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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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许垣玖都没来上课。
在这期间有英语课代表、数学课代表、地理课代表、好多个课代表过来发过课后练习题。
镇中的习题卷是那种各科老师手写出来然后批量复印的题目，纸张看上去有些劣质，字也写得各有风格，唯一一点好处就是这些题目原创随机，学生们很难在网上搜到答案，即使有，也要费不少力气搜索才行。
棠梨看了眼旁边桌子上堆起来的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用心在镇中这样的学校，多少显得有些【多此一举】的可怜。
毕竟这所学校里真能认认真真写完一套卷子的学生全年级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凑齐一个班，更多的其实还是棠梨左手边以及前面这位。课代表前脚刚走，罗灿就直接把干干净净的试卷干干净净地卷进干干净净的抽屉里，卷完还不忘回过身来帮许垣玖的也一起塞进抽屉里。
棠梨一脸震惊地看他一眼，真，助人为乐好兄弟。
罗灿并没有注意到棠梨这些神情变化，而是收起卷子又转了个身过去将胳膊肘压在她桌上说：“诶，他怎么还没来？”
棠梨将自己被罗灿一把压住的卷子往后扯了扯说：“不知道。”
不知道，棠梨想的其实是，你成天和许垣玖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罗灿“哦”了一声动动身子，“奇怪，平时通宵第二天也就前两节课不来，今天怎么直接干到中午了……”
罗灿絮絮叨叨着拿出手机找到许垣玖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是通的，但对面一直无人接听。
“操，”罗灿挂掉电话一惊一乍地说：“老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棠梨微微皱眉，不是因为担心许垣玖，而是她真的被罗灿吵得有些头疼。
说实话她很好奇，许垣玖这样能说两个字绝不多说半句话的人，是怎么跟罗灿这个【不说话就会死星球人】的话痨做朋友的。想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棠梨起身接水没接他这个话题，心想许垣玖要真有点什么事，也不会等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果然，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的时候，单肩挎着个包的许垣玖半梦半醒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跟刚下课的历史老师撞了个正着。
许垣玖象征性地和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带着教案走了出去。
看样子，大家对许垣玖这样随时随机出现在教室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哪天他和普通学生一样按时上学放学，那才真值得奇怪。
“啥情况啊，大哥。”罗灿说话的时候脑袋就像小行星绕着恒星似的顺着许垣玖的行动轨迹转动，直到许垣玖走近把书包放下，罗灿的脑袋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睡过了。”许垣玖说。
罗灿“啧”了一声：“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你有起不来床的时候。”
“那佳琪呢？她怎么上学？”罗灿又问。
“自己走了，没叫我，给我留了个纸条……还有两个鸡蛋。”许垣玖说着从抽屉边上拿出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
棠梨侧头看他来回擦拭的动作，忽然想起来昨晚在许垣玖家呆的那几个小时，许垣玖家东西不多但都摆放整洁有序，看得出来平时就是个爱干净的人。
“天呐！”罗灿反应过来之后大叫一声，“你刚说什么？佳琪给你做的早饭？！”
许垣轻声“嗯”的一声挑挑眉，脸上有一种故作淡定的愉悦感等着被人捕捉。
说实话，许垣玖有些开心，他今天第一次明确感受到佳琪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处处担心的小姑娘了。
从小到大许垣玖一直很宠自己这个妹妹，这几年更是。
家里出事之后有段时间许佳琪很抵触去学校，许垣玖偷偷跟了几次之后才知道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说是“孤儿”的事。
后来他把欺负她的那帮小孩揍了一顿之后开始每天接送她上学，但许垣玖从没跟许佳琪讲过原因，就好像许佳琪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被人欺负的事情一样。
有些默契和关心，是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
许垣玖还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出来，罗灿又叫唤一声：“不是，你还是人吗你，让一小孩照顾你就算了，你还愣是睡着没被吵醒。”
罗灿的愤怒是带着三分认真的，许垣玖的朋友都很喜欢佳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毫不见外的当成自己妹妹喜欢的喜欢。
“羡慕？”许垣玖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地说：“羡慕回家让你妹给你做。”
“好呀，”罗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买条裙子给你穿上带回家给我当妹。”
许垣玖手里的抹布往前一甩说：“滚。”
这边笑到一半，谭琴琴拿着个饭盒有些扭捏地走了过来问棠梨：“要，一起吃饭吗？”
棠梨看她一眼想起了昨天中午不太愉快的经历，直接拒绝说：“不了。”
“啊？”谭琴琴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棠梨说：“我去食堂。”
话音刚落，云苏从前排走了过来接话说：“谁要去食堂，一起吧，正好我也去。”说完云苏把手里一团整理好的耳机丢在许垣玖桌上说：“你的，昨天落店里了。”
“谢了。”许垣玖拿起桌上的耳机收进口袋里。
“刚谁说去食堂的，走吧。”云苏小幅度转动脑袋环视一圈。
“真是遗憾，”罗灿说，“本人今天带了爱心便当。”
许垣玖跟着说：“我不饿。”
最后只剩棠梨站了起来说：“走吧。”
云苏点了点头，两人刚转身，楞在旁边的谭琴琴突然跟上来说：“我和你们一起吧，我妈今天做的焖虾，进口的，还有前几天我爸去帝都出差，带的……”
“停。”云苏扭头打断她，“再不走食堂没饭了，而且我对别人的饭也不是很兴趣。”
棠梨心里笑了一下，刚还被谭琴琴的“凡尔赛”凡到心烦意乱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痛快，实在痛快，棠梨想起昨晚许垣玖跟她说的话：“如果你感到愤怒，那就把你的愤怒丢回去让他们知道。”
这样一想，棠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许垣玖可以和云苏做朋友。
谭琴琴猛地被怼了这么一下有些恍惚地看向棠梨，棠梨耸耸肩说：“我也没兴趣，我海鲜过敏。”
……
这顿饭吃得格外舒心，午休时间棠梨甚至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香甜的觉，睡梦中棠梨脑海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考，是那种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放松，以至于上课铃响她都没有听见，许垣玖的手肘戳了她两次，棠梨才从梦中猛然惊醒。
“起立。”
“老师好。”
棠梨懵着脑袋跟着前面的人起身，老郭像是拍球一样向下按了按手说：“都坐下吧。”然后一群原本就无精打采的人又东倒西歪地坐回了原地。
“上课前先说个事啊。”老郭故意说话很慢给学生们留了些清醒时间，大家也都很配合地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等着她的下文。“那个，”老郭清了清嗓子说“今年镇中冬运会时间定了，就在这个月底，你们有谁想参加的可以找体委报名。”
“啊？哦，哎呦喂……”
老郭讲完大家又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松松散散懒懒洋洋提不起一丝兴趣。
“谁想参加？就这运动会还一年搞两场，两场项目都一样，短跑，长跑，接力跑，跑到昏厥第一名也就发个没人在乎的奖状，有人主动报名才怪呢，每年都是几个“弱鸡”硬被大家退出去。”
罗灿绘声绘色地小声吐槽，棠梨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从本质上来讲，棠梨是个懒人，凡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她都懒得听更懒得问。
闲事少管，走路抻展，所以小明爷爷才活得长寿。
大家的反应也在老郭的意料之中，从她到这个学校工作开始，每届运动会都是悄无声息地开始和结束，学生积极性不高，校领导们也不重视，大家就像是为了【运动会】这个指标而【运动会】一样。
别家比赛都是强强对决，自家比赛就像矮子里拔将军。时间一长，大家更不愿意参加了，毕竟站上跑道那一刻，就像在告诉所有人，你看，我就是那个没有人在乎的“矮子”。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教育局给修缮了新操场，校领导们就算是为了给上面交作业，这次运动会也要搞得像模像样一些。所以，为了激励大家报名，这次运动会，每项比赛都会设置奖金！
“奖金多少？”老郭无比兴奋的说完奖金的事情之后立马有人问。
老郭抬手比了个“ok”姿势。
“三千？”有人提高音量，大家顿时又来了兴致。
“想什么呢，”老郭笑了一下说，“三百还不够你做梦呀。”
咳，刚燃起的兴致再次熄灭。
三百确实不够，镇中小孩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三百块对他们来讲也是真没什么诱惑力。
金钱失去了魅力，老郭只好继续补充鸡汤式教育：“当然了，奖金多少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我们站上领奖台那一瞬间的荣誉感，所以我还是大家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老郭说话的时候，棠梨和许垣玖同时进入了神游状态。
按着方天宇说的短跑、长跑、接力跑以及等等，其他不说，单是单人田径这一块，只要赢了，就可以有六百块的奖金。
钱，他需要钱，许垣玖想到了佳琪老师的那条短信，然后有些突然地站了起来。
老郭停下来问：“怎么了？”
许垣玖说：“我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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