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过家家

金蛇狂舞。

羽翎含笑，他梦见了自己的梦，少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情绪翻涌。

他不是特别有激情的人，记忆中残破的过去使之能够回味一生，念都喜欢那金戈铁马、散发癫酒的狂浪生，少年的鲜血是那么得滚烫，烧红了夜幕，烧破了斑驳的岁月。

格林揉了揉眼睛，它起来有段时间了，小恐龙的身上残留着紫薇星的亲吻，它在朦胧的山水之间用香锤击打着身躯上不同关节，摇头摆尾得，是天地间最受宠爱的那位。

哇哦——

“念都，醒来啦？”

格林身上披着浴巾，这才让羽翎想起，似乎这绿皮小恐龙平常是不穿衣服得？

贤者身着靛蓝色的星夜长袍，他情绪不佳，向来是风餐露宿得，如今难得有了些乖巧的模样，大约是安心了；源于睡到自然醒，他心情也格外得好，迎面与披着浴巾的娃娃撞了个满怀，它笑，眼睛眨了眨，呆呆傻傻得。

“一晚不见啦格林。”羽翎抱了抱它，就像拥抱自己梦中的少女。

“是哦！念都起来晚了！”格林哼哼唧唧得，却也黏糊着羽翎，可也没有让那长袍贤者抱多久，而是回到户外恢复了自己的体操运动，“我可跟你说哦，最近外面风大，养好身子骨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一切都欣欣向荣呀！”

“是，有你在，会好得。”羽翎含笑，去洗漱去了，身着棕黄色长袍的古淮昨夜没有出来跟秦墨见面，对方也是交易平台拥有者，他的交易平台使者或者说系统小精灵给了古淮很奇怪的感觉，目前形势不明朗，他没有凑这俩师兄弟之间的热闹。

“啊淮，你看着好蠢哦。”

“……？”古淮气鼓鼓得，他现在模样小了，格外任性：“你神马意思呐，我好好得你嘲讽我一句。”黄袍生气，他嘟囔着吐掉泡沫，又洗了洗脸，皱巴巴的面容委屈似得发着小脾气，格林嘿嘿笑着，“没有啦，你看着好欺负，我就逗逗你。”

“哦吼吼，你这样做，会失去我得呢！”古淮把脸转开。

“这样——，这样嘛，那格林错错了呢。”绿皮小恐龙摇了摇尾巴，显得不好意思，随后又伸出双手捧在身前，“为表歉意，我带去出去走走吧，十一路公交车，效率很高的哦。”

“呐，你有驾驶证吗？”

“哇哦！我出生就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考证啊？现在伟大的十一路公交车刚刚休整好，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安全性呢。”绿皮小恐龙有点较真，难得不咧嘴，气呼呼得。

“行，行吧，我正好累了。”黄袍想了想，走到了格林的手掌心，小恐龙的嘴角咧得又大了些，眉毛挑了挑，古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干吗！”

“小朋友，嘿嘿嘿，你现在落到了格林的手里了哦！——哇，我来欺负你啦——”

手掌合拢，绿皮小恐龙撒丫子狂蹦，它攥着古淮的身躯只让他露出头来，随后山野中回荡起了一阵阵欢愉的喊叫声。

羽翎正洗漱呢，望见窗外那童趣的一幕也很是好奇，毕竟格林给它的感觉很是内敛，似乎也是第一次做这样有些出格的事情——不不不，应该是主动跟小朋友玩耍。

念都含笑，洗完脸之后用热毛巾敷在脸上，躺在床上等待加热完的早餐，他倒不是幼稚，只是多年无所事事的抑郁寡欢好似从未得到真正得放松，就像那孩童一般无忧无虑的日子，宛如梦境之中。

格林小尾巴晃动得很欢，古淮气鼓鼓，因为他发型乱了。

“格林，闹够了吗？我要吃饭了。”

“这样吗？可你刚才不是表现得很开心嘛”

“？你这样曲解我得意思，活像一只大蜥蜴。”

“怎么可能，我绿皮小恐龙可是很乖得。”格林有些不开心了，他摊开手掌，脑袋暖呼呼、软绵绵，古淮跟它面对面，神情严肃：“不呢，你现在，像个坏孩子！”

“我！不可能，小恐龙人见人爱——”

“略略，略略略，你调皮捣蛋。”

“唔——，我找念都评评理！”

“哼，小屁孩。”古淮得意地笑，吹着刘海，看着格外得威风。

至于羽翎，他现在正吃着煎蛋，听着悲伤的曲调，笑得格外开朗。

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目前这位星河君子有了某种感召。

小神明，我见你笑颜如初，月色，你总会落在我的身前吧。

长袍伸了个懒腰，一想到时间是无限得，他便对梦中的少女多了一丝爱意；

既然总有人能娶你，那我便去山上种花吧，等风吹原野，等一地芬芳。

遇见你是很美好的事情。

吃着松软的面包，念都的心情格外好，也不知道这一晚睡得是又多舒服，让他美滋滋得，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的他像个孩子，模仿着童话书中的英雄情节，叉腰大笑。

此时格林跑了过来，它还是那天真浪漫的模样，原先气呼呼得，但看见羽翎的模样情绪又缓和了下来。

“啊淮，我见到小鹉了。”

“……，是呀，今天，呵，我差点把他忘了。”黄袍在门扉外明媚，犹豫而伤感的模样就像是回到了从前青春期，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得遐想，它们都是失败者，躲在过去的阴霾中回忆着童年的志趣，男孩呀放弃了自己的未来，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不是锦衣招摇，却也不曾白发苍苍，仍旧迷惘。

“哇哦，我好期待中午吃什么。”小恐龙坐在软垫之上，它手里拿着一个甜筒冰淇凌，它手脚伸直了，短短得，尾巴快速得摇摆着，黄袍少年坐在他的肩膀上，他啃着梅干菜饼，他不想说话，想到什么似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年的风吹到哪儿了？

要不让它回来吧，我想看看那未曾寄出去的书信，我想看看自己从前是什么模样，我无法想象困顿的过去，我遇见喜欢的姑娘了，不，并没遇见……

我看到她了，就如少年时的设想，风华绝代，稚气纯真，她呀，天花乱坠得美。

是白天哦。

我没有做梦。

阳光并不猛烈，透过那朦胧的雾气，格林和守归在这里守着家门，还缺点什么？哦，缺条狗，少了只学舌的鹦鹉，门口还得有树有池塘，池塘不大，连着溪水，里面有新鲜的鱼虾和快乐的游鱼，我不曾占有山野，我归于自然。

狂风呼啸，我与它满怀。

羽翎打着伞，他走出了屋内，坐到了两位同伴的身边。

“好突然。真幸运。惆怅呐……”

“不要想了哦。我们与它们并非同路，不过是当年都年轻。我们的世界没有利益，没有阶级，没有因为不同的出路被切割成细碎的零件，少年的青春只有志同道合，还有肝胆相照。我们都太幼稚，没有看到以后，看到未来我们的分道扬镳。

“以为能一直走下去，到头来却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念都，没错得，我们离开了囚漠，逃到了灼羽，都没错得，生命就是这样得，我们是来死亡得，来此被猛烈的欲望击败，在这被巨大的磨难打碎。

“过去很美，我们的青春值得说道，够啦……现在，我们养老喽。就在这山水之间？或许我们仍旧奔波，会踮起脚去看看树上结了什么果，但是……不看星辰，对吧，我们的世界没有星星。去荒漠找寻沙砾，去洋流拾取水滴。

“念都。格林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不要破坏美好的回忆哦。

缅怀就好了，真行动，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情。

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格林啊，它好喜欢甜甜的冰淇凌。

古淮温柔，他从那个在枫叶中不断咆哮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这时必经的一步，人人都想往上爬，总有人要放弃，它们便成了浪者。

天下乞丐何其多？

但只有在天上要饭得才是丐帮，红尘中庸庸碌碌的乞丐们不过是流浪者而已，它们穿梭、游动，最终什么都不会留下。

当然，时光很公平，谁都留不下自己的痕迹。

羽翎没说话，只是沉吟。

“格林，我记不得呢，我找不到自己的姓甚名谁，数年困顿，甚至于放弃了对自己得认知执着，在这大漠中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实际上，一厢情愿。挺好得呀，我的时间不多了，在哪儿留下，便好好得过吧，不去懊悔，也没有资格责怪。

“机遇面前是我能力不足，最后有这样的结局，或许很美？至少，它没有让我狼狈，我喜欢它这样的体面，就算是不安好心，可我至少还有段时光能够公之于众？嘻，我的童年哦，他满眼都住着大英雄呢！”

念都舒展着身姿，他又将粉红色小猪抱在了怀里，面颊贴着它，少年呼吸平稳，他嘎嘎喜欢睡觉，嘎嘎喜欢赖床，嘎嘎喜欢做小孩子，他不是那在人世间游荡侠客，更不是拥有济世宏远的圣贤，他跟秦墨、轩禅、柚洅等人有显著得区别，他很懒，他很知足。

不是认命，是生活态度；

当然，现在是认命了，但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态度，跟从前一脉相承得。

死过的人，活着就很开心了呢；

白天看看太阳，晚上看看月亮，他呢，就这么在红尘中晃荡。

我的回忆不是我得，因为，我是羽翎。

少年微笑，恍惚间风华正茂。

山野间，我呀，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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