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生后的危机

向晚清楚，若不是方才自己又晕了过去，怕是这位看着糊涂，实际上十分精明的老太太，早就来探她的虚实了。

便是方才，她那番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话里，也未尝没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别看这位向老太太迷信胡道姑，那是因着向晚是她孙女儿。倘若叫她知道现在向晚的芯子里，住着的是朱明月这个孤魂野鬼，怕是头一个饶不了自己！

因此，向晚必须给出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识字、为什么会忧思过度，以及为什么会有种种怪异的行径这些问题。

想到这里，向晚这心中微微一笑，那便做个孝顺的好孙女儿吧。

这些都是向晚打算好了的，因此刚一听道向老太太的问话，向晚便清楚地答道：“向大虎教我的。”

此话落音，屋里更是落针可闻。向早闻言则用力挣脱了向老太太的魔掌，惊呼道：“三妹妹，你，你会说话啦！”

向晚白她一眼，她一直会说话好不好。

只是，诶，竟然不磕巴了!

向老太太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再次一把拎起向早，将她扔到向晓怀里。做完这个动作，向老太太转身身看向向晚，目光中藏着丝丝的怀疑和探究，疑惑道：“你，如何知道向大虎?”

向晚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关系到她究竟会成为向老太太心爱的小孙女儿，还是被当做孤魂野鬼活活烧死。

她并不着急作答，而是先示意寿儿扶自己坐起来，又往身后塞了个迎枕，这才开口答道：“是，向大虎是我祖父。”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向老太太满意，或许向晚是从哪里听说的也未可知，家中仆妇说不定就会提起老太爷。

向老太太紧紧盯着向晚，逼问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你二姐姐姐，还是寿儿？”

向早和寿儿闻言均急忙否认，表示自己从未跟三妹妹（娘子）提起过已故的向大帅。

向晚也摇摇头，道：“没人与孙女儿提起过。这些年，孙女儿好像一直在做梦般，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直到有一天……”

屋中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瞪着向晚，向晚却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究竟该如何表达，“直到有一天，孙女儿的梦里来了个和蔼的老爷爷，他自称叫做向大虎，是孙女儿的祖父，说只因机缘未到，孙女儿才被困在了此处。”

“那日以后，祖父便时常来看望孙女儿，有时是教孙女儿认几个字，有时也会说说外面的情形之类的。就这样，过了应该有好几年吧，或是有四、五年，六、七年的样子。梦中岁月模糊，孙女儿有些记不清了。”

向晚在心中计算着，七年前向大虎还活着，而如今向家诸人又不是在守孝，那么，向大虎去世的时间，就是在三年前到七年前这个范围之间。人死了，便可以给亲人托梦，是以她方才所说出有四、五、六年的样子，应该是没错的。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向老太太脸上怀疑之色尽消，只余下惊讶和不敢置信。

向早和向星更是对视一眼，喃喃道：“原来人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又连连催促向晚继续说下去，追问道：“后来呢？”

见状，向晚的心落回去半颗，果然，自己赌对了！

于是她又顺着这个路子，继续道：“后来有一天，祖父突然来了，他匆匆告诉孙女儿，只说孙女儿的机缘到了，快回去吧。说完。他就推了孙女儿一把。孙女儿只觉好大一股力气，整个人便向前一跌，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

“此前的几次晕厥，也是因为太着急想要说出话来的缘故，这才……”说完，向晚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向老太太问道，“  我的祖父真的是向大虎吗？这里就是祖父常常提起的向家？”

屋子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向星几个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向晚。

原来，三妹妹竟有这番际遇……

原来，这世上竟真的有离魂一说？

原来，那胡仙姑果真没有骗人啊！

而向老太太和向夫人的目光则复杂许多。

只见向夫人目光游离，不知看着何处，她口中喃喃道：“不错，那就是你的祖父。除了你祖父，你在梦中还见过其他人吗？”

向晚微微摇头，见向夫人一脸的失望之色，便解释道：“祖父说过一回，英年早逝之人大都心中未了心愿太多，是过不来这边的。”

听见英年早逝之人几个字，向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亡夫，她以帕掩面低声抽泣起来。

向晓见状忙上前揽住母亲，轻声安慰。

向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怅然，只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问道，“你说你梦中的祖父，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向晚暗道：这老太太好重的防备之心！都到这份上了，她竟还未能完全相信自己，幸而自己也留了一手。

向晚还是朱明月的时候，因为常常听父亲朱尚书称赞这位向大帅，有一日，她便偷偷溜去向大帅听书的茶馆，想要一睹向大帅的真容。

说起来，向晚跟这位“祖父”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

可向晚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却是从未见过的，是以方才向夫人问她在梦中是否还见过其他人，她的回答是没有。

否则，若是老太太又问她向大人长的什么模样，那不是穿帮了吗？

想到这里，向晚一边努力回忆着记忆中向大虎的样子，一边描述道：“嗯，身材很高大，一把大胡子，一双手跟蒲扇似的，方脸，笑起来很慈爱。”

说到这里，向晚突然想起那日听书时，摆在向大虎跟前的七八样小菜纹丝未动，独独一碟子酱牛肉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忙补充道：“爱吃酱牛肉！”

听到酱牛肉三个字，向老太太双眼一瞪，没错，是那个糟老头子！

这下向老太太也彻底相信了向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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