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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烛台


姑娘领情了。

那女孩身穿纯黑色连帽斗篷开衫,千万年兴衰,生得美如何,长得美又如何。

羽翎提着刀,尽管它不属于自己,带着肩头的提线木偶,哪怕它至今沉睡不醒,头顶乌云压着,把月亮挤到了极远处,他走在一条发着淡黄色光晕铺就的石板上,少年饮酒,他眼中的岁月光秃秃,一根草都不长。

皇榜上写了什么?

剑魔在山上,膝上放着常见,一身粗野的牛皮短袄穿在身上,斗笠蓑衣遮雨:

都说他雨夜带刀不带伞,但实际上他是最忌讳湿漉漉得,从中原下了江南,最后回到漠北,他不曾喜欢上文人墨客口中吴侬软语,他去了见了风雪,风雪中的云山佛寺住了江南的和尚,他是在此刻才见识到那“短兵相接”的凶险;

——都说牧野即江南,水系众多的丘陵之地难用兵,王朝大多与劝降为主,这些盛世不交税的商贾躲过了灾荒饥乱,存下了大片积蓄,往往跟风投降便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从分割时代起,这边民风剽悍、喜搏杀,但在王朝怀柔之下变得以色见长,或许这也算是种报复?

“牧野”有两层含义,但整句话五个字说穿了,都不过是江南的少年对风气的一种反驳,那身穿麻白色僧袍的和尚浑身浸入了乳白色的光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在破败的山野中坚守着属于自己的执着,花开花落,他感受着漠北的四季轮转。

当年与现在,何其相像。

牛皮少年重新闭上了眼眸,他和羽翎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矫情,既然是看戏,就不要惹火烧身,免得落下终身残疾。

小和尚说得,可算得了数。

念都步行于远方,手中捏着铜钱,那是他路上捡得,起初星河在过道上等着,带自己的良心被说服后,重新走上了自己的征途:这片雪山很大,缺陷之地是法则用来囤积伤口的地方,里面的复杂程度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走出去得,别看眼前的道路干净,但谁也不知道它浓缩了多远的道路,漫漫长夜,孤独前行。

癫狂世界。

羽翎攥着手里的铃铛,它晃啊晃,笑得是干净,却透着些许的玩味;

我遇见你,定然不是为了就见这一面。

捧着手中的粘菌,此刻羽翎身无长物,身着星河灵动的长衣,胸口淡蓝色翎羽吊坠,腰侧挂一只磨砂质感的铃铛,每走一步脚下石板的光亮就会大盛些许,相比于前面那条被漆黑色野兽盘踞的世界,这儿的宁静含有无尽的杀机。

终究会相遇得对吧。

停住,青山上下了场血雨,雷声不停,羽翎看着,那从前的光影;

彼岸,你还长着眼睛吗。

念都垂眸合目,此时那帝国的边陲卷起了东风,强弩之末,两大强盛的军国在自己的武德边际放手了管理制度,绵延百里的广袤土地存在着各色试炼者,细雨在巷子里温和而缓慢地飘着,一间间矮旧的房屋破旧且漆黑;

这些房屋摆设好似有着规矩,在众房屋的中心几间看似完好的屋子里有着似有若无的灯光闪烁,里面映出几位上位者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觉得尖锐,就那么刺痛着皮肤,不断地往胸口扎进去。

“踏,踏——”

似乎是马蹄,似乎是邪祟在缸中踩着血肉,当残阳垂死,其最后的目光矮过破屋之际,一行披着黑衣拿着伞的无脸妖邪躬身急行,它们的步态极慢,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也不知它们为什么要举行这么诡异的仪式。

烛火光亮,它们护着屋内的小小方圆,橘黄色温和的光晕不断蔓延开,杀戮亦或者是祭祀,在这蛆虫爬行声回荡的路途中魔鬼们步伐整齐,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条条雨线在他们的衣袍上落下后又弹起,跟空中的雨珠汇集成弹珠重重地砸在地上。

雨线落地时带着力量感,但是声响不大;不过落地后它们分解出来的水珠却是奇异,好似上好的珍珠一颗颗地镶嵌在了这连绵起伏的烂泥之上,如此这样不过一刻,它们走后的地面积水已能没过少年的草鞋。

“发现了吗?……”黑袍少年在屋檐之上露齿一笑,嘴唇上的鲜红让皓齿看着十分血腥,一张稚嫩的小脸透着恐怖,他就这样被风在空中甩了甩轻飘飘地丢在了地上,看起来有些荒谬。

慢慢得四周越来越黑,他蹲下身子弓着背在烂泥上踩着水,像个站起来的蜥蜴,腰侧的伞被风吹起,随后又伸出干瘦的手指抵着伞面,双眸没有转动丝毫,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无脸傀儡。

“哗——!”随着一声重物落水的声响少年腰间的水波好似凭空蒸发一般,在这蒙蒙的雾气中前行的无脸人自然是感受到了声息,微微侧头;但就在看见远处少年的身形时,领头之人眼眸快速一缩!

无脸人能看见少年,他自然也掌握了它们的行动,那侠客踏水前行,看着那领头之人白板上慢慢变大的两个大黑点残忍一笑,牙齿上的血滴在了水面上,一圈圈红色涟漪回荡。

“x——”一个模糊不清的读音划破漆黑的夜空,这些无面人迅速做出反应:腰间用力带动全身旋身一转,腰间佩剑划过剑鞘,在剑未出时暗器腾飞;在这些无面人做出反应的时候那少年也在行动,他轻蔑一笑立即加快速度,转眼间对面领头的无脸之人便只能看见一条猩红的舌头。

“兵——!”随着一阵轻脆的响声无脸头领的佩剑折断,身侧之人则是捂着喉咙直挺挺地躺下。

“呃——”垂死之人伸长着手臂,怔怔地还未闭上眼眸却又有几人如他一般倒下。

“R——!”领头之人怕了,吐出一个音,但是这个字还没有吐出来他的脖子所流出的血就带着他赴了黄泉。少年人抬头,他嘴角勾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右脚用力一踏身子如利刃般飞出,双刃旋转飞舞,身躯如巨石一般和一个无面人硬撼,一个头颅如西瓜般在天际旋转划过弧度。

“轰!”在场之人都没有听清那声音的大小,只见一片片瓦砾像是飞鸟一般在空中肆意地飞舞,而在雾气散去后这里留下的只有几具尸体和废墟中的烂泥。

“哈哈,哇——”

“桀桀。”风吹过,带着少年冷冽的声音和一把青伞;这把青伞在空中飘摇,如此三个旋转后底下的少年凭空炸裂开来。但是在青伞炸开后这里的土层便发生了剧变,无数叫不得名字的生物从带着青草香的湿.软土壤中爬出,完整地覆盖在了这些尸体上;无数咀嚼物体的声音响彻着。

黑夜过后,它们大约就吃饱了。

————

星海

鲲鹏展翅于混沌,破万千虚妄留下漆黑一片;于烈宇之外的一片空间便与传言相似。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破碎时期,黑得黑夜如白昼,气流纵横于混沌之中,悄无声息却如利刃一般撕裂着法则。混乱,毫无规则可言,此间的一切都在演化着世间的大恐怖,荒凉之气弥漫着,让人胃中生凉,脑中魔影重重。

在这惊天杀局之中,一个明亮体静静地挪移着,周身散发着五彩的光芒,好似一团梦幻的星光;但其光亮柔缓,让得众生昏昏欲睡,如坠梦乡。其身椭圆,像汪.洋中的扁舟,粉末微尘,好像一下子就会被四周的黑色巨浪拍得灰飞烟灭。它很小心地移动着,包含着倔强,却更似忍辱负重,有着对未来的渴望,对以前的怀念。

光团很美,美得像是永恒。它身外的光晕围着它的周身打着旋,净化着一些靠得太近的混沌气流。它挪地很慢,但却不肯待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肯定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动的时候它会分离出一些幽晕,而这些“弃子”在混沌中则被瞬间吞噬,埋葬在这片黑暗沼泽之中。它就像是一只蜗牛,静静的、慢慢的,世间万物都与它无关;又好似一个摇篮,不想让四周的一切伤害或打扰了里面熟睡的婴孩。画面很美很恬静;它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在乎。

它在一定区域内游走。

不知几何,这片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裂缝,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暗裂缝在这片毫无生气的空间中显现,将此方空间稳定住了。刹那,永恒。时间的最高法则在此处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慢慢得裂缝越来越大,像一个大磨盘,但是随着裂缝得变大这片空间慢慢开始暴.乱起来。它们开始炫耀着利爪,随后磨盘开始全力防守,周边显现出一丝丝黑色,将这方空间、法则的秩序破坏;但是却又很柔和,像是招安。一瞬间周围的混沌气暴.乱,如天石坠入溪水,激起了千层浪。整个过程让人很不舒服,违背了常理,又觉得理所当然,使观者几欲抓狂。

裂缝在暂时排开了混沌的干扰后立马将矛头对准了下方的一个光点,光团则是尽量地远离,悠哉悠哉又惶惶不可终日,怕下一秒便葬身在这择人而噬的巨兽的口中。但它终究是逃离不了大磨盘的掌控,一切都像是徒劳。

过了少许的时间,这片混沌之中除了多出一个黑色的空洞就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黑色磨盘却是搅动了这方混沌。一字,那漆黑如墨的磨盘不再缓慢,其缓缓地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周遭的混沌气被吞入其中,刹那间喷射出了一道黑得哪怕在混沌之中亦清晰可见的黑色光束。光束的顶端在飞闪腾挪之时吸收了一些混沌气,随后滚雪球一般得逐渐变大,等到接近之时比原来大了不知几倍,但他却在贴近光点之时急剧得缩小,甚至不及原先的分毫。但光束越小能量就越集中,其中震荡着恐怖的毁灭的力量,不过这些暴.乱的能量却被一股伟力禁锢在光束之中,不曾泄露、释放。

片刻,随着速度得攀升束缚的力量逐渐减弱,到最后禁锢消失,黑点不顾生死般狠狠地朝光源撞了上去,你死我活。一时间周遭混沌也被波及,被余波狠狠地刮了一层皮,露出了一些紫黑色的物质。但是那圆滚滚的椭圆身躯并没有被击穿,它只是凄厉地呻吟着,迈着一圈圈光晕四处地逃逸。然其上方黑色光束却没有就此罢手,仍然凶悍地撞向了那光团。光团无力,只能凄厉地哀鸣。但是这声声的鸣叫没有换来裂缝的同情,在第一道光束能量使用殆尽之后又是一道光束袭来,精准地打击着它的身躯上的一个点,与第一道无二。刹那间这片地区变成了修罗地狱,原本“平静祥和”的大海表面就被悲惨凄鸣和轻微的轰击声所充斥。

不知几何,好似一瞬又像永恒,一股悲凉的气息四溢,一圈圈的涟漪滚滚,以一个点为中心对四周的混沌秩序、规则横扫了过去;很突兀也很自然,让旁者觉察难受又升起无所谓之感,很是纠结。

在看到破开了光团的幽光,黑色的裂缝振奋了精神又是几道光束袭来,打得其“皮开肉绽”,最后一道巨大的光束接踵而至;这道光束比前几次的都要大上许多,威力也凶狠了几分,显然是想给这个生机将断的生命体送上最后一击。

“轰!!!!”

在一声哪怕是在混沌之中也能使多数生灵魂飞魄散的炸裂之后,宝光四溢的光团有气无力地吸着气,那椭圆的身躯一颤一颤的,随时可能化为灰烬,让人怜惜。好似知道了结果,那股黑色的光束便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慢慢得消散在此处。但是周遭的混沌气却是在它将要消失时欺身而上将它撕成了碎片,使之泯灭成了无数小颗粒,而后被无情地吞噬。

此时事情并没有结束,在黑色磨盘被吞噬后混沌气流的目标转向了光团。刹那间光团身旁的黑气在光团失去保护自己的光辉后便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冲进了它的体内。光团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好似一个最无助的婴孩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环抱着双臂,蜷缩着身子在黑夜中等待着那个能给它庇护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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