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天下之故

“奴家倒是知道，只是如今正是花灯会，那位公子素来是喜热闹的，此时定然不在家，若是要寻得，怕是难得很。”她将泡好的茶推到苏恒醒跟前，秋光盈盈。

        “你既说你是女中诸葛，若能将南城公子寻来本王便信你，将你请入本王三王府为门客，如何？”做三王府的门客，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可若是能进得三王府，还会愁吃穿用度吗？

        “奴家可是要在这万万千千的人中寻一个人呢，王爷可真是高看了奴家了，奴家一个弱女子，要那门客的身份来做什么？奴家可没有义仁太后那般的才智。”她垂眸轻笑，夸了苏恒醒的妈义仁太后，也引得苏恒醒跟着笑了，白霜突然发现，这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自家主子笑得这么开心的，心下顿时有些不安，完了完了，王爷莫不是又看上这位姑娘了？

        以王妃的脾气，他若是敢娶个小妾回去，定然会笑得春风满面的给他奉上新婚大礼，好让那大礼染上整个大婚宴会上众人的鲜血！别怀疑，以顾空梨的脾气，很有可能的。

        “那你要什么？”苏恒醒转着杯盏，在他看来，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奴家想入朝为官，入翰林院，做个小小的翰林士，不知王爷可有法子？”她的茶泡得倒是好，香气比苏恒醒泡的还要浓郁许多，那入嘴的温度，无一不是刚刚好。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半年之后便是会试，你若是能考中，自然可若是考不中本王亦不会徇私枉法。”

        “呵有王爷这句话奴家可就放心了，奴家这就想办去寻那南城公子，还请王爷稍候片刻。”她笑盈盈的退了出去，绕过这小院儿，去了另一个院子里，那院子里面一个男人正与一群女人在玩抓猫猫的游戏，秋娘推开门，冷风便灌了进去，惹得众人不快。孟南城瞧着这秋娘，将面上的眼罩取了扔在一旁，颇为不满：“秋娘，这可是你的对不对了，你瞧瞧你，可坏了我不少的好事。”

        “有客人要见你，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跟我走。”她转身欲走，孟南城却不当回事：“我说秋娘，你这话也来得实在莫名，我就是一个木匠，有谁能跟你似的，火急火撩的要见我，美人们，来来来长夜漫漫，咱们继续啊。”

        秋娘负手瞧着孟南城，她站在门口，任冷风冷冽的吹着，脸上笑间不减半分：“有人见你写的那三十六计甚是有趣所以想见一见你这位南城公子，怎么？公子也不打算见吗？”

        孟南城逼到她的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见？可以啊，把你哥哥交给爷，爷若是爽了，自然去见。”

        秋娘怔了怔，噗嗤一声乐了：“我说怎么总搞得好像你要与我有情缘一般，原来是看上了我义兄，可以啊，你若是能够将他搞定，我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义兄脾气古怪，日后可就要劳公子多费心了。”

        “那就走吧，妹妹。”孟南城这货向来是不要脸的，只是当他走过去看见那坐在软塌上的苏恒醒时整个人都傻眼了，转身就要走，苏恒醒幽冷的声音传来。

        “南城公子，这是要打哪儿去？”

        孟南城堵在门口，没让秋娘进来，只朝苏恒醒赔着满脸的笑：“那个，误会啊，我进错房间了，这位爷您继续。”

        秋娘一把将他推了进去，笑道：“方才来的时候可不见南城公子怯场，怎的如今见了王爷倒是先怯了？”

        “我……我哪里怯场了？王爷，好久不见，肖老大她好吗？”他说起来也有大半年没听过她的消息了，后来听了消息也是陆陆续续的，反正他是不打算继续痛苦下去了，倒是顾空梨，不知她有没有回去的把握。

        “秋娘，你先下去，本王有事与他商谈。”苏恒醒亲自为孟南城倒了一盏茶，将孟南城给弄得啊整个一受宠弱惊，他坐在榻榻米上，姿势与苏恒醒极其相似，也是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腿上，细细打量着苏恒醒这张越发寒冷的脸发。

        “我说王爷，你怎么这张脸越混越回去了？以前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艳冠满京华，如今寒着一张脸这是怎么了？房、事不协调？还是我家肖老大怎么你了？我可听说前段时间肖老大还说要嫁给这皇帝当什么妃子来着。”

        苏恒醒眼睛一眯，声音幽冷：“你家的？”

        “不不不不不，我说错了，你家的你家的。”他心里虚了一把，恨不能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行了，说正事，你与阿梨也该是差不多大，阿梨眼睛已经开始出现不适，你呢？”苏恒醒瞧着这吃麻麻香身体倍棒的家伙，恨不能将他的身体给阿梨换上！

        “我？倒还好，就是有时候会抽筋，疼得很，生不如死啊苏先生，你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如今想回去也回不成，家里又没个人只能来这里玩了，好歹出事的时候还能有个照应，怎么？肖老大的眼睛怎么了？忽明忽暗了吗？”他捧着茶牛饮了一口，最后被乌茶给苦得青了一张脸，茶叶倒了，直接倒了一杯清水牛饮了一大杯才抵消了嘴里的苦味儿。

        “嗯，本王已经差人在看了，另外，那七件神器如今凑齐了六件，唯有凤梧锦不知去向。”苏恒醒一直在暗中筹划这些，他宁愿陪着顾空梨去冒一冒那个险，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要跟着肖老大一起走吧？那你的江山呢？你的皇宫七十二妃呢？你真的舍得下？”他只是心里猜测的问了出来，没想到苏恒醒却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他说：“本王既可以在这里打下江山，那么去任何一个地方必有立足之地，此事不劳阁下费心，到时候若是要离开，本王自会派人前来通知。”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这是要死在这里了。能回去就好了，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还在等着。”后一句他说得很小声，细细的嘀咕着，苏恒醒听不大清楚，他只听见了外面下雨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的变得有些大了起来，雨水沿着这条斑驳而略显老旧的屋檐流淌而下。

        秋娘站在屋外头，抬头看着这寒冷的雨，面色沉静的凝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素娘来到她身旁，给她披了一件披风：“天寒了，你要是着凉，那些自诩干净的大夫可不会轻易的踏入这样的地方。”

        这样的烟花之地，大夫自是不愿的，就算是来了，也要花上好大的一笔钱，所以这里的人都不大愿意去看大夫或者让自己生病。

        “十年了，离当初三王坑杀北晋十万将士……已经十年了。”她小声的开口，却将素娘吓得不轻。

        “姐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若是被有心的人听见了，那你到时候可就危险了，王爷还在里面呢，你小声一些不要说出来。”她知道，那十万将士里有她的父亲，有她的哥哥，还有她那女扮男装上阵的姐姐，那一次的杀戮实在是太重了。

        “天下之故，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并无复仇之意，你不必担忧惊惧，我只想光复我赵氏门楣，仅此而已。”她垂眸苦笑，从她逃到长安来，呆在这里摸爬滚打，被欺负到欺负旁人，也已经过了十个年头了发，而她，又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那就好。”素娘松了一口气，当年之事她也听说过的，她与秋娘出于同乡，只是她却是因乡里发了大水才逃到了这里，差点被人卖了，却没想到遇见了她。

        这一场大雨让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狼狈，那些摊子因着这一场暴雨而匆匆用雨布挡着，只是那茶灯到底还是湿了大半，路上行人也是三三两两匆匆忙忙的，灯盏被暴风骤雨给折腾得零零散散，好几个灯盏都被吹落在地上沾了雨，烛火也就熄了。

        小小苏坐在顾空梨的怀里，天空不时的还伴随着雷声轰轰隆隆的声响，顾空梨捂着他的耳朵，马车倒是封闭着，只是马车外面的谷雨一身只怕就全湿了。

        小小苏抬头看顾空梨，小声问：“娘亲，那爹地怎么办？爹地被我们给扔下马车了，爹地会不会淋着啊？外面好冷呢。”

        顾空梨低头瞧着这可爱又懂事的孩子，笑道：“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一场雨怎么可能淋着他，咱们玩去拍卖会看看，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就告诉娘亲，娘亲买了赠你。”

        “娘亲，你很有钱吗？可是我从皇岛出来没带银子啊，王尊说，皇岛的东西不能拿出去花，否则皇岛的这个圆就破了，娘亲什么叫圆就破了？”他挂着顾空梨的脖子，窝在顾空梨的怀里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顾空梨揉了揉他的发，这几年细细回想一下，她好像根本没有尽到什么带孩子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两个孩子自己在琢磨，能够这样长大，倒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皇岛闭关锁岛，不与外界联系，一旦与外界有所来往，他们就觉得皇岛的那个圆被戳破了，你觉得那个圆会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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