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巴掌拍得响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小人鱼带回来，打开加压水缸。但它死活抱着菩菩的脖子就是不肯进那个满是管子电线和阀门的大家伙。

        挣扎间，菩菩的脸被柔软的尾巴扇了一下，小人鱼落在地上。只见它拍着尾巴像小海豹一样向院子里的池塘滑去。菩菩揉着自己并不怎么疼的脸自我安慰道：“尊重自然的选择，尊重……”

        老爹去检查呕吐物，菩菩在池塘边观察小人鱼。幸好午觉睡得够久，今晚可能是不眠夜了。

        进了池塘，小人鱼迟疑地一下下往菩菩这边瞥。菩菩自觉离开，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刚巧又对着池塘。它又停了了一会，谨慎的观察周围，大概十分钟才放松下来，做出洗澡的动作，菩菩赶快低头记录。

        她和老爹昨天刚刚清理过这个池塘，水很干净，它很满意。人鱼洗完之后收起指间和腋下的蹼，飘在水面上看星空，一直看到日出。

        人鱼钻进了池塘底的沙子里，一天没有出来。菩菩和老爹同样尽量在房间里待着。

        又过了一天，它开始从水里露出半个脑袋，小心地打量四周。快日落的时候菩菩才来到池塘边，一番诱导检查后确定它已经适应环境，可以喂食。不知道人鱼吃什么，菩菩只好把所有能拿到的海鲜堆到它面前让它挑。

        小人鱼双手扒着池塘边缘，嫌弃的目光在这堆已经晒了多半天，不怎么新鲜的海产品里转来转去，最后眼睛越过门框，直直的落在还在冒热气的虾仁蒸蛋上。

        菩菩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它在盯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稍有兴奋地问它：“你想试试那个吗？”人鱼盯着蒸蛋没有反应，菩菩跑过去挖了一块端给它。

        老爹拿着酱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晚饭被挖走一大块，激动得大喊大叫：“欸！你这丫头！别乱喂！”

        小人鱼盯着蒸蛋不动，菩菩拿来两个勺子。她让人鱼看着自己吃了一口，又用另一个勺子挖了一块送到它嘴边，它凑近闻了闻，张开小嘴吃了一半，菩菩挖的块太大了。

        本着科学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菩菩把它感兴趣的食物都少量单独喂了个遍，每新吃下一种都集中精神仔细观察，直到在池塘附近的树下挖到小人鱼埋的排泄物，检查没有问题后再喂下一种。

        一开始挖排泄物被发现，小人鱼还嫌弃得皱眉远离，后来就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小人鱼爱干净，从不会把食物拖进池塘里，每次出来都要把沾在身上的土洗干净才回去。看了看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人鱼，菩菩又低头记了一笔：“两栖。”

        人鱼晒够了，又翻了个面继续晒另一面，菩菩甚至能脑补出滋滋的声音，真的很像石板烤鱼。

        唉，如果是两栖的话就不归她管了……菩菩赌气般的哼了一声，海洋生物，怎么不归她管！抬头对上了一双紫色大眼睛，她冲面无表情的人鱼抿嘴笑了笑，对大部分动物来说张嘴露牙约等于攻击警告。

        她发现自己每次记录的时候小人鱼也在观察她，它会一直盯着笔看。不过它的手这么灵活，里面细小零件和油墨可能会威胁它的安全，现在还不能满足这个小家伙的好奇心。

        过了两周，老爹终于把呕吐物检查好了，他奇怪道：“什么都有，各种海域和深度的鱼，虾蟹，贝类和植物。其中热带贝类比较多，有些物种还没发现，大部分都经过烹饪，全都充分咀嚼过。这小东西吃一餐莫非要游遍全球？”

        等菩菩记完，老爹又说：“它在陆地行动缓慢，上岸偷吃可能性不大，很可能会用火或者会圈养，你注意一下。对了，最近给它的食物里加点海藻，都让你给喂缺钙了，鳞都软了。接着看吧，我去买菜。”

        应过老爹，菩菩蹲下继续着看小人鱼趴在池塘边吃双皮奶，它好像很喜欢这种软软甜甜的东西，进食动作快了一些，尾巴小幅摆动。

        之前都是把食物放在盘子里，可以叉住的食物它都会伸出指甲叉着吃，这次是用碗和勺子。一开始它还是盯着食物不动，直到菩菩拿起自己那份吃了一口，又故意挖了很大一块送到它嘴边。

        这次没有换勺子，人鱼吃掉了没接触到勺子的那部分，菩菩也没往嫌弃她那方面想。

        小人鱼很少露出自己的牙，可以抓住的大块食物都会被拖走吃掉。

        观察了咬面发现人鱼没用牙齿，菩菩摇摇头，从它咬过的部位取了一点，用培养皿收起来。还是等熟一点再说吧，贸然掰嘴太危险了……

        适应过后，人鱼拿走她吃过用过的那一份，在池塘边的水管下面洗了勺子，有样学样地吃起来。

        菩菩吃着另一份心想：拿到什么都要洗一下，莫非和浣熊相似？可惜它不会洗食物，不然就可以喂它棉花糖了，哈哈哈。

        她看着看着突然开心得摸了摸小人鱼的头，吓得它尾巴猛拍了一下水，激起一片水花。

        水花扑面而来，菩菩连忙护住宝贵的记录，虽然湿了一些，好在字都清楚。之前已经喂过鸡蛋和牛奶，双皮奶应该也没有问题，观察了一会儿，她避开水渍在本子上又写了几笔：“第一次尝试蔗糖。会使用简单工具。”

        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人鱼的眼睛在上面停了一会，稍微露出不屑的表情漱漱口钻到沙子下面睡觉去了。

        在这之后菩菩每天都围着小人鱼转。

        镜子测试，它看看镜子又看看菩菩，伸手摸了摸镜面又敲了两下就不再有任何反应。

        声音模仿，它听着菩菩算得上刺耳的歌声，小眉毛微微皱起，一声不吭。在菩菩尝试多次教说话后，它嘴里终于传出细小的声音：“布……布……”

        画图测试，菩菩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它画了好多不怎么圆的圈挤在一起。老爹刚好路过，不知为什么，菩菩总感觉他的嘴角有些翘起，好像在忍笑。

        后来菩菩才知道这是人鱼的解剖略图，而且看到她反应平淡，人鱼很失望。

        这天吃过早饭，菩菩找来一个板车，一米左右的小人鱼就有二百多斤，她自己可抱不动它。

        已经入秋，海边晚上还是很凉的，菩菩昨晚听到池塘传来打喷嚏的声音，它不能再待在那个地方了。再过段时间，找到可以深挖的东西立了项目，就带它回所里。路途遥远，运输也是个问题。

        菩菩蹲下敲了敲石头，小人鱼从水里冒着泡露出半个脑袋。她指了指房门，笑嘻嘻的摸着它的头说：“天冷了，我们去那里好不好？那里面不冷。”人鱼的头发沾水不容易湿，经常毛茸茸的，她特别喜欢。

        小人鱼好像也很喜欢被她摸头，它舒服得眯起眼睛，随即点点头，拍着尾巴爬上板车，到了门口又自己爬下来。

        人鱼还是不肯进那个封闭的鱼缸，菩菩没办法，领着它到了主卧的浴室。它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不敢进去。菩菩把它留在原地任它观察，自己走过去打开过滤器和水龙头。人鱼一直盯着那些按钮看，直到菩菩把浴缸放满了水才往浴室内爬去。

        小人鱼躺在浴缸里很舒服的样子，菩菩放心得搬来板凳，下巴压胳膊，胳膊压浴缸：“总不能一直叫你小人鱼吧，你得有个名字才行。”

        就在菩菩思考的时候，一个柔软幼小和它的脸一样雌雄难辨的声音断断续续打断了她：“林……夕……”菩菩吃惊得看向它，它又重复了一遍：“林夕……名……字。”

        它简直就像个梦，不断带给她惊喜，而且上下分开刚好就是林夕，和它刚才发的音一样！菩菩兴奋得跑去拿来纸笔，写了一个“梦”字，跟它讲了自己的想法。

        在菩菩期待的目光中，林夕眉头微皱。犹豫了半天才从她的手中抽出笔，用行楷写了一个“夢”，又在旁边画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符号，放下笔嘴动了动才慢慢出声：“不要……告、诉别人。”

        菩菩兴奋的猛点头：“嗯嗯好！林夕！不告诉别人！”老爹和师兄应该不算别人吧~

        她离开前观察了一下林夕的尾巴，那几片有些刮花了的鳞片在流光溢彩的大尾巴上格外显眼，确实该补钙了。她心想，老爹不亏是老爹，只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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