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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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暑假过去，林柔凝终于和段冉捅破了窗户纸，当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段冉女朋友”，在六十二天里吵了十二次架，提了两次分手，脸红了七十八次，让周湘养成了一看见脸红的人就调戏的习惯。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谎。”程言兴无奈道，从书包里拿出包薯片，“飘香麻辣锅味的，你上学期说喜欢吃。”
“你是没和我说过谎，你和谁都没说过谎。”周湘嘎嘣了片薯片，不太服。
她知道程言兴说过谎，起码向程岑说过谎。
八月底，林柔凝带上段冉和自己约了场密室逃脱，她不想一个人去，正好程岑也在，所以干脆就带上了程岑。
“你怎么没让程言兴来陪你？”程岑一路都跟在周湘身后，用身体把她和后面的玩家隔开，“不过他好像不太爱玩这些。”
周湘在黑暗里很没安全感，又没法把林柔凝从段冉身边拉来，只能和程岑保持很近很近的距离。这里的只能不是指无可奈何，是周湘为自己和程岑的“亲近”找合理的理由。
怪不得都说一起玩密室逃脱是促进男女感情的法宝，加速的心跳声和时不时触碰到彼此的温度都让周湘有一种上瘾的感觉，就像沅沅对猫薄荷的感觉一样。
“他在补课，没时间。”虽然程言兴好像对他这个堂哥不怎么亲热，不过程岑倒是经常和自己提起程言兴，不知道他会不会内疚，“你要想和他玩你自己去约呗。”
我和他有什么好玩的？程岑还能想起那天晚上剑拔弩张的氛围，两个人一点儿也不像是堂兄弟，更像是情敌。
“他可能不想和我玩。”程岑默默道，被后面的人一推，身体离周湘更近，手下意识搭在了她的腰上，又下意识像触电般收回。
躲得这么快，有那么可怕吗？
大概是因为和程言兴抱过，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有身体接触并没有周湘想象中、林柔凝描述的那样让人紧张、羞涩、喜悦。
“你们吵架了吗？”问程言兴不行，问问程岑总行吧。
程岑调整了下呼吸，装作云淡风轻，“没有，只是他和我说，有喜欢的女生了。”
程岑好像没必要撒谎，那撒谎的一定是程言兴。他从早到晚都和自己在一起，又不爱和女生说话，哪里变出个喜欢的女生。至于为什么他要撒谎……人嘛，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作为他的朋友，自己应该替他圆谎。
“好像是，不过也挺正常的。”周湘眨眨眼，摆弄着看着就让人心烦的密码锁，“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这问题我好像问过，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她确实问过，在她的卧室里，橘黄色的暖光照在她的脸上让程岑有点不安。过去五个月，程岑更加不安。
他没说话，看着周湘手上的密码锁，试图集中精力回想工作人员的提示——在这个房间停留太久，好像空气都不够用了，得尽快进入到下一间房。
周湘得不到程岑的回答，隐隐有点委屈，她的委屈又总是带着特有的理所当然，“可我很想听你的回答。”
“以后告诉你。”
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答案又是什么答案，程岑没想好。
三年前，他肯定是喜欢章俞的，三年后，他已经忘了章俞的模样，只记得她追着自己喊哥哥，和周湘偶尔捉弄自己喊哥哥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周湘只喊过自己一个人哥哥。
“是不是啊，弟弟？”周湘伸出手在程言兴面前晃了晃，“怎么一开学就魂不守舍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程言兴和程岑曾想的问题差不多，为什么周湘喜欢对方，还对自己做暧昧不清的事，说暧昧不清的话。
好危险的回答，周湘坐直身子，突然举起右手冲着程言兴比出个八，“砰！你完蛋啦。这是能让女朋友想杀掉你的三句话之一，另两句是：怎么又生气了，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又来。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程言兴这次不太想配合她作出往后倒的动作，只是轻声念叨了句，让周湘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
“你又不能真的杀掉我。”
“你好无聊。”周湘耸耸肩，觉得自己好像比他更无聊，悻悻收起“枪”，从书包里拿出张空白的表格，“填表了吗，一开学就要定目标专业，很没道理。”
暑假前发的计划表，要学生填好目标学校和目标专业，还有一句能给予力量的座右铭，空出了很多行来写直到高考前的每一次大考分数和排名——完全的□□。
据华姐说，每次大考还会要年级第一在各个班巡回演讲，彼此折磨。很多年之后，周湘明白这种行为有一个专门的词来形容：内卷。
“填了。”
程言兴很上道的把自己的表放在周湘桌上。
“武大法律系。”周湘一边念一边摇头，“你话这么少，怎么和客户沟通，换成法医还差不多，客户都不会和你主动说话。”
我话很少吗？程言兴默默心想，自己和周湘说的话比和父母说的话还要多，可能程岑那种外向的人更适合周湘吧。
他和谁都话很多。
“我很喜欢。”程言兴笑了笑，表示自己能懂周湘的冷笑话。
他看起来好像没觉得这笑话很好笑，周湘挑挑眉，要是有人嘲笑自己的梦想……哦，她没有梦想，“好，等我爸离婚打财产官司找你，三婚婚前公证也找你。”
“叔叔和阿姨感情……”程言兴顿了顿，意识到失言，“抱歉。”
这是周湘的雷区，只能她自己提，别人是不能问的。
“没什么，多结几次婚是成功男人的标配，在外面交杯换盏拿不出几本结婚证都会觉得丢人的。”周湘笑嘻嘻的，好像真的不在意，“男人嘛，我理解的。”
程言兴想反驳，可好像拿不出什么论据，社会新闻上的“坏事”确实总和男人“形影不离”。他不想让周湘觉得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至少……
不管是不是自己，他总想让有一个人能被周湘相信。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程言兴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好像是默许了周湘的“诅咒”，“你准备学什么，外语吗？”
周湘喜欢英语，不代表她喜欢所有外语，也不代表她要步周岐人的后尘，“不想去非洲。”
“你可以学日语，或者西班牙语，前景都很好。”
“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在你眼前消失？”
周湘轻轻拍了拍桌子，扬起手作势要打人，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的程言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很心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古人诚不欺他。
程言兴甚至有点期待她的手能落在自己身上，“我随便一说，周大小姐别生气。”
她不会生气，因为她知道程言兴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
晚上十点，晚晚自习结束，月光照在操场上，照在重重叠叠的树叶上，照在少年的肩上，眉眼间，跌跌撞撞的晃进心里，留下一片冷清的印记。
程言兴想了又想，还是“坦白”了。
“程岑要学金融。”
“哦，他和你说的吗？”周湘抬起头，迎着月光一蹦一跳。
程言兴在莫名其妙不喜欢自己提起程岑后，又莫名其妙的不再对程岑有偏见，甚至还会主动提起他，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是不是猜到自己喜欢程岑？周湘心慌了慌，他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守规矩的坏女孩，所以不喜欢自己提起程岑，也不会想听自己的少女心事。
“嗯，从初一起他就想考北大光华学院。”程言兴点点头，心里一阵酸涩，“学金融前途也好，他也很适合，也很有把握。”
周湘对金融没什么兴趣，对和程岑一个大学还有点兴趣，不过北大实在不是她有兴趣就能考上的，“他学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和我说。”
程言兴没见过周湘回避什么事儿回避的这么快，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沉了沉，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随便说说，看能不能给你点灵感。”
说起灵感，林柔凝有很多。
“你不准备表白吗？”林柔凝躺在周湘的床上，抱着周湘猫，翻着周湘的小说，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我和段冉之间就是我先告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你要是说不出口可以用点别的方法。”
林柔凝的脸上写了三个大字和一个感叹号：“快问我！”
“什么方法？”周湘懒懒的躺在床的另一边，很给面子。
“说不出来就写出来。”
林柔凝蹭的坐起，“你给他写封情书，不用落款，他要是也喜欢你，就会知道你喜欢他。”
周湘并没有很急切的想让程岑知道自己的心意，反正看他对许潇也没什么意思，自己来日方长。就算是很急切，她也不会选择林柔凝的办法，白纸黑字，留下证据多不好。
万一程岑瞎了眼不喜欢自己，口说无凭，也不至于太丢人。
“不要。”
周湘没和林柔凝详述原因，只是丢下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她冷冰冰的两个字并没浇灭林柔凝如火的热情。
“那我帮你写。”
“随便你。”
“你要什么风格的，青春淡雅还是元气可爱，是不是冷清孤傲更适合你，可告白太冷清也怪怪的，要不我发你几个网上的模板你挑挑看……”
“随便你。”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随便。
“周湘，你语文书里夹着个什么？”冯若盈很自然熟的抽出信封，“还是粉色的。”
“肯定是情书！”
王河川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抢过信封，比冯若盈更自然熟的拆开。
哪儿来的情书，周湘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等等，情书。
“真是情书啊。”王河川瞪大眼，刚看完个标题和开头，信封就又一次被人抢走，“词藻华丽，感情真挚，看不出来你还会写这样的话，好肉麻哦～”
周湘给程岑写的情书吗，程言兴看着起哄的男生们激动传阅情书的样子，有点担心，她肯定不愿让别人知道她喜欢程岑，至少在没和他顺顺利利在一起之前不愿。
要是这封情书能送出去，应该就能顺顺利利在一起吧。
“啧，写给谁的？”冯若盈托着下巴和周湘面对面，不大的眼睛里饱含了好奇。
“写给程同学的。”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教室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周湘……和程言兴。
即便知道这个程同学不是自己，程言兴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还有自己的眼神，他看见周湘的表情不太好，他不喜欢周湘的表情不太好。
林柔凝可真有意思，周湘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谢她没写程岑的全名。
喜欢一个人不丢人，而且这情书本来就不是自己写的，不过要是说这是别人写的，只是塞在自己的书里，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她也可以想想别的理由，可她懒得想。
周湘叹了口气，悠悠的合上书，转头正对上程言兴……看起来有点可怜的眼神？
正好。
“是的，我喜欢程言兴。”
有人说，谎话说了一千次就会变成真话，这是第三次。
程言兴和周湘配合的很默契，强压下过分急促的心跳，起身从呆在原地的同学手里抢回信封，“该物归原主了。”
要真是原主就好了。
“怎么可能，你和他这么熟，告白还要写情书？”
“平时怎么没看你黏着他，肯定在骗人。”
“听说原来在七班，他们就在老师面前公开了，是谣传吧。”
“姓程的又不止他一个，程言兴不是有个堂哥在高三吗，那个学长……”
周湘不想让人说出程岑的名字，也不想让这件事没完没了，总之她今天就要认的明明白白，让程言兴认的明明白白。
说不清的时候，就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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