跟玩儿一样挺傻缺的，毕竟看看往年运动会的惨状就能知道，这事，只有傻子才会参加。”

        说到这里，罗灿停下来看了看棠梨和许垣玖说：“没错，傻子说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先举手的。”

        许垣玖和棠梨无奈笑了一下。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莫名其妙带上人身攻击了呢。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好说你们的，在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这会儿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傻子。”罗灿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可我不希望我们最后真成了别人眼里的傻子，就算是，我们也要做镇中历史上没有过的傻子，要做赢得漂亮的傻子，做最热血的一帮傻子！”

        罗灿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傻子】，本来平时挺搞笑的一个人，这会儿说起话来竟然认真的令人想哭。

        “灿哥牛逼！”体委林策带头鼓掌。响声一片，回荡在某个冬日傍晚空空荡荡的教室里，也敲打在少年们炙热跳动的心脏上。西镇少年像是埋在泥泞里的种子，像被谁随手写下的一串音符，他们需要的是一阵风来将它们唤醒，而且一旦苏醒，就会以破竹般的生机向上生长，势不可挡。

        “过奖过奖。”罗灿像个演说家中途与观众互动一样摆摆手，“简单来讲，就是我们这次一定要争气，要在学校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林策再次附和。

        罗灿提高音量：“所以我建议，从下周开始我们就要利用好放学时间来抓紧练习，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然后单人项目上能报名的都报，反正也没有名额限制，‘广撒网’我们总有一个能捞到鱼的。”

        “灿哥讲话还挺有水平，有方法讲策略，一套接着一套的。”蒋晓斌憨憨笑着又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云苏打趣：“平时上课学习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机灵儿。”

        “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龙卧深渊’‘深藏不露’。”罗灿说完举手到眼前比了个大大的“耶”！

        啧，棠梨被罗灿劈头盖脸丢过来的一堆成语逗得有些忍不住想笑，但转头看了眼当下激情还未完全褪去的气氛，只好抿了抿嘴唇将这份笑意暗自压了下去。

        “可以，我没意见，但是打工时间除外。”许垣玖说完从抽屉里掏出书包准备起身。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表态说：“没问题。”

        “yes！那咱们下周开始操场见。”罗灿激动地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嗯。”林策看了眼手机也站了起来说，“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撤了啊，球场上还一帮人等着呢。”

        “去吧去吧。”罗灿大手一挥，“接下来大家都要向林策同学学习，学习他身上那种时刻牢记的体育精神与自觉。”

        “行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没完没了上瘾了。”云苏翻了个白眼踢罗灿一脚。

        罗灿瞬间闭嘴，今日份动员大会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许垣玖，你等一下。”说话的是下午在老郭办公室那个头戴红色蝴蝶结的文静女生。棠梨一直没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个女生跟棠梨印象中差不多，刚才几乎就是全程沉默坐在一边听着，平时课间也没怎么见她离开过座位，是真文气又安静的那种。

        此时女生这么冷不丁地开口说话，而且对象还是看上去跟她这种“乖乖女”毫无关系的许垣玖。棠梨很难不好奇她接下来要讲什么。

        许垣玖看上去也有一些意外。

        大家默契地看着她不说话。女生犹豫着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袋子递过到许垣玖跟前：“给你，我自己做的饼干，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棠梨看着女生微微低下的脸颊已经开始变得通红，拿着袋子的手也在因为紧张而明显颤抖。

        “呦哦。”罗灿小声怪叫。真是时刻不忘气氛烘托。剩下的几个人也是【眉来眼去】各有深意，八卦的小心思恨不能直接写在脸上。

        所有人都在等许垣玖的回应，然而等到却是当事人一句“我不爱吃，谢谢。”

        女生腾在半空的手明显晃了一下，然后原本紧张的颤抖便成了失望后的僵硬。

        隔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带着沉重的压抑感停滞下来。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算意料之中。

        罗灿接过女生手里的袋子打圆场：“你不爱吃没关系，你不爱吃可以带回家给佳琪吃。”

        “许佳琪从小就不吃这些。”许垣玖看着罗灿一本正经地说。

        靠！罗灿心里骂了一句，真是块没有感情、教不会的榆木疙瘩。

        “没关系的。”女生突然开口，“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大家可以一起尝尝，回头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努力改正，下次一定做得比这次好。”

        女生强笑着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时，一颗豆大的眼泪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跟着离开的还有她旁边那个女生，看样子，是蝴蝶结的好朋友。

        罗灿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气。这么多年，许垣玖还真是一点没变。所有在他习惯范围之外的人，谁要想朝他靠近一点，都要抱着一颗随时会被伤害碎掉的心，飞蛾扑火，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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