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见

她坐在当初自己躺的那个位置，打开背包拿出昨天烤好的金枪鱼中腹和椰子水饮料。自从聚魂以后，她就很喜欢这种情景再现。

        “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当初能抱抱他，可能他就不会觉得自己是怪物，如果他睡着以后守在旁边，可能就不会被发现……菩菩摇摇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后悔可不是我的作风啊！”

        那道红白相间的身影进洞以后，林夕马上拖着尾巴爬出泳池躲进房间，吸饱了水的尾鳍在木地板上画出长长一道水痕。

        于公于私，这种公益活动他都是一定要参加的，当初在名单上看到菩菩也并不意外，毕竟是刚刚获得研究成果的海洋生物学家。现在真的见到直感觉心乱如麻，在脑子里排练了多少遍的对话和动作现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熬到晚会开始，两人各自按照主持人的提示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

        林夕黑衬衫，银领带，白色西装，口袋里叠着海蓝色的帕子。耳鳍尾巴都已不见，头发也染成了黑色，完完全全就是人类的样子。

        菩菩就穿之前配好的那套，倒也不算太突兀。

        两人看着对方轮流上台发言，林夕注意到她不太配套的耳饰，心虚得看向别处。

        一个小时后流程结束，大家开始在场内随意走动，菩菩看着远处的林夕慢慢站起身来。林夕好像在想事，低头坐着没动。

        “小夕，不吃点东西吗？我看到有蛋奶布丁。”一个闪着碎光的灰蓝高跟鞋出现在林夕面前的地面。

        林夕抬头，顺着蓝纱鱼尾裙向上看：“星黎姐？”他迟疑了一会，偷偷撇了菩菩一眼，还是点点头跟说话的人走向餐台。

        菩菩在后面看着，那个叫和林夕一起走向餐台的人她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个很厉害的女演员，刚才主持人叫她曜星黎，因为这姓很少见，她一下就记住了。

        他在荧幕上出现比较晚，如果是前辈的话，自然不好拒绝，那我就等等吧。应该……应该不会，毕竟娱乐新闻瞎编的也有很多……

        这时，有人向她搭话，是个不太显眼的小个子男人，一米五五的菩菩穿着坡跟鞋和他一样高。他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瘦骨嶙峋的脸上带着笑容，黑眼圈被眼镜遮去一些。

        “杨大科学家，久仰。”

        “你好，叫我菩菩就好。”菩菩被这称呼隔应了一下。

        “居然仅仅两年就取得如此成就，可真是年轻有为。”

        “你是？”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这种小人物，杨大科学家当然不会记得。我是有事想请教，怎么你进步如此飞速，是有什么窍门吗？”

        他笑着拿起酒瓶，像是要倒酒。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在了他的脸上，阴沉沉的。“为什么？我苦钻十年都不见任何，哪怕一丁点成果？”

        菩菩觉得这人不太对劲，猛地想起他就是当初在老爹那里一直延毕最后放弃的同学。他曾经求自己帮忙说情，但因为背后说老爹单身养父，被菩菩很大声的严词拒绝了。

        这两年，菩菩感觉到有不少人给自己明里暗里使绊子，但碍于刘老爹，还没有明目张胆和她对着干的。小个子男人一口喝光杯里的酒，菩菩笑着应了一下，便推脱有事想离开。

        谁知刚转身，酒瓶就在她背后举起。周围传来惊呼，菩菩也反应过来连忙闪躲，很少穿高跟鞋的菩菩一下扭了脚摔在地上，堪堪躲过。

        有人已经去叫保安，小个子男人有些着急，又一次举起酒瓶。眼看就要被砸到，菩菩双眼紧闭。她听到了酒瓶碎裂的声音，但却没有受伤。她疑惑地睁开眼，林夕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他很高，手臂只抬到胸口就挡住了酒瓶。瓶子在他手臂上打碎，酒泼到胸口和腿上，染红了白色的西服。

        小个子男人没两下就被林夕擒住，不服气得大喊大叫：“你个走后门的！你凭什么！一定是刘院士把研究成果让给你！单身养父！！”

        “闭嘴！”林夕脸色不太好，抓着那人手腕背在后面，膝盖抵在他后背上又加了些力道，那人吃痛，不敢再说话。

        菩菩坐在地下捂着胀痛的脚腕仰头看他，现在两人之间只有半米。他的皮肤不再像刚出水的鱼一样嫩滑，西服让他的肩看上去更宽了一些。也许是有小个子男人做对比，电视上看不出他这么高。

        “小夕！”曜星黎正在远处和别人聊天，听见骚动迟迟赶来。她向服务生要来毛巾，帮林夕擦洒在身上的酒，紧张道：“没事吧？扎到没有？”

        和毛巾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件灰色的西服外套，星黎想帮林夕披上却被他伸手接过。

        保安保镖按住闹事者连忙报警，把人交过去后，林夕白着脸摇摇头：“我去趟卫生间……”，那个漂亮演员担心关切的目光和林夕带着虚浮步伐离开的背影扎得菩菩心里直泛酸。

        过了很久，曜星黎敲敲卫生间的门“小夕？你还好吗？”

        水声中隐约听到林夕警惕的声音：“……你过来干什么？”

        “出了那种事，记者都被遣散了，不会被拍到的。刚才冷不丁被泼液体，是又吐了吗？”

        许久，门开了，林夕满脸是水，披着外套走出来，脚步虚浮“没事……”刚走两步身子一晃就要倒下。

        星黎刚好在他对面，向旁边一挪就接住了他“还说没事，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她看了看周围带着泥水的大石块：“周围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如果实在难受就靠一会儿。那边人那么多，你这样子可不能回去。”

        林夕扶着肩膀把星黎推开“墙比你面积大多了……留意狗仔。”

        刚下过雨，临时搭的铁板墙上面都是水汽。

        “小心滑。”对面的人明显还是不放心，伸手揽住林夕后背。

        “等下我跟主办方说，让他们开了那些不称职的安保。”

        “人多杂乱，他们只是一时看不过来，开除太严重了。”铁板确实很滑，林夕也不再推辞，借着星黎的手臂靠在墙上。

        星黎责怪道：“就你滥好人，你要是出什么事，张小辫非把我吃了不可。”

        滥好人……林夕忍下一阵疼痛，闭眼叹道：“我要是不滥好人，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你这个表弟了。”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今晚你不能一个人。”曜星黎拿出手机，又因为屏幕太大一只手够不到按钮而放弃，她另一只手要揽着林夕。

        收起手机，星黎继续对面色苍白的林夕唠叨：“你能不能别再继续这种自残式付出了？真的很让人担心——”

        林夕抬手捂住那张持续输出的嘴，“姐姐，你可真是我姐姐……”这话，菩菩经常念叨，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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