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盗贼

向星没再理会要雍王，转而对郑卓然郑重道了个谢，谢他方才开口替自己解围。

郑卓然面上露出个十分憨厚的笑容来，他抬起手在向星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笑着勉励他。

“你既然有幸拜到孟先生门下，定要珍惜机会，今后好好跟着先生念书，不可堕了向家先人威名才是。”

“是，小子必定不负郑大人期望。”向星闻言露出十分感动的神色，他满眼孺慕地看着郑卓然，浑身上下抖落着无处安放的激动。

郑卓然在向星脸上看到了明晃晃了的依恋和信赖，虽觉对方这孺慕之情来的有些莫可名状，他还是不动声色笑着摇了摇头。

郑卓然心下有几分得意，说起来，这张脸还真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便利。单单让人见了轻易生不出防备这一点，就比起什么俊俏秀美来的更加得天独厚了。

眼前这个向家大郎果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场面话，竟也能让他感动至此。

不过，郑卓然却对这个效果却是十分满意的。

据说整个青州府的官宦人家都对向家不大友善，那自己又何妨稍稍施恩呢？

若是能不费吹灰之力让向家就此为自己所用，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郑卓然又抬起手在向星肩头拍了两下，这次的话却亲昵许多。

“若是今后遇到什么难事，就到衙门来寻我。我若忙起来不方便，找竹叶也是一样的。”他指着小厮竹叶让向星认脸，和蔼嘱咐道。

竹叶忙上前冲着向星就是恭敬一礼，双方这就算是都认识了。

向星更加感激涕零，眼圈都有些红了。

似乎他认为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触，只见他不停抱拳朝郑卓然深深躬身，又亲自牵住缰绳将郑卓然送上了马，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久久没有撤回视线。

向星以为没人注意到他看向郑卓然背影的眼神暗藏着晦暗复杂。

却不知站在他斜后方的雍王眼神微闪，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呵，这个向家，倒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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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梆。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梆，梆梆梆……”

更鼓声深已经响过四下，此时正是一天中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便是市井人家中豢养的看门守户的狗儿也忍不住倦怠起来，各自寻了院子的角落里蜷成一团打起盹儿来。

夜晚的青州城被一片黑暗寂静笼罩，唯有手提风灯的打更人那道孤独的身影在街道的拐角处被昏黄的灯光越拉越长。

他手里敲出的四声梆响，准确告诉着人们眼下已是四更时分。

打更人走后不久，本该重新归于平静的街角，却因为几个人影的到来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只见来人是七八个身着墨色夜行衣的蒙面汉子，看身手俱是敏捷不凡，一路走来竟是半点儿声响也没弄出。

他们依次猫腰疾行，一眨眼间就翻入了长街中几间纵横坐落毫不起眼的民居中的其中一间。

那院子里黑漆漆静悄悄一片，似乎像是闲置许久都不曾有人居住的样子。

不过，这群人应该是早就踩好了点，打头那人熟练地辨别好方向，只见他挥挥手，便有两人从队伍中分离出来，直奔门房的地方过去，想是去处理看守之人了。

剩下的四人则没有丝毫停顿，跟在领头之人身后往天井右边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一路摸去。

到了厢房门口，领头之人从袖子中抽出火折子晃了两下，火折子就逐渐明亮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能大概看清厢房门上正挂着一把材质厚重的大锁。

看清眼前的情形后，领头之人迅速往左退开一步，他右后方一个身形瘦削的蒙面人立时一步往前补好空位。

不知那人从怀中摸出一根细长的什么东西来，熟练轻巧地伸进门上挂着的那把大锁的锁芯里前后鼓捣几下，就听到“咔嗒”一声轻响，大锁应声而开。

瘦削蒙面人轻手轻脚将锁取下放在地上。

这时，方才前去门房的两个同伙已经折返回来，他们对领头之人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

领头之人微微颔首，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屋门。

木质门轴缓缓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空荡荡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老旧陈腐的气息。

不知是那声音刺激到了众人敏感的神经，还是今日一路行来太过顺遂的缘故，只见这伙贼人仿佛一瞬间都丢了方才的小心谨慎，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厢房。

进到厢房后，他们不再掩饰，都摸出袖中藏着的火折子点燃起来。

在一道道火光的映衬下，这次能清楚地看到，在这不起眼的陈旧房间里，竟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口樟木箱子。

一个身形魁梧的蒙面人上前掀开最前面那只箱子，忍不住露出兴奋地惊呼：“老大！是官银不错！”

“果然是官银！”方才那个身材瘦削的蒙面人也跟着掀开一只箱子，看着箱子里一层层码放整齐的银锭子，他也跟着兴奋起来。

“那个姓郑的以为偷偷将官银藏到这里，又在青州银库摆出副严正以待的架势来咱们就会上当不成？”

“嘿，也不瞧瞧咱们兄弟是谁，各州各府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又岂会在青州这条小小的阴沟里翻船。”

说着，他便示意身后的黑衣人们抓紧时间抬银子，接应的骡车就停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

虽然因为蒙着面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但却不难感受到这伙贼人的欢欣鼓舞。他们都顺着瘦削蒙面人的话音，动作利落的两两上前，准备依次抬走官银。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领头之人心中忽然生出股不确定的感觉来。

今日之事，简直顺遂地太过了，他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而他的直觉，多次救过陷入绝境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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