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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份


时空娟秀,金色光芒在这纤细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平面的外围旁观者不曾在意这轻微的浪花,仍旧吞噬着属于自己的利益。

深邃悠长的黑暗狭长而苍白,那失去神格的残缺神像在各方使者的注视下进入互动区域,它们都全神贯注,修缮着自己的侵略计划,以谋得最大利益:

新入局得是一张蓄谋已久的扑克脸,代号0019,即方块七。

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它是九方阁的标号代码。

该势力并没有出席这次的利益争夺,也没有计划出征的传承序列。

四周的使者们默不作声,但那视线却追随着灼羽的具现化不断前行。

血鸦族的神明,这是之前彼岸没有出售的卡牌底蕴。

有备而来嘛……

浪潮汹涌,黄泉的水顺着地域之门缓缓流淌,它们不断积蓄出一片全新的领地。

在这幽暗的海底一条全无血肉的巨鲸温和游弋,骨架构建的世界中流淌着金色的光芒,此间佛陀睁眼,润物无声。

戈壁潮湿,海浪冲刷着新生的坚韧,这片连绵的青草地上长出了株高大的树木。

它姿态神异,挺拔如神明高悬,支撑着它的细线高挂天际、撒下片片阴影,宙宇空旷,大梦安然。

这里是血鸦族的潜意识空间,在那中心祭祀的区域,一颗巨大的血红色心脏在大树翠绿、厚实的躯干里跳动。

它睁开了那双麻木而沧桑的眸子,生命用本能连接而成的冰架上它懵懂得呼吸着,嘴唇蠕动,吐出了几个清晰的字节。

“怀,刺。”

青涩少年将头颅抬起,它大开自己的身躯迸发出一股强大到无法匹敌的力量。

“他”正在苏醒,用全新的身体开启全新的旅程,在这条路上他将重蹈覆辙,直到自己失去所有的能力。

阳光泄漏缝隙,白袍少年带着沙漠粗粝的风重新凝聚着自己的意识,淡黄色的黏菌爬满他的心脏,丝线沿着他的脊背与苍天相连接。

重生……

羽翎蜷缩着身子,他裸露的身躯被一件白袍附着。

极具力量的肌肉被时间解构成了各种暗疾,他的手臂于暗中用力。

铁索摇晃,碎裂的房屋龟裂出一道道纹理,透过这些被打开的洞口,能望见座初冬的城。

城池中气氛肃杀,沥沥的小雨无法掩盖那刺鼻的血腥味,浅白的碎雪被污浊的烂泥污染,宽敞的过道上淌着细密的鲜血。

灯火昏暗,在这雨声夹杂着雷霆的时间段里繁华的都城一时间自顾不暇。

文明的秩序破碎,风雨飘摇,而气氛最凝固的区域,无疑是城西的典狱司。

典狱者,指掌刑法。

梧桐国作为洲际大国,此地的轮换使者一直由锦衣卫指派,而如今,却大不一样。

“告诉我,为什么,他现在还有力气做反抗?”

望着地牢中那对黑暗不怀本能恐惧,甚至满怀激情的生物黑衣少年会心一笑,语调狂傲。

他在王座上敲打着躬身行礼的木质雕塑,那玩偶谦卑,这上位者言语霸道且放荡,大约是目空一切的顶尖的权贵。

“总督大人……。”

“站着做什么?且跪下说话。”适才听见回应,秋裳抬眸微笑,却是没有留余地。

他语气自然和善,那明媚的神情叫四周桃花无端招摇,些许华美的神采让昏暗的地室都亮堂了几分,对此那花袍和尚笑嘻嘻应答,“诶”了一声后五体投地得趴下,屏息凝神,牢牢护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督公,您看,如此可以回答了吗。”将面容贴着阴冷的地面,小娃娃圆润的身姿顺着漆黑的玄武岩乖顺得疑问着,看样子似是能打消任何的怒气。

“且吧。”黑衣将身形缩进宽大森严的太师椅里,目光随意得扫了扫,身后高举星火的漆黑石柱不能提供任何照明,隐入黑暗的玄甲卫兵如傀儡般不知不觉。

“是,督主呀,四大神族最近的动作比较频繁,这才对国柱下手,免不得在世子的身上落下手段,如您这样的身份若是出了差池,我梧桐国不好向其它势力交代,还请您莫要以身犯险。”

花袍和尚言真意切,但听此言语适才绕指柔的黑衣统领下一刻却已然威严笼罩,不说话,便那般矗立着。

“我巫族所学,不会落伍于四族。”权杖著地,漆黑的夜色中一点尖锐色彩撕裂八方。

它从秋裳的肩头爬出来,那来势汹汹的气魄将牢狱中压得死气沉沉,唯独水牢中那逐渐跳动的心脏,泛着血色的亮光。

他,要醒了。

不做理会,黑衣少年缓缓下了台阶,胖娃娃一身修为于此地荡然无存。

他苍老如王八般惊恐得趴在玄武岩之上,秋裳压低沿帽穿过着铭文重重的地界,星火在黑夜中燃烧,他的目光剧烈燃烧着,如团地狱烈火般锤炼着牢狱中的一切。

“你有把握吗。”

“我们,都将协助你,成为你登王的台阶。”黑色羽翼锋利。

月轮鹦鹉活动开自己桀骜不驯的锋芒,它纵身如利刃般洞穿身前。在它起的那一瞬秋裳衣袍飞舞,他伸出手冻结了这方圆时空,冷漠白皙的面庞尖锐得紧绷着。

“砰砰!砰砰——”

“欢迎登陆契约星,我尊贵的入侵者。”

血红色的大字在羽翎睁开眼之后布满视野,他沉默得凝视着这片如图画般拥有逼真质感的世界。

羽翎的心脏在缓慢得跳动着,眼眸中一缕快速的飞矢疾驰而来。

怀刺沉默,他平静得感受着这莫名的敌意,显然,仅靠本能他也知道自己在面临什么!

“这是,我来此的大礼吗。”

蓦然一笑,转瞬即逝的危机感击碎了少年胸口潜藏的筹码,好似凛东腊月中碎裂开的什么建筑。

怀刺眼眸深红,散开的长发染上了些许苍白,眼眸中的光芒被四周黑暗缓缓稀释。

“滴……,连接失败,请重试。”

“很抱歉,入侵者,好自为之。”

“时空暂停中,有好友向您发起语音,是否接受?”

有点快呀;舔了舔唇齿羽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用左手捂着胸口,就这么半吊在空中,被砍断了的数据传输让他对自己的过去未来都一知半解。

但羽翎明白自己的遭遇,难以安然自处。

望着那慢慢走近的风华绝代怀刺沉默,不曾发言。

“你,做事很果断。”白衣笑容狰狞,随后他的身躯便被一双玉白的手掌重重得压进水里。

少年身影在空间中被拉长,柔软的水面将他的身躯缓缓包裹,就这么牵扯去好远。

还行。望着羽翎身躯的表现,两厂总督静默旁观,居高临下得望着,神情淡然。

良久,他左手权杖,右手盘着核桃,口中咀嚼着微甜的软糖,似是默契,彼此无言。

“这本就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不是吗。”良久,秋裳转过身来,那漆黑的鹦鹉飞回到他的肩头,随后静静如木雕凝固,“我只是在兑现此前没有完成的契约。”

“那,我是谁……”默默盘旋,怀刺灵魂被打出窍,沉默凝望身前。

秋裳没有动作,没有开口,静默了片刻,似是想好了补偿,“我会帮你过完这一生,你觉得呢。”

脚步声远走,羽翎回魂,随后眼睁睁得望着漆黑的重水灌进肺里,思绪怔怔得入了梦中。

汹涌的时光将他打晕过去,羽翎在飘忽的意识中仿佛看到了这监狱的全貌。

一点点上升,在宽广的宙宇之间他望见了适才那身着黑衣的少年,他在月色中凌驾众生之上,肩头的月轮鹦鹉眼眸凌厉,气质超绝。

缓缓上升,在快要逃逸天际的时候秋裳挥了挥手,陡然间星河璀璨。

四方神明们如旁观者般统计着这场游戏中的各种数据,督主扶手而立,神情淡然。

“此事,我无悔。”秋裳自言自语,肩上鹦鹉闭上双眸,模样质感越来越贴近木质。

烟消云散后的怀刺在那一瞬进入了空洞的世界,这四周有着窒息的苦和闭塞的黑。

他在其中煎熬着自己的意志,不堪忍受。

“怀刺……。”捂着胸口的伤羽翎失语沉默,裹着旧伤入梦。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既然是对方兴师动众都要得到得,肯定不会这般简单。

再者,自己如果下一次降临,估计也会进入对方安排好的圈套。

羽翎茫然困苦,在这梦中他所化身的大树正扶摇直上,枝叶茂密。

躯干上的紫色雷击烙印与适才关键部分遭受的重创,让他一口气上不来,疼痛交织,羽翎差点又昏死过去。

山河交织,大树傲然挺立,它的身上留有岁月印刻的千疮百孔。

这一点一点的痕迹蜿蜒长久,在所有血鸦族民众的梦中,生长出与众不同的纹路。

这是株被诅咒了的大树。

却也是它们失去了千年的神明。

荒草凄美,在这破碎的神殿中羽翎头疼欲裂。

他回想起在祭坛中的那疯狂一战,狂暴的能量撕毁了他的身躯。

黏菌正修补着他的残躯,透过这朦胧的意识,他恍惚瞧见了什么如泡影般的特殊画卷。

那是团……

从极昼森林飘过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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