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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sl


  窃取……的未来?

  在场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丁炎大概是第一个持有反对意见的:“不可能!”

  他看着背誓者,声色俱厉地说道:“不管你是谁,现在你都是在玩火!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要我相信你这个把先知绑起来的家伙、你当我蠢吗!?”

  与其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丁炎当然是更相信跟自己相处了好几个月的先知多一点!

  看着丁炎,背誓者笑了。

  “是啊,你当然会选择相信你所愿意知道的东西,”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很正常,毕竟无论是人类而言、还是怪物,主观的情绪永远是凌驾于客观事实之上的。哪怕总是有人告诫我们‘保持理性’,但是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人们往往又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牵绊而失却了沉稳思考的能力。”

  拍了拍白令的肩膀,背誓者贴在他的耳边、脸正对着其他三个人:“你们也是如此。”

  “是的,你们当然可以选择相信你们认为的这个家伙,”她抓着白令的头发,“但是这对于你们来说却未必是真正有用的方法和理论。”

  “你们看过电影吗?”背誓者突然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这个问题直接让另外的三个人微微一怔。

  这玩意儿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废话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是还没有和现代社会接轨的特殊认识,不论如何、都应该曾经或多或少对于影视作品有所涉猎。

  看着另外几个人,背誓者温和地说道:“哦,看来都看过,那太好了。电影可是一个好东西,虽然在我的时代还没有出现,但是在你们的这个时代里、却是承载着哲思的阐释工具,或是提供视听体验的娱乐方式。”

  “我想,你们这些看过电影的人,大概总会疑惑为什么电影之中的主角看起来是这么的……蠢吧?”

  后退两步,背誓者推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就像是恐怖片里经常会看到人物用各种滑稽可笑的方法来将剧情推动一样,每一个角色的心路历程都完全超越了观众的想象。‘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怎么不知道找人’、‘这些人为什么不关门’……可以说,一些电影的剧情简直就是对一个人智商最大程度的挑战。”

  “但是你知道,制作电影的人就不知道吗?”

  她面色平静:“当然,他们可能不知道,毕竟不可否认部分人的智商确实不够。但是很多情况下,并不是因为他们想要这么做、而是不得不这么做。剧情的起承转合是需要逻辑链条的,就像是手枪的子弹必须要在三幕之内出现一样,如果想要让枪响,那么怎么能没有持枪的人提前出现?”

  “所以说,一切都是因为剧情之中的角色看到的东西太少、太少了。包括你们,也是如此。正因为你们知道得太少,所以才会被所谓‘先知’蒙蔽……”

  背誓者的脸上逐渐洋溢起笑容:“信息,信息就是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问题的因素!只要掌握了信息,那么一个人在交涉的时候就会对另一个人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抓着白令的衣领,背誓者的笑容逐渐压抑不住:“他就是这样的!”

  “你觉得他的预言准确?不不不,这仅仅只是因为他说出来的东西是既定的,是被框在白纸上不会跳出来的黑色字符!你怎么可能让白纸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身体上到底刻印了什么东西,你能做的只有被动接受!”

  背誓者大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你又怎么能够知道他对你做的就是正确的、是真正值得遵守的?”

  这句话让丁炎等人默然不语。

  这大概是大部分“先知”避不开的问题。

  所谓“先知”,本来就是能够在其它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看到未来的家伙。然而正因为其它人看不到,所以这其中才有太多转圜的余地——你怎么知道先知让你前往的未来,就是对你更好的?

  先知也是人,也有倾向、更不可能全知全能。既然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么必然会主动去选择一个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对于被选择的那一方来说就是好的吗?

  某些东西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本就容易受到猜忌,更不用说是“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像是王伟正,一开始的时候都还完全不信,甚至于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全部信任白令的一切说法。就是因为他清楚这一点,知道先知看到的未必就是完美结局,而只能是他目光之中的“最优解”。

  一个人受限于自身知识、素养的问题,很难能说自己会针对一个问题做出完美的回答,先知也是如此。

  所以说背誓者才会这么说。

  她想要在这几个人的心里面撬开一个口子,并且把怀疑的“种子”给播撒出去。

  她到现在为止看得很明白,眼前那两个小家伙对于白令很明显是非常信任的,这种信任几乎都快达到了盲信的程度——跟信徒对神一样。这是一个很麻烦的情况,因为一个能够预言未来的敌人手底下,如果再多几个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相信他的家伙,就会变得相当麻烦。

  所以说她需要尽可能地破除这些家伙对于白令的信任。

  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

  下一秒钟,荀墨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谁他吗管你这么多啊?”

  “不管先知是不是人,也不管他会不会犯错误,只要他到现在为止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立场是坚定的,就无所谓!”他平静地说道,“谁不会犯错?除非是神,不然怎么可能一点错误都没有?只要犯了错之后能够检讨自己,能够做到下一次避免出现类似的错误不就行了?”

  “我也没那么脸大,觉得谁谁谁可以一路赢到底。真要是这样我反而会怀疑那个家伙,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怀疑他的心态。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无法避过的困难,往往是最先崩溃的,关键是因为之前赢得太多了、站得太高了,也没人能够帮一把手,只能自己承受。”

  挠了挠耳朵,荀墨百无聊赖地说道:“不管是什么先知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只要是我这边的人、我都会有条件地相信。就算是跟我爸一样的王局长,我都从来没有全部信任过。这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我把他当我朋友,更不妨碍我执行他的任务,当然也完全不妨碍他信任我然后让我胡搞乱搞。”

  拍了拍旁边丁炎和季千琴的肩膀,荀墨笑着说道:“同伴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相信的吗,如果真出现了问题、那么等到以后再来商量该怎么解决嘛!”

  听到他的话,丁炎和季千琴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此前跟荀墨的交流让这两个人已经充分明白了,白令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可以供奉在台上的神像,而是也有可能需要自己帮助的人,是值得托付后背的同伴。

  所以说眼下背誓者的话语并没有在他心中掀起多少波澜。

  但是他们是镇定了,背誓者反而恼火了起来。

  “哈,同伴,哈!”她讥讽地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们将彼此维系起来的方法就是信任和友情!”

  “这个世界上除了绝对的力量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靠得住的。”

  她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躁动:“一切的信任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情感作为筹码摆在他人的面前,是把弱点暴露给其它人。在和平的时候当然是你好我好,但是一旦遇到不可解的情况,那么这个筹码就会被人盯上、就会成为将你套牢的桎梏。”

  “就像是卧底的人不会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暴露在敌人面前一样,一旦力量不足、转而去依靠所谓同伴,那么一切所谓的羁绊都会是制约你的软肋。”

  “所谓感情就是如此!尽管值得歌颂,是足以载入文学记录之中的高尚情操,但是对于人而言却是十足的弱点!”

  耳畔回响着背誓者的声音,季千琴突然笑了。

  “我知道了,”她说道,“你是一个缺爱的人。”

  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

  在自己的母亲亲手打算终结自己的生命之后,季千琴很长一段时间都警惕地不想要相信任何人。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她慢慢有了一些改变。

  虽然说林柩面无表情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她的性格其实很好、有的时候也会软得吓人;虽然丁炎整个人都蠢蠢的,但是关键时刻却很靠得住;虽然李静雯看起来胆子很小,但是她还挺可爱的,而且和季千琴小时候的样子也有点相似,让季千琴下意识地就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更不用说……先知了。

  他是唯一一个哪怕对季千琴的情况有所了解之后,却仍旧选择尊重她、而没有盘根问底的人。

  更不用说到目前为止他对季千琴的一切安排都可以称得上妥当,既没有因为自己“预备成员”的身份就卡着自己,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目标和明昼并不完全相似就排斥她。

  季千琴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先知想、那么自己在他的面前恐怕不存在什么秘密。

  然而他始终没有戳破最后的窗户纸,只是保持着对季千琴最大程度的尊重。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相当难能可贵。

  就像是保持社交距离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尤其难在不会让人太过难受、也不会让人太过疏离,对秘密的探求也是如此。若是表现得太过好奇,会让当事人难受;而完全不在乎,也会让当事人心生不安。

  更不用说先知到现在提供给季千琴的安全感了。

  对于季千琴,白令就像是之前她说的那样,是类似于“父母”一样的存在。既能够提供庇护和稳定的安全感,又能够给她带来完全的准备。

  所以在听到背誓者的话语之后,季千琴想了很多,觉得这个家伙或许和自己、和李静雯都类似。

  是一个缺爱的家伙。

  这句话轻飘飘的,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背誓者整个人骤然暴怒起来!

  “缺爱?!”她的笑容扭曲,笑声刺耳,“爱?不不不,我对这种东西毫无奢求可言,这是他人最大的谎言。相信‘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是过于强调了个人和心理的力量,而否认了客观实际。”

  “更何况,就算你愿意爱一个人、你怎么就知道那个人也同样爱着你呢?”

  抓着白令的头发,背誓者看向另外三个人:“就比如说现在。”

  她终于要说出来到这里最开始的问题:“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偷,披上了先知的外衣、攫取你们虚假的信任。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一旦脱离了纸面的束缚、那么一切都会分崩离析!”

  “因为他的预言,都是从真正的‘先知’那里偷过来的,而不是他自己看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背誓者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笑容:“你们难道不怀疑吗?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到这么多东西,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地看到所谓的‘未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等价的,完全没有毫无道理的索取一回事。预知未来也是如此——窥视未来往往需要支付常人难以接受的代价!”

  “因此他也一样,所谓的先知、完全就是虚假的,曾经的那个人才是先知,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卑鄙无耻、恶毒低劣的小偷,是占据了他人身体的强盗……”

  背誓者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一切收听的预言,都是来自于曾经的那个先知。而你们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享受着过去那个家伙‘遗产’馈赠的家伙而已!”

  “他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而是其他世界的……侵略者!”

  这句话一说出来。

  地上的白令微微一动。

  同时。

  伴随着白令的动作,原本还站在原地的荀墨猛然跃起。

  他几乎是毫无犹豫就从自己的后背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照着自己面前的背誓者就是两枪!

  背誓者看也没有看朝自己射过来的枪子,而是直接弹开、接着说道:“是的,你们所认为的先知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罪羊罢了。真正意义上的先知并不是他,而另有其人!”

  “那个真正的先知留下了预言,然后由这个家伙来执行,一切的一切仅此而已!”她说道,“你们就是提线木偶,在曾经那个先知和现在这个家伙的手上翩翩起舞,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舞动,满面都是刀刃和子弹。”

  “证据也很简单,只需要将这个家伙记录的本子拿出来、然后进行破译,就能够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一切!一个人留下的符号,只要花点时间就很容易破译出来!”

  听着背誓者的话语,荀墨面沉如水。

  他只是拉着另外两个人藏进掩体之中,“梆梆”又是两枪的同时,将另外两个人的脑袋压下来。

  “听着,”他说道,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两把枪来,塞给另外两个人,“先别管那个家伙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们老板给救出来。”

  他悄悄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背誓者,重新缩回脑袋:“眼下那个家伙总算是被气得神志不清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你们务必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还没等他说完,丁炎就赶紧点头:“明白!”

  荀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白个屁!”

  给自己的手枪换了一个子弹,他沉静地说道:“短时间之内她恐怕是发泄不完,所以我做主攻手,你们来做策应。我会集中注意力给她提供麻烦,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

  枪柄磕了一下墙壁,荀墨说道:“照着你们老板,把手枪里的子弹狠狠扫射出去!”

  “明白……哈?!”丁炎愣住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荀墨,然后又看了一眼手枪,顿时福至心灵:“我明白了,这个手枪就跟动画里激发潜能的子弹一样,能够把一个人的潜能给打开了对不对?!”

  对个屁!

  荀墨直接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这就是一把普通的手枪,哦,可能杀伤力很强。”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也就是会给你们老板的胸口开一个大洞,其他的还好。”

  你在逗我呢?!

  丁炎和季千琴同时看着荀墨,露出相同的表情。

  而荀墨则是把手枪往两个人怀里又塞了塞:“哪那么多话!还想不想把你们老板救出来了,想就赶紧去做!”

  “我之前也说了要保留地相信一个人,但是特殊场合就得无条件地信任其它人了,”荀墨说道,“就像是现在,你们就只管信我,因为我比你们高级,官也比你们大,所以别那么多屁话!”

  “记住,只有一枪机会!”

  荀墨轻声说道:“你们必须要精准命中你们老板才行,如果擦了或者偏了、那么就有可能让那个家伙察觉过来——根据我的看法,她可能也是个‘先知’!不过和你们老板不一样,她并不是主动的。”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完全没有能力了,一旦你们第一枪空了、让她察觉到你们要做什么,接下来就绝对不可能再中!所以务必注意子弹!”

  “我会尽量把这个家伙拖远一点,你们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你们老板来一枪狠的!”

  闻言,季千琴愣住了:“等等,她既然有预言能力,那我们岂不是一枪都射不出来……”

  荀墨没好气地说道:“哪那么容易!”

  “目前世界上的三个预言者,每个预言都需要支付巨大的代价,这就代表了他们的预言并非绝对,”他说道,“跟你们老板一样完全无压力的预言反而让人觉得奇怪,我以前也怀疑过。”

  “总之就是,她必然不可能在这里直接使用预言,因为她舍不得!”

  推了一下另外两个人,荀墨快速说道:“总之你们快去,别磨磨蹭蹭的!”

  被他这么一推,另外两个人傻傻地就这么推出了掩体,转而向其他的掩体各自分散。

  在注视着这两个人离开之后。

  荀墨则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叹了一口气。

  “S/L,svae\load啊,”荀墨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你自己让人发给我的,真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不要怪我。”

  “反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来了,真要是死了、我最多也就是清明节的时候往你坟前多放两个纸片人老婆了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荀墨直接把手机放在怀里。

  在手机屏幕上面是几个单纯的字母。“SL”。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相对较长的、后面才发过来的……定时邮件!

  署名来自一个特殊的号码,荀墨记得,这个号码的主人是A区的某个小女孩。

  大概是叫……宋清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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