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联邦篇：人间地狱

虫群不再像龙卷风一样逆时针地盘旋，反而向四周的城市，以及机场的另一端飞去。
  因为这些虫子可以感应到，哪里有藏匿在暗处的“食物”。
  整个天空无比阴暗，甚至街道上完好的悬浮路灯也亮了起来，如同深夜一样黑暗。
  白隼的头发被吹成背头，又低头查看纳米平板，根据实时扫描的结果，史密斯成功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杀死闯进去的巫族源初使者，和虫族的源初使者。
  至于南极星史密斯·塞莫伦的结局，他似乎没打算表现得太过伤心。
  因为白隼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拿命去执行的计划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洛克利也罢，飞进血雾里的人就很难再出来了。
  就在不远处，瞳星兰德尔大口呼吸着，手边睁开一双深蓝色旋涡的眼睛，“规律之瞳，律令·源之质！”
  与他对抗的皓鳞使，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在那双规律之瞳下，皓鳞使逐渐膨胀，随之融化成一滩烂泥。
  可作为兽族源初使者的一部分，皓鳞使独有的无限再生能力，使得他身体钻出一条小蛇，并再次长成了皓鳞使的模样。
  “呵呵，你杀不死我。”
  紧接着，挥舞着血棘鞭冲去。
  在机场另一侧的洛克利，也在躲避着秦莉的声波攻击，他跳到一架小型客机后面。
  “千里宛刻羽·急花！”
  无数青色的刀刃从琴弦中飞射，将那架客机与背后的建筑连连切碎，却不见洛克利的身影。
  秦莉也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牙齿上也覆盖着一层血，她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影豹下意识挪动身子，秦莉敏锐听到上方的动静，是洛克利，什么时候？
  “珑之雾拨·息命！”
  “呃啊！”秦莉险些被这团淡绿色的雾斩碰到，尖叫一声，她有些慌神了，只能按照缪的指示去行动。
  「一旦发现母心无法再夺取，立刻乘坐飞机离开贾尼拉联邦。」
  这时，洛克利和秦莉一同扭过头，那些虫族信徒俯冲下来，张开锋利口器向他们吐出红丝。
  一人一豹旋即跳开原先的位置，秦莉得以喘息，也趁机逃离了洛克利的攻击。
  ...
  在虫群里，母心的光线始终牵连着缪。
  她只好缓慢靠近，毕竟母心的星素太过炽热，缪的铁扇也已被烧成橙红色。
  缪用尽全身力气，释放出紫色的光线，企图压缩失控的星素。
  甚至奥嘎布也从嘴里吐出红丝，粘连住母心的破裂点，可越是压制，母心反抗得越厉害。
  母心中间的白色宝石闪烁得频繁，缪的眉头紧锁，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这大概就是巫族的命吧。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奥嘎布，它球形的眼睛透露着不甘，大概也只有缪能够看出来。
  用陆奕的话说，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啊，她忽又冷笑道，“没料到，终有一天巫族要与臭虫合葬在一起...”
  母心的光芒越发耀眼，缪无奈地合上眼眸，手中的光线互相纠缠，呈现出一种多环旋转的，桔梗紫色的光球。
  “沉梦珠帘终隐视。”
  仅在瞬息片刻，光球扩散，炽热的电流也犹如万千银蛇连结大地，烧灼碳化成一条条泛红光的沟壑。
  火球裹挟朦胧不清的气浪，冲击并吞噬着四周的血雾，以及那些虫族信徒。
  不知不觉中，那扩散的光球也吹过了白隼的脸颊，但他只是愣愣然地仰望刺目的蓝光。
  突然兰德尔闪现到他面前，一脸的不安，“快走！快离开这边！爆炸还没结束！”
  “你也是，这边不安全，如果联邦调查小组猜测得没错，这些虫群会豁出命临死反扑，做最后的挣扎！”
  白隼极力想要确认平板上的数据，此时周围的温度持续飙升。
  可地震的晃动，让他连一个数字都看不清，更不用提如雷贯耳且持续不停的爆炸声。
  “我知道，但我要先把你送走！”
  “你会不会说话，我真谢谢你啊！”
  兰德尔顾不上话里的瑕疵，他好不容易利用热寂，短暂限制了皓鳞使的再生，他必须保证白隼能安全离开！
  因为白隼是这场战役最重要的指挥官，没有他，恐怕这座城都将不复存在！
  漫天的虫族信徒开始逃离背后的爆炸，并真的如白隼说的那样。
  它们发了疯般地啃噬高速上的轿车，还有路灯、桥梁和高楼。
  两公里外的羽玄鸦，来到缪所说的小型运输机上，接着浑身黑羽褪去，重新变成魑影的模样。
  “哈，这感觉真好呦，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变得没那么有趣了呦...秦莉，在哪儿？”
  “我已经看到缪说的运输机了，魑影，你在上面吗？”薄片状的通讯器发出声响，是秦莉的声音。
  此刻，因鸣音的反噬，导致她只能勉强趴在影豹身上，也模模糊糊看到，跑道尽头的那架运输机。
  背后的爆炸还在继续扩散，而且，黑压压的虫群仍然在穷追不舍。

  它们甚至连机场的金属地面指示灯带，都啃噬得干干净净！
  秦莉僵硬地扭过头，凝视背后的冲天火球，她似乎再也听不到缪的声音，任务还是失败了。
  对不起奕哥，我真的尽力了...
  可能我也回不去你的身边，反正想说的话，早就放在周晓慕那里了。
  距离几公里外的运输机上，魑影眺望在狂奔的小黑点，以及远处如海啸浪潮一样的虫群，秦莉很有可能过不来。
  于是，魑影挥着手呼喊，并且还召唤出上百只鬼熊、天枭与胡狼，简直就像是动物世界大战。
  “哎——再跑快点！”
  恰好这时，早已被缪控制的飞行员启动了运输机的引擎，飞机开始缓缓上升，并处于低空飞行的状态。
  影豹嗅到魑影的味道后，步子迈得更大，拼尽全力也要把秦莉送上运输机。
  她看着后方的虫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距离，稍稍呼出一口气，才觉着一直紧绷着的脸格外酸痛。
  终于，要结束了。
  咻！
  砰！
  突然之间，秦莉瞪大了双眼，其中的血丝几乎都要从眼珠里溢出来，脊背上传来冰凉且剧烈的疼痛。
  那是从天而降的北极星洛克利，他龇牙咧嘴着倒握镰状剑，猛地刺穿了秦莉！
  秦莉瞳孔深处满是震惊，从刚才压根没有听见他靠近，他怎么做到的啊！
  难道...是用虫族信徒振翅的声音，来掩盖他自己飞行的声音？！
  秦莉试图呼喊，但终究还是卡在了喉咙，颤栗着一双涌动泪水的眼眸，前方的运输机也越来越模糊。
  对不起奕哥，我真的尽力了...
  我好像回不去你身边了啊，好想回到父王与母后的身边，像沉溺在梦中那般完美，与奕哥成婚，哥哥会与我们一起共餐，父王和母后会为我们献上祝福。
  啊...真好啊...
  只听“砰”地一声，秦莉被洛克利钉在了地面上，金属地面也呈蛛网状裂开，血液飞溅四周。
  “诶？”魑影眼神一凝，挥在半空的手也忽然停滞，笑容变得沉重，甚至夹杂着难以控制的迷茫和苦涩。
  不仅仅是缪，现在就连秦莉，也散发着那股逐渐远去的气味，好无趣啊。
  运输机缓缓飞起，而洛克利表情很狰狞，并大吼一声，“别让他走啊！”
  “我知道！”一扇传送门悄然出现在魑影背后，兰德尔跳了出来。
  在他与魑影对视的那一瞬间，不甘地大口喘息，攥紧了青筋暴起的拳头。
  “天爆白洞·无景！”
  魑影瞪着耀眼的白光逼近，强忍心中的不爽，苦笑着吐出两个字，“抱歉。”
  转瞬，他便消失在原地，闪回到了距离这里两万公里远的陆奕体内，伴随一阵爆裂的黑烟，白洞将运输机轰成了碎渣。
  兰德尔刹住身躯，神情颇为错愕，他仔细观察正在坠落的残骸，除了两个飞行员外，没看到任何兽族源初使者的迹象。
  “怎么可能会消失，跑了？”
  “别愣着，冲击波过来了！”洛克利一把拽住发愣的兰德尔，跌落进只剩框架的航站楼里。
  母心爆炸掀起了至少几百公里内的龟裂大地，还有车辆与建筑，天空陷入一片橙红和缕缕硝烟。
  奥嘎布撑起了上身，但怎么也躲不掉灼热的爆炸。
  而静静躺在地上的秦莉，也在永眠中，融进了耀眼的光辉里。
  过了很久，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直至爆炸结束，洛克利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战甲冒着蒸汽，头顶的废墟也消失不见。
  他像是丢了魂，貌似意识到南极星史密斯，已经在爆炸中与源初使者同归于尽了。
  只有这样想才觉得会好受一些，洛克利微微抖动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惫，血色尽失，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塞莫伦...塞莫伦...对不起...”
  兰德尔的耳垂流淌着血，他看得出来，也明白洛克利失去挚友的心情，轻轻搭上他一抖一抖的肩头。
  他说:“收尾的工作，我来负责吧。”
  “啊，谢谢...”
  早被兰德尔安置进地下庇护所的白隼，随避难的市民走出来，他惊愕得合不拢嘴，望着已成人间地狱的弗洛拉市，满城碎石与硝烟。
  还有倒在机场方向的奥嘎布，它的上身如同被捏爆了似的，下身也已经碳化，绿色的血液在凹陷的坑中汇聚成湖。
  “哈...极恶，真他妈是一群恶魔...”
  绝星纪5年8月10日，虫族源初使者奥嘎布死后的第三天，也是与极恶的母心争夺战结束的第三天。
  据计算机统计，这一战的死亡人数超过了500万人，失联人数也在90万人左右。
  白隼在《驱虫行动指挥报告》中指出，因极恶潜伏造成的蒙吉研究所集体杀人事件，和北极星洛克利·派拉，以及南极星史密斯·塞莫伦的支援，极恶展开突袭。
  且确认了兽族源初使者的出现，处于敌强我弱的战势下，我方不得不唤醒虫族源初使者奥嘎布。
  最终极恶致使母心爆炸，南极星史密斯·塞莫伦壮烈牺牲，才勉强控制住悲剧的进一步演化。
  极恶的名字，已然用行动昭告到世界各地，白隼心中隐隐感到焦虑，报告中最后强调史密斯的牺牲，也是为了能让洛克利更加信任自己。
  他暗中构建的“统一”计划，差不多要开始了，现在母心无法作为保险来威慑众人，只能另寻他人。
  恐怕，要不了多久，东纶与孟马被分割的母心，也即将要遭遇极恶的烈火了。
  白隼长长叹气，他似乎什么都猜得到，只是这场战斗中的所有人，也包括白隼在内。
  他们好像遗忘了，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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