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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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辉光热情的洒在每一寸土地上，将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万物熨的烫脚。
“爸，您怎么不开电扇？”宫千年拎着包，包里是他和自家父亲今日的午餐。给守着水果摊的父亲送饭是他假期的任务。
今天的父亲，有点不太一样。
将近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天气，自家父亲居然连电扇都没开，死气沉沉的瘫在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芭蕉扇。
汗水顺着头发，划过鬓角，流进脖领之中。
宫自强懒洋洋的撑开眼皮，瞅了一眼儿子。“烦，不想开。这温度热不死老子。”
听着这话，看着他这个样子，宫千年也有点心疼。自从被姐夫强行戒赌，自家父亲一直有些消沉。但是心疼归心疼，内心还是为自家姐夫叫了个好。
警告了一番周边大大小小的赌局，拒绝父亲的加入的这个办法，简直不要太好。
宫千年想到这儿，微微叹息，进了水果摊后面的小门面。这个门面极其狭窄，却是自家资产。他和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都是靠这个小门面养大的。
没有窗户，整个逼仄的空间犹如一个蒸笼。进门右手边，立着一台立式电扇。
“啪。”插上电，开了扇子，宫千年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爸，吃饭了。”
“来了来了。”有气无力的话，让宫千年没脾气。
父子二人默默无语的吃了这顿午饭。
“爸，您回去休息吧。”收拾好碗筷，打包好，如往日一般递给自己的父亲。
宫自强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瞬间即逝。
“我去找老李唠嗑唠嗑，这东西你晚点带回去。”他说的很自然，犹如方才的挣扎之色从未出现。
宫千年并没有多想。
他缩回手，将装着碗筷的包随手放在地上。“我知道了。”
毕竟李叔是唯一一个能够忍受他老爸脾气的人，也是老爸唯一的朋友。
“爸，你捡着点阴凉地儿走，别中暑了。”虽说已到夏末，但是江城这天儿，和夏天有区别吗？
并没有好吗？
宫自强已经走了一小段距离了，此时背对着宫千年，挥了挥手。
宫千年眯缝着眼睛，总觉得自家老爸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呢？
又有什么不对劲呢？
想了半天没想到头绪的宫千年挠了挠头，躺到了宫自强躺着的躺椅上，吹着热风，有点迷糊起来了。
“小年，给我称个西瓜。”
本来就只有一点点感触的宫千年被生意一搅和，将这点子疑惑完全抛诸脑后去了。
刚送走客人，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那种有信息的声音。
低头一看，是微博上关于郁千旎的消息。
郁千旎是宫千年的特别关注。
对于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宫千年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像是愧疚，又像是无奈，夹着几许愤懑，又有一丝的牵挂。
他叹了口气，点开推送，认真看了起来。
*
居民区的某个角落里。
“怎么才来？”等在角落里的男人，看到步伐略带仓促的人，埋怨。
来人赫然就是宫自强。
“我要是急吼吼的过来，小年怕是要起疑心。”宫自强嘴里叼着一支烟，只剩了半截。他吧嗒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儿。“我说老李，你确定那些人不会把我供出去？”
老李拍着胸脯。“你放心好了，都是平时和我一起玩儿的老朋友了，口风严得很。你看我赌了这么些年，谁知道我平日里也喜欢小赌？”
这倒是真的。
宫自强知道老李没说谎。他也是有一次赌瘾犯了，偷偷摸摸的去大大小小的赌场、棋牌室外面转悠的时候才知道老李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居然也好赌的。
“那还等什么？走呗！”宫自强丢了烟头，抬脚把它踩灭，催促道。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赌了，本来已经慢慢的淡忘了赌博这一回事儿了。但是有一次溜达的时候碰到了老李，老李假借邀请他去小聚，和几个人凑了一桌麻将。
几圈麻将下来，他又蠢蠢欲动了。
但是他不敢明目张胆。
虽然那帮看着他不让他赌的人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他们会对他赌的场所进行骚扰，被骚扰的人又会来找他的麻烦。
他虽然蛮横，但是也只敢窝里横。
所以，他就只能和老李一起行动了。
“瞧你这猴急的样子。”老李“啧啧”两声，背着手在前面带路。“我跟你说，你玩归玩，可别玩忘性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老李边走边絮叨。有点后悔收了别人的钱，诱导强子范赌瘾了。
可是，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没法回头了。
宫自强心里也有些忐忑。
不知为何，他一路上总能想起一些面孔。
一会儿是默默哭泣的老婆，一会儿是桀骜不驯的儿子，一会儿又变成了懦弱的千千，最后又是强势的千旖。
“要不……，不去了吧。”他期期艾艾的开口，可是心里痒的很，手也痒，脑子更是在反驳自己的嘴。
老李脚下一顿，纠结了。
他还没有开口，宫自强又说话了。
“算了，来都来了，就玩这一次吧！以后就不玩了。”
老李松了口气，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只答应带强子玩，又没说玩几次。给钱的追究起来自己也有话说，大不了把钱退回去得了。
想到这儿，他也没什么负担了，脸上露出了微笑。
“也行，我也就带你玩这一次了，以后不带你了，毕竟你这瘾还是有点大的。这都戒了有两年了还是这么容易上头。”也得和朋友们说说，以后不要和强子私下约着玩。
宫自强又点了支烟。
尼古丁的气息让他心里缓和了一下。
*
宫千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派出所接人，接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也没想过，时隔两三年，自家父亲会因为聚众赌博进派出所。
抠字眼——赌博。
这个令他深痛欲绝的字眼。
他知道自家父亲好赌。姐姐的到来，硬逼着他戒了赌。他以为，这个词就此远离他的生活了。可没想到，就一个下午，他的生活，因为这个词，重起波澜。
*
“您说什么？”派出所里，宫千年魂都要被震散了。“您再说一遍，我有点懵。”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我爸他欠了多少？”
“一百零八万，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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