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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那是心的囚笼


黑暗在顾空梨的记忆里往往夹带着痛苦,那是骨肉被生生磨碎的痛,更是筋骨被重新粹练一样的痛,曾经好几次顾空梨都疼得想死,只是她又不甘心,能好好的活着,谁又甘心因为那几针药水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她每每生不如死的时候都会想起父亲对她说过的那三个字。活下去。

        顾空梨在黑暗中死死的挣扎,躺在她身旁的苏恒醒死死的压制着她握着牛排刀的手,她的力道格外的大,苏恒醒不敢有半分马虎,他将那刀的刃面对着他自己,以身体的优势压制着她。

        “阿梨!你醒醒,你只是做恶梦了,阿梨!”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了!

        顾空梨对外界没有知觉,她有些晃然,好像自己回到了来部队里看父母时的场景,她一个人站在接待室里,没有任何人的陪同,一个人开着那辆破甲壳虫开到了这里。甚至连警卫看她的时候那异样的眼神,她都可以不在看。

        站在警卫室里,看着那个小女孩对警卫员说:“同志,我找顾战安。”

        那警卫员呆了好半响才告诉她:“小姑娘,你的什么人在部队里?你知道他的编号吗?”

        “不知道。我找顾战安。”

        顾空梨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当年的那个她执意的站在接待室要见她的父亲。

        而她的父亲呢?这个时候已经执行任务去了,和她的母亲一起,由于是特种部队,所以那个名字是保密的,很难查到。

        而她不知道被谁盯上了,就这么在回去的路上被绑进了实验室里,她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小小的顾空梨被他们绑在椅子上,看着顾空梨坐在椅子上哭得声嘶力竭,她大声的呼喊爸爸妈妈,到最后大声的喊顾战安,可是没有回复,在这里甚至连那个负责注射的医生也不说话,无论顾空梨怎么求,他都只是沉默着,冰冷的消毒水抹在她的手臂上,那针毫不犹豫的打下去,即便她已经成为了军医,她依旧害怕那针,可是她隐藏得很好,只要没有黑暗,她就不会害怕。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坚强的没有了眼泪,却在这一刻才发现,她多么希望苏恒醒能够陪在她的身边。

        那小顾空梨的哭喊声已经渐渐的小了,后来彻底的停了,她对那位来打第三针的医生说,如果这个药是用我来做实验,那么我告诉你,我疼得快死了。这个药不可用,你不要用在别人的身上了。还有,顾战安如果来救我,你告诉他,他保家卫国,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了?

        曾经小小的顾空梨,带着怨恨说的这番话,她想,即便她死,她也能让顾战安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好过,绝对不能。

        可是后来,她后悔了,如果顾战安没有听过这些话,那么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安心一点?

        顾空梨清楚的知道,他不想死的,他那一口气,到死都不想咽下去,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已经五脏俱身心俱损了。

        顾空梨很少去顾战安的墓前看他们夫妻两,她经常在训练,在完美的完成她的任务,她可以活得光鲜亮丽,也可以跟个村妇一样的挽着裤腿跟这些战友打牌斗地主,看似痛快的她,其实快痛死了却没有人知道。

        顾空梨常常在想,她是不是到死的那一天都遇不到一个爱母亲的像父亲一样的人了。

        据说,只有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才会想到要去找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而苏恒醒,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像父亲,没有父亲的钢筋铁骨,没有父亲那张刚毅而霸气的脸,但是他有一颗跟父亲一样的心。

        苏恒醒就在顾空梨的身旁,手臂被她划了好几道口子,为了不让顾空梨伤着自己,他拼只得死死握着那把牛排刀,使了好大的劲才将那把牛排刀扔了。说是防贼防盗,其实到了最后伤的就是她自己!

        “顾战安…顾战安救我,救救我…顾战安…你别死,你留下来,你别死。”她终于不再拧眉,只是小声的抽泣祈求,那声音小小的,听在心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苏恒醒划得鲜血淋淋。

        顾战安。是谁!

        “阿梨,你做恶梦了!”苏恒醒拍了拍她的脸,不敢用大力,只能小声的一声一声的喊着她。

        顾空梨猛的睁开眼睛,不安的望向四周,她的意识恢复得很快,只怔了一会就反应了过来,抹了一把脸,她以为粘乎乎的是汗,于是没有在意:“抱歉,我…确实做恶梦了。”

        “阿梨,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告诉我,我都可以听你说。”苏恒醒站起身来,左手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她的脸。

        顾空梨坐起身来,抓着头发故作镇定:“好,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让富锦给你留灯。”他抽身离去,到了门口才让富锦去将屋子里都点上灯盏。

        “王妃娘娘!您…您的脸…”富锦吓了一跳,瞪着顾空梨那被血染得斑驳的脸,以及这被子上斑驳的血迹。

        顾空梨摸了摸脸,一甩被子站了起来:“我…我身上没有伤口啊。是阿默!”

        顾空梨推开门冲了出去,连鞋子都没有穿,她赤着一双脚,踩在深秋冰冷的长道上,冷冽的气息还在夜里四处飘浮,远处的月已经沉了下去,黑夜既然退去,而黎明未至。

        天空灰蒙蒙的,碧瓦在灰色的天空下散发着朦胧的色彩,一切都是未睡醒的样子。

        顾空梨单薄的睡衣衣摆扫过了那薄凉的露水,她在这王府的主院里转了一圈,最终在她的书房里找到了他。

        苏恒背对她坐着,他去了上衣,露出骨崩均亭而修长的背影来,宽肩,精实而细窄的腰,顾空梨站在门口,眼眶有些湿。

        他正扭曲着一张脸给自己上药,见门外有动静,回头看去,唇角扬起一抹明暖的笑:“阿梨,你怎么不多睡会?”

        顾空梨坐在他对面,一把夺过他左手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又心疼又好气:“睡你大爷!你怎么回事,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苏恒醒嘶嘶的喊疼:“阿梨,大爷没有,要不然你睡我吧。嘶,疼疼疼。”

        顾空梨轻轻将他右手上的纱布打开,那一道深入掌心的伤疤映入她的眼中,她的眸子微缩了缩,这是牛排刀划破的伤口,她知道她睡梦中难受的时候就会折磨自己,部队里的时候她常把自己绑起来,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会伤到苏恒醒。

        “对不起。”她眼泪莫名的掉了下来,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弱得她开始讨厌自己。

        她一直以为早在十岁的那年开始,她就没有眼泪了,却原来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没有眼泪,而是一颗心已经冷了,而如今,终于被这一团火给融化了。

        “手疼,爱妃什么时候给我上药?”苏恒醒一脸没事人一样的晃了晃那还在流血的手。

        顾空梨数了一下,手掌上一条大口子,左手手臂上三条口子,腹部一条小口子。

        她抹了一把眼泪,含糊道:“那个,窗子没关,风沙进眼了。”

        苏恒醒挑了挑眉,也不戳破,只点了点头:“确实风大,本王的眼睛也迷了,都快看不见爱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了。”

        顾空梨用了那最好的药全给他抹上了,刚好抹完。

        他捏了捏顾空梨的脸,看得她一张脸变了形才甘心了些:“三王妃,本王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何?”

        “什么?”顾空梨将医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还好苏恒醒当时闪躲得快,除了右手之外其余的伤都不严重,加上现在天已经冷了,不像夏天,天热流汗就会发生感染。

        “照顾为夫的大任就压在你的肩头了,爱妃可要记得怜香惜玉啊,比如把为夫踹下床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的。”他一本正经的数了数,顾空梨发现他竟然数出了好几天她脾气暴躁不好的状例来。

        顾空梨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苏恒醒,你真的打算夺谪了吗?”

        苏恒醒笑眯眯的瞧着她,忽而玩笑道:“当皇帝有什么不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整个天下都是我的,这万里江山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岂不是很痛快?”

        顾空梨心里不是滋味,苏恒醒这个人,爱好自由不羁,当了皇帝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着,其实很难受。

        他摇头感叹:“唯一不好的就是衣服款式都差不多,唉,到时候本王可就没有机会穿得如此光鲜艳丽了,本王这顶好的容貌可就毁了。”

        顾空梨坐在软塌上,蜷缩着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腿上,目光落在苏恒醒的腹部,虽然说已经绑了纱布了,可是他还是不能用力,打架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苏恒醒。”

        “阿梨,你刚才叫什么?”苏恒醒挪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大手一伸将她带进了怀里。

        顾空梨支着下巴,瞧着那盏烛火,微微垂眸:“嗯,阿默。”他的字是恒默。

        “你看,你的字是字梨,我的字是恒默,默梨默梨,莫离。好名字。绝配。”他比划着给顾空梨看,眸底扬溢着浓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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