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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以命抵命?


宋夕颜的心头猛的一颤,她坐在马车里,宽大的裙摆散开,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马车缓缓朝前走,风拂过山林,穿过了马车的车帘,扫过她悲伤的脸庞,然后继续向无所知晓的方向前进。

        她垂眸,瞧着自己还沾着血的双手,指尖轻轻发颤。

        宋夫人上了马车,见她呆呆的坐在马车里,手上还染着血顿时就吓坏了:“夕颜!我听说你受伤了,快,叫娘亲瞧瞧。少将军呢,他不是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吗??”

        宋夕颜趴在宋夫人的怀里,无言泪双垂,还能什么呢?在这个世界上,比单相思更可怕的,是看不见尽头的绝望啊。她已是他的妻了,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可是他,还有无数种未来可以去努力,还有无数条路可以去走。

        宋夫人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马车的车轱辘声搅弄着她的叹息,风过长林,带起落叶纷纷。

        苏恒醒将顾空梨抱到了山林深处的一处院落里,那院落简雅,院中却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此时正是三月底,樱花已经开全了,随着风飘散一地零落的香意,樱花树下圣医阁主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如今天快入夜了,夕阳在天边搅弄着最后一抹嚣张的气焰,粉红色的云与这一抬头便能看见的樱花共成一色。

        圣医阁主华夙将飘入茶杯中的樱花捏了出来,曲指弹到地上,一脸悠闲的摇着椅子,嘴里还在哼哼着那些不成调的戏曲,他那新收的小弟子一脸不满的瞪着华夙:“师父,你在那躺椅上也躺了快一天了,想出新的法子来了吗?”

        华夙懒懒的瞥了眼这新收留的孩子,笑意盈盈:“既是新的药方子,哪里有这么容易?乖徒儿,快去做饭,为师晚些教你针炙术如何?”

        “师父,你都说了半个月了,不也没有兑现你的诺言么?我才不信你。今日你要做饭自己做去,我罢工。”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生起气来还有模有样的。

        砰的一声响,一道黑影落在华夙的躺椅旁,苏恒醒满脸狼狈的瞧着华夙,那双赤红的眼中暴露了他的焦急:“快,快看看她如何了?她的心脉跳得很慢,体温也越来越凉。”

        华夙眨了眨眼,瞧着这火烧眉毛一样的苏恒醒,再看看他怀里这个绝色美人儿,又眨了眨眼:“我说,三王爷,我可不救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长得这么美的男人。”

        苏恒醒脸色有些沉:“她是本王的三王妃!”

        扔了这句话他抱着顾空梨转身进了屋子里,由于天色未暗,所以还没有点灯,小姑娘瞧着这被苏恒醒一脚踹开的门瞪大了眼:“唉,你谁呀,你怎么能踹门呢?知道我师父是谁他,他可是…”

        苏恒醒轻轻将顾空梨放下,幽幽的扫了眼被踹坏的门,沉声道:“滚进来救人。”

        华夙在自家小徒弟面前摸了一把鼻子,拍了拍这义愤填膺的小姑娘削瘦的小肩膀:“你要记得,这天下,唯有三王夫妻不可惹,乖,去准备烛光与医箱来。”

        小徒弟瞥了瞥嘴,望向屋子里坐在床头的男人,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床上那个人的脸,他那妖孽般的侧脸清冷如月华,一双深邃的眸子只消看她一眼,便能让她吓得心肝发寒,她转身匆匆跑去寻那些救人的东西。

        苏恒醒为华夙让开了位置,小心翼翼的将手中冰冷的玉手交给华夙,盯着号脉的华夙好半响,才嗫嚅着唇角开口:“她…她不能有事。”

        “可惜,她已经有事了。”华夙收了手,抬头望向苏恒醒,眸底泛起一抹异色的暗光。

        “什么…意思?”苏恒醒脸色苍白,这么瞧着好像有病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顾空梨一样。

        华夙站起身,苏恒醒忙将她冰冷的手放进被子里,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也凉的厉害,伸手触碰还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汗意。

        “若是去毒,必须将毒引到孩子的身上。若是不去毒,将来孩子生产时,就是她…这么说你明白了?”华夙的脸色难得的严肃着,夕阳隐退,过林风从窗口拂了进来,素色的纱帘随风扬起,圆圆的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月光落在苏恒醒那苍白的脸上,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泛着盈盈的光,好半响才鼓起了这一生最大的勇气问他。

        “什么意思?孩子不是已经…已经没了么?”还是木大夫看的。怎么会出问题?

        “从脉像上看,确实是打过胎,不过,有些打胎药喝得少了又救得及时的话还是能够保下的,她腹中是两个孩子,只是如今身中六月雪,身体差得很,若无解药,只怕…生死难料。”他说出那四个字,像一把刀,悬在苏恒醒的头顶,他紧握着拳头,低头瞧着安睡中的人,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腹部,这是他们的孩子。

        他甚至连名字都已经选好了的。

        “可有…可有旁的法子?六月雪的解药…本王或许知道该找谁了!劳你照看好她,本王去去就回来。”苏恒醒转身匆匆消失在月色里,那站在床边的华夙睨着床上貌色倾城的人,叹了叹气。

        小徒弟点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盏,捧着脸瞧着这床上的美人:“师父,你不是说不救男子吗?怎么还要救下他呀?不过他长得可真是好看得紧呢,唔,还有点像师父画像里的师母。”

        “不是跟你说了,那不是师母。”华夙有些无奈的伸手掐了掐这小弟子那圆润的脸,啧啧,捡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人就已经胖了不少了。

        “师父,你画了那么多师母的画像,为什么又不承认呀?师母那么好看,配上那叫什么来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对,就是这句…哎呦,师父,徒儿说真的嘛。”她捂着被揍的脑袋,撇了撇嘴,一脸委屈的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瞧着华夙。

        华夙将顾空梨抱了起来,吩咐道:“开暗道,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了,需以温玉养着。”

        “可是,那温玉上不是还有个人躺着的嘛,师父…”她戳着手指,表情有些扭曲。

        “无妨,那么大的一块温玉床,养两个人也不碍事。”他抬腿大步朝暗道走去,那暗道之中镶嵌着几颗萤珠,萤珠似夜明珠,但是其身是以萤光粉所做,光线也不如夜明珠亮得那么纯粹,穿过一道幽幽暗道进入了一间石室里。

        白止正坐在石室里,她扒在玉床边本是睡着的,听见开石门的声音就醒了,瞧见华夙怀里衣着官袍的人有些诧异:“华夙叔叔,这位是?”

        “白止,你将他挪一挪,让她也躺上去。”他来不及解释,朝白止点了点头。

        白止将自家师父挪开了些,看着他将这个貌色倾城的男人放在温玉床上,又细细替她盖了那玉俑被,眉宇皱得有些深:“华夙叔叔,她到底是谁?”这张脸,让她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三王妃。白止,三王妃也遇上了棘手的事情。”他盯着顾空梨那张熟睡的脸,伸手摸着她的脉像,直到她的脉像略平稳了些才松了口气。

        白止的眉拧作一团:“她…她是三王妃?怎么可能,三王妃的容貌不是这样的,再说,她比三王妃还要高一些。”最主要的是,胸平的啊,一马平川的那种平!

        “易容之术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既然三王承认她是三王妃,她自然就是三王妃。”华夙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手下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张真正的脸。

        “那…到底有多棘手?”白止瞧着顾空梨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担忧。

        “六月雪这种毒,有多久不曾重现江湖了?白止,你可曾记得,当年关于六月雪的那些往事?”他取了银针,在顾空梨的脸上开始谨慎的下针,由于她的体质特殊,所以谁也不知道,那些毒对她到底会造成一个怎么样的影响,只是如今看来,那影响好像正在往坏的那一个方向发展。

        白止一听见六月雪脸色瞬间就白了,她的身体轻颤了颤,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目光有些恐惧有些茫然:“六月雪…我记得师父的师父便是死于六月雪,那时师父的师父曾是天下第一人,可是那般强大的人中毒之后也只活过了六个月,六月之后满头白发受尽折磨而亡,甚至至死的时候他都已经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毒,她曾经亲眼看见六月雪将那个天下第一的门主给活活逼疯、逼死。那一头雪白的发还在她的眼前飘荡着。

        “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啊,快十年了吧?说不定解药已经制出来了呢?叔叔,这毒是你邪医门的门主做出来的,我们去找他,你是他的弟子,只要你去求,说不定…说不定邪医门的门主会将解药交出来的。”白止绕至华夙的身旁,眸子里泛着一抹异光,顾空梨这个人,她欠的不仅仅是一条命这么简单啊!

        “他确实是我师父,不过,在我与师弟学成之日起就被他逐出师门了,邪医门的规矩江湖中人皆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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