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知识与信仰

期末考试日渐临近，霍格沃茨终于有了一所学校的样子。

        大多数学生都开始埋头学习，西弗勒斯认为他们8个月前就应该开始了。梅森的存在感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显露出来：他在不同的学生那里收缴到了不同的复习卡片，全部出自梅森之手：魔药学（这是自然的）、变形学、魔咒学、草药学、天文学、黑魔法防御术（她简直比伯恩斯更适合出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甚至还有魔法史。而于此同时，他还常常在图书馆碰到梅森，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埋头计算她的麻瓜玩意，似乎霍格沃茨的考试完全不存在。结合梅森的猫头鹰频率，西弗勒斯这时才想到：她还在继续她在麻瓜大学的学业。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恐怕对她来说，麻瓜大学的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维多利亚注意到了斯内普教授，“你找我吗？”

        “算是吧。”因为在图书馆，他们的声音不得不放低，“到我办公室来吧？”

        维多利亚收拾书包跟斯内普教授，来到他的办公室。

        “我只是注意到你那本书的封面，”斯内普教授不等坐下就说，“那个1+1/4+1/9+1/16，后面的省略号，我假设是继续加下去，1/25，1/36，直到那个不存在的最大的数字？”

        “是，我们管那个叫无穷大，先生。”

        “那么，答案是什么？”斯内普教授追问，“我假设，你们麻瓜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6分之pi的平方。”

        “解释。”

        “我……可能需要从微积分开始，然后到级数，最后到泰勒展开。可能会需要很久。”维多利亚有点为难，她要怎么对斯内普教授表达“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呢？

        西弗勒斯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微妙的鄙视，多少善意也掩藏不住。

        他抿紧嘴唇，一语不发。他相信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他本可以不用管为什么，直接使用这个答案。他确定以后所有涉及到数字的问题都可以叫梅森来帮忙。他还是很不高兴。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气氛又变得诡异了。维多利亚想了想，“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可以不用到微积分和级数，但是不严格。从结果来说，确实证明了这个等式。但过程有点，有一点点作弊。如果我把这个证明写在试卷上，我肯定会不及格的。”

        “我要听这个。”

        “首先，假设我们有一盏灯，假设灯的位置是0，假设1的位置亮度是1，那么2的位置亮度就是1/4，3是1/9，以此类推。”斯内普教授点了点头，不过维多利亚还是给他画了一个立体图以证明为什么是平方反比，期间还顺便证明了球的表面积公式和立体公式。维多利亚说着说着就笑了，“其实这就是微积分的应用了。”斯内普教授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维多利亚继续解释，“现在，我们把0位置的灯去掉，从1开始，每个数字放一盏灯，直到无穷大，这样0位置的亮度，就是我们要计算的数字了。”

        “这就是你作弊的那部分？”西弗勒斯问她，实际上，这就是他要研究的那个魔法课题了，除了灯不是灯。

        “不是，还没有完。我们先把这个结论放在这里。说另一个事情，假设我们有一个圆，周长是2，直径pi分之2，我们在这里放一盏灯，那么直径另一头的亮度就是4分之pi的平方。”

        西弗勒斯强迫自己接受了pi是分母这种设定，心道，pi的平方出来了。

        “接下来，我们画一个两倍大的圆，这个灯就等效于这两个灯。”然后她被迫又解释了射影定律，幸好斯内普教授不需要她讲第二遍。“然后，作弊的部分来了，我们把这个新的圆再放大一倍，这两个灯等效于这四个灯，再放大一倍，8个灯。看，只要你不断翻倍圆的直径，同时翻倍灯的数量，这个点的亮度永远等同于最初这个小圆上面一个灯。但是你的圆越来越大，灯也越来越多，当圆的直径变成无穷大的时候，就是从1开始，每个数字放一盏灯，直到无穷大。”

        西弗勒斯看着维多利亚亮闪闪的眼睛，“但你这是一个圆。”

        “在数学上我们认为无穷大的圆，就是直线。”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事实上，这很有道理。数学上，物理上，无穷大的圆都是直线。我不骗你，先生。”

        斯内普教授瞪着她，就好像她刚才说了1+1=3一样。

        维多利亚继续，“现在我们整理一下这个结果，变换一下系数，嗒哒，1+1/4+1/9+1/16……=pipi/6。”

        西弗勒斯不得不相信，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但是，“圆就是圆，直线就是直线。圆和直线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先生，”维多利亚有点无奈，她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我们假定无穷大的圆就是直线，并没有弄出什么乱子来。哎呀，这比魔法合理多啦！”

        西弗勒斯不再争论这个话题了，这个数字很合理，巫师们已经证明了正确答案是介于5/4和7/4之间。而且梅森还有至少一种他听不懂的方式证明这个答案，那么至少这个等式是正确的，圆和直线的问题他可以以后再追究。现在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梅森，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你的问题。你没有办法施咒，是因为你不相信魔法？”或许这就是早慧的代价，她的大脑过早地适应了麻瓜的一切，霍格沃茨的录取信到达的时候，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相信魔法了。又或者，不管什么年龄，一个人的大脑不能既相信麻瓜科技又相信魔法，这么一想，西弗勒斯也打消了自己混进一所麻瓜学校看看的计划。也许这就是梅林的安排，他大概知道了麻瓜科技是怎么回事，梅森也大概知道魔法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要继续保持合作就行了。

        “可是我走进了9&3/4站台啊。”

        西弗勒斯想，也许梅森对魔法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信任了，只够她走进9&3/4站台，只够她熬一点魔药。她对魔法，没有他这样强烈的信仰和渴望。再看看她一脸的自信和懵懂，西弗勒斯叹了口气，算了，人家自己都不当回事，他何必操心呢。最后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期末考试要怎么办？”

        “我大概必须接受，魔咒学、变形学和黑魔法防御术会是及格了。”维多利亚耸耸肩，冲着斯内普教授笑了笑，这件事暂时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考完试后，西弗勒斯要来了梅森的试卷，果不其然，笔试全对。他拿定主意，带着这些试卷去教工休息室找菲利乌斯·弗利维，“关于梅森小姐的问题，我有一些猜测。”

        菲利乌斯自认为比西弗勒斯更加了解维多利亚·梅森，这可是他学院的学生，魔法监护人的事情纯属邓布利多校长的安排。“梅森小姐的问题？她课堂上很用心，作业也很认真，思维清晰，阅读量很大，旁征博引也不是东拉西扯。她唯一的问题就是魔力不足。”

        “这正是我想说的，”西弗勒斯点点头，“我认为她的问题恰恰是她太聪明了，她在麻瓜英国已经在上大学了。她学习了太多的麻瓜知识。这一切导致了，她接触魔法之后，把魔法也当成了一种知识，一种技巧，甚至是一种玩具。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她只是缺乏对魔法的信仰，这才导致了她没法施咒。”

        菲利乌斯从未见过西弗勒斯对任何人这么热心，哪怕是对斯莱特林都没有。他想起了那些隐隐约约的传言，维多利亚·梅森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私生女。假如这是真的，这个女孩就太可怜了。“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她需要在一个巫师家庭生活一段时间，亲眼看看魔法的日常生活，她需要体验一个魔法的世界，体验魔法生活，而不是在霍格沃茨当学生这样。”

        菲利乌斯明白了，这就是西弗勒斯的打算了，把女儿从她的麻瓜养父母那里抢过来，而又不用真的承认她。“你说的这个巫师家庭是？”

        “她的朋友，这个要让她自己来选，最重要的就是让她用平常心生活。”

        菲利乌斯为自己错怪了西弗勒斯而有点愧疚，赶紧让一个学生把维多利亚·梅森叫到了教工休息室。

        维多利亚：“但是我暑假有课的啊。”

        西弗勒斯：“什么课？”

        “我的实验课，我在霍格沃茨，只能用猫头鹰让我妈妈帮我交作业。实验课全部落下了，我暑假要去补实验课。”

        西弗勒斯和菲利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月的实验课？”

        “一个月。”维多利亚预感不妙。

        “那就剩下的那个月，去一个巫师家庭。你可以住在你的朋友家里，秋·张是吧？”

        天哪！维多利亚在心里哀嚎，她连宿舍都喜欢单人间，现在去别人家里住一个月？这日子没法过了。

        弗利维院长和斯内普教授轻轻松松就说服了她的父母，8月份她要去秋的家里住。这时候维多利亚想起来，本来应该和斯内普教授再商量一下借阅《强力药剂》的，结果她当时一着急就给忘了，如今悔之晚矣。而且斯内普教授还拒绝了借出他的私人藏书，理由是她现在不需要书，她需要体验魔法。

        8月31日，她又回到了家里。丽莎一脸兴奋地咿咿呀呀，爸爸妈妈问她：“维琪宝贝，魔法怎么样？”

        维多利亚：“我学会用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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