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孙萍虽失去了中宫印玺，但雪缨那边却进展得很顺利。她去十里当铺找到万老板后，就表示自己想跟刘一镖见一面。

        刘一镖死后，人头被挂在鹤都城城墙上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女子却还要跟刘一镖见面。万老板只当她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却不敢再跟刘一镖有什么瓜葛了。

        万老板便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不知姑娘进城时，可有看到城墙上悬挂的人头？那，正是刘一镖。”

        “竟有此事？”雪缨故作惊讶，“这好好的人，怎么就只剩头了呢？他，犯了什么事？”

        万老板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说刘一镖这一次是因为得罪了宫里的人，才会自食其果的。一切都是刘一镖的命数，要怪就怪他当初接了这活儿。

        “刘一镖也不知这次要杀的是宫里的人？”雪缨继续套话，如果知道的话，刘一镖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这谁知道啊，”万老板摇头，“刘一镖向来都是给钱就办事，哪管对方是谁啊。他也是倒霉，犯了太岁了。”

        万老板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刘一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会在这件事上葬送性命。

        刘一镖可是他的摇钱树啊，现在摇钱树没了，他比谁都伤心。

        “那万老板可还记得，当初是谁给刘一镖派的这活儿？”雪缨继续推进，眼看着就要从万老板口中套到想要的信息了。

        万老板却不肯说了，而是打量了雪缨几眼，道：“姑娘，这些都是客人的隐私，万某是个生意人，断不会出卖顾客的。”

        不说就不说嘛，装什么清高。

        雪缨最不怕的就是他们这种生意人，见万老板不肯说，雪缨终于拿出了那块从宫里带来的价值连城的玉，递到了万老板手中。

        “这块玉足以买下整个鹤都城了，本来是想用它见刘一镖的。既然现在见不到了，那就用它换万老板口中的消息，可行？”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视财如命是他们的本性。万老板看到这块玉后，两眼立刻就放光了。

        作为当铺的老板，自然是最会鉴别这些珠宝玉器的。这块玉通体碧绿，成色极佳，一看就是一块绝世好玉。

        并且寻常人家里才不会有这么好的玉呢，能有这样玉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他要是有了这块玉，那肯定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又哪还需要刘一镖为他挣钱呢！

        于是，在金钱的诱惑下，万老板就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说了。

        刘一镖生前接的最后一担活，正是刺杀孙萍！

        大概在一个月前，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过五旬的老妇找到了万老板，也拿了一块挺值钱的玉出来，说要见刘一镖。

        万老板便安排他们见面了，那老妇人拿出了孙萍的画像，并告诉刘一镖画像中的女子会在近日出现在峦石镇。

        届时，那女子周围可能会有很多人保护，所以他想让刘一镖找机会在暗中除掉她。

        老妇还说，只要事情顺利，事后刘一镖和万老板都可以获得更丰厚的酬金。

        但是，交代完任务之后，老妇就再也没出现了。刘一镖任务失败，老妇也没来找万老板要回她的玉。

        刘一镖一直有个规矩，若是任务失败，则会将酬金悉数奉还。

        这么好的一块玉，在刘一镖任务失败后，却无人来领。万老板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将玉揣着了。

        “那老妇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叫什么？从哪里来的？”雪缨试图打探更多关于老妇的消息。

        但万老板知道的也不多，他们只负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关于顾客的信息他们是绝不会多问的，就像万老板也不会问雪缨的来历一样。

        那怎么办？没有老妇的任何信息，又该怎么找到她呢？

        雪缨面露难色。

        “不过，”万老板见雪缨这么愁，就补充道，“万某大概记得她的样子，倒是可以画一幅画像给姑娘。”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万老板毕竟是当铺的老板，对古玩字画都颇有研究。研究得多了，自己也就会写一点画一点了。

        他更擅长的是记人，只要跟他接触过的人，他都可以凭着记忆再将那人的大概模样勾勒出来。最关键的是，那人脸上身上有什么特征，他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万老板就凭着记忆，将老妇的模样画了出来。雪缨看到，这是一个右边嘴角下长了一颗黑痣的老妇。

        将画像给雪缨后，万老板又把老妇拿的那块玉也一并给了雪缨，希望能帮助雪缨找到她。

        因为，万老板已经大概猜到雪缨是什么人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拿得出如此价值连城的玉。

        刘一镖因那老妇惨死，万老板也希望可以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不要让刘一镖背这个黑锅，这样刘一镖在黄泉路上，也能走得安心些了。

        这也是万老板最后能为刘一镖做的事了，他只希望刘一镖来生，不要再当杀手……

        ··

        雪缨就这样顺利地拿到了老妇的画像和玉，她将两样东西都带回宫，给了孙萍。

        孙萍听说了这件事，也觉得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老妇，也许找到老妇之后，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可这画像上的老妇，孙萍自然是不认识的，玉霖宫的其他人也没见过她。仅凭一张画像和一块玉，又该怎么找到她呢？

        难道要拿着画像去宫外挨个挨个询问吗？这未免也太容易打草惊蛇了吧！

        就在孙萍一筹莫展之时，她又想到了那个“百事通”刘嬷嬷。刘嬷嬷认识的人，知道的事儿，比她吃的米都多。她会不会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呢？就算她不知道，她宫里的那些老姐妹，又会不会知道呢？

        自从魏常霆成为魏王后，太子府内的人就都迁进了宫里。刘嬷嬷也回了宫里当差，因为资历很高，她现在已经是后宫的掌事嬷嬷之一了。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得忌惮她几分。能爬到她头上的宫人少之又少，能跟她平起平坐的，也不多。

        尽管权利很大，但刘嬷嬷对孙萍一直以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之前孙萍执掌中宫印玺的时候，刘嬷嬷对孙萍可谓是毕恭毕敬！

        因为她只能管宫里的宫人，而孙萍却可以管后宫的所有人！

        哪怕现在孙萍失去了中宫印玺，但孙萍贵妃的身份还在这儿呢，王上也三天两头地往孙萍宫中跑。

        所以，孙萍受不受宠，刘嬷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彩阳宫那位娘娘拿了中宫印玺又怎样，也没见王上去多看她几眼呐！

        因此，当孙萍有求于刘嬷嬷时，刘嬷嬷也没在孙萍面前使什么坏心眼儿。孙萍问她见没见过画像上的人，她就仔仔细细地盯着画像看了又看。

        这一看啊，还真就看出了端倪！

        刘嬷嬷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宫里的人。宫里所有人的面孔她都记得，她确实未曾在宫里见到过这么一个人。

        但这个人，她却有几分眼熟。好像她曾经去街上采买时，在东街的集市上跟这个人有过几面之缘。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刘嬷嬷带着太子府的家丁在集市上选中了一批盆景。正准备搬走的时候，那个人就也带着几个家丁走了过来，看着盆景二话不说就开始搬。

        刘嬷嬷当然不能忍，立马就撸起袖子准备跟她大吵一架。那个人却不跟刘嬷嬷吵，而是叫来了老板，让老板出示了她先订购这批盆栽的证明。

        老板也一个劲儿地给刘嬷嬷道歉，说是自己记错了，这批盆景确实早就预定出去了。不介意的话，他们可以再准备别的盆景，还可以额外赠送一盆。

        刘嬷嬷知道自己理亏，便没再跟那个人计较了。带上老板额外赠送的盆景就走了，反正是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之后，刘嬷嬷又在集市上见过那个人几回，那个人身后每次都会跟几个家丁。看起来，那个人也和她一样，像是大户人家家里的管事。

        但魏都城里的大户人家有很多，那个人具体是哪户人家的管事，刘嬷嬷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在魏常霆成为魏王之前，刘嬷嬷就差不多有两三年没在集市上见过这个人了。所以，她都不敢确定这个人现在还在不在魏都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曾在魏都城的大户人家家里当过差。

        连刘嬷嬷都不知道，那还能从哪儿去找线索呢？

        孙萍看向了手中的玉，难道只能从这块玉上找线索了？可这块玉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在王宫中，这种玉随处可见。

        “等一等？这块玉，老奴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孙萍没看出什么，刘嬷嬷倒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你见过这块玉？”孙萍赶紧问道，并将玉递到了刘嬷嬷手上，让她仔细观察。

        刘嬷嬷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这块玉老奴几年前，在太子还未出宫建府时，似乎在哪位娘娘的宫里见过。但具体是哪位娘娘，老奴、老奴就记不清了……”

        刘嬷嬷最后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说话时的眼神也飘忽不定，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孙萍虽然没有发现刘嬷嬷脸上的异样，但从刘嬷嬷的话里，她却得出了一个结论：要害她的，是宫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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