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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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弋的心情有了短暂的回升，步行去医院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嘴角一直是向上弯着的，只是在看见医院挂着的“急诊室”红字的时候，就恢复成了没有温度的直线。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他已经能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夹杂着极为难听的脏话。
方弋停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迈开了步子慢慢朝急诊室走去。
“病都没看好就跟我要钱，我特么这是让他打的，你们找他要去啊！穿个白大褂就特么跟我装王八！”
“照你这么说我脑袋上这个就你花钱了呗？”
“花你mlgb，自己眼瞎往地上撞赖着谁啊？”
“方志伟你特么要不要脸啊，输钱就赖账不说，你还上脾气掀桌子，穷b一个就别上桌啊，装什么犊子呢！”
“m你再说一遍！”
“志伟，志伟！别动手啊！”
“这里是医院，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你敢！”
“林医生！”值班的女护士慌忙从分诊台后面走出来，要去扶被推摔到地上的医生，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学生，把医生扶了起来。
“医药费我来付。”声音不大，但奇妙地让急诊室安静了下来。
女护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了男生，把他朝一边引过去：“收款处在这边。”
“哼！”方志伟把胳膊从另一个人手里拽出来，朝他唾了一口，随即便被一个女人拉到了一旁。
拿了付款凭证，方弋对着收款处里面的小姑娘说了声“谢谢”,随后朝门外走去，经过方志伟一行人的时候被另一个人一把拉住。
“喂，就这么走了？你爸欠的钱呢？”
“冤有头债有主，您还是找他要吧。”
“不行！我就找你要！赶紧着，不然我就让你废在这！”
“我不介意再多出一份医药费，”方弋垂着眼看着比他矮了半头的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那人不自觉地放松了抓着方弋的手：“至于这份医药费为谁付，您也可以试试，这位叔叔。”
急诊室一片寂静，那人面对着方弋竟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方才嚣张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了行了，快走吧。”张挽花赶紧拉着方弋和方志伟出了急诊室的门，走了一段距离，模糊地听到那人在急诊室咒骂的声音。
“这嘴还不老实！”方志伟登时就要回去，被张挽花死死拽住：“小弋！快劝劝你爸！”
“他想回就回去，警察局的冷板凳比家里的舒服。”说罢方弋头也不回的走了。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好了，事情解决了就快回家吧。”
出租车上，方弋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斑驳的霓虹灯发呆。
“小弋，你怎么来那么晚，我不是三点的时候就给你打过电话吗？”
“下午有课。”
“有课怎么了，上课能有你爹重要？要不是那一桌人都是细胳膊细腿的小鸡仔子，你爹可就不是眼睛让人家划了，脸都得让血泡红了！要你这儿子有啥用，屁忙帮不上。”
方弋抿着嘴，没有回话。
方志伟瞄着方弋的侧脸，突然问道：“你那钱哪来的，医药费得要小一千呢，你兼职去了？”
“借的。”
“借的？谁啊，能借你这么多？”
“同学，关系不错。”
“啊，同学。”方志伟嘬了两下牙花子：“学生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家庭条件肯定不差。忽悠忽悠拖一拖，这钱就不用还了，没准人家自己就忘了。”
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流在方弋的眼前速度极快地划过，晃得他眼睛疼，他闭上眼睛，接下来的路程，他没再说半个字。
江澈这几天的小日子过得极其舒坦。在学校，孙昭昭像个陪嫁丫鬟似的无时无刻不侍奉在他左右。江澈抬手，水杯就被递上来，附带一句暖心小贴士：“小心烫~”；江澈一挪屁股，一个宽厚的后背就闪到他面前：“主子，往哪走啊？”。。。。各种操作下来，江澈觉得自己的四肢肌肉已经有了萎缩的趋势，不过因为孙丫鬟的悉心照料，江澈的脚好得很快。看着江澈走路去接水回来自强不息的身影，孙昭昭不禁掩面啜泣：“妈妈，儿子从此心安了。”还有方弋，江澈用听班主任官瑞长达十分钟的阴阳怪气的调侃换来了晚自习的赦免令，几乎每天下午放学都是方弋送他回去，本来他还担心方弋的吃饭问题，知道孙昭昭每天都在食堂给他打包之后，他瞬间就觉得这分工无比正确，以孙昭昭那一身腱子肉，绝对是能赶上食堂第一波饭的最强猪仔！
行吧，可能方弋的心眼儿也没那么黑，姑且相信是灰色的。
下午放学，教室里响着收拾书包和挪动桌椅的声音，明天是高二学年的第一次月考，今天的晚自习不上，再加上月考过后就是十一长假，学生们的兴奋几乎盖过了考试的紧张感。
“哎，十一假期打算怎么过啊？”
“还能咋过，就这么几天我妈都要给我报个集训补习班，时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感觉比上学都累！”
“我去，太变态了，要人命啊。”
“可不是嘛，十一回来看我瘦个十斤吧，没准一下子就被星探看上了，从此跻身娱乐圈当红小生。”
“得了吧你，黄渤瘦二十斤也变不成黄晓明啊。”
“滚蛋！”
。。。。。。。
江澈已经收拾好了，抱着书包在低头看手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来了几条消息。
—徐妈妈：水儿啊，你们是不是也是明天月考？十一假期我和圆圆找你玩去啊？—
—圆宝：你忘了监控器了？到时候他堂哥跟他妈告状，他妈不得立马从美利坚飞回来。—
—徐妈妈：哎嘛，忘了，哎呀那咋办，长时间异地不利于夫妻关系和谐，要不咱俩偷偷摸摸去，一旦他堂哥来视察，咱俩就躲衣柜里。这听着咋那么像偷情，刺激，俺喜欢！—
—圆宝：（嫌弃。。。）
江澈边看边笑，连孙昭昭走到他旁边都没注意。
“笑啥呢？”
江澈被吓了一个激灵，差点摔了手机。
孙昭昭好奇道：“咋，女朋友啊？”
江澈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样吗？”
“你像不止一个女朋友的样。”
俩人正逗着嘴，一个女生一步一停地挪到了江澈跟前，江澈抬起头看她，那女生瞬间就红了脸。
“周黎？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周黎绞着手指头，憋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江。。江澈，那个，3号我生日，想请几个同学一起去玩密室逃脱，你，你能来吗？”
还没等江澈说话，孙昭昭先一步兴奋起来：“密室逃脱有意思啊！有我的份不？”
“啊。。。啊，当然了，忘了谁都不能忘了班长啊，呵呵，呵呵呵。”
江澈看着周黎尴尬的笑，心里真替这妹子叫苦，顺便再一次确信孙昭昭班长的位置一定是因为同学集体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失了忆，脑袋里只剩下了孙昭昭三个字。
江澈已经看到了周黎身后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三两个女生正朝他这边看，他知道她们是在干嘛，更知道周黎这个邀请背后的意义。虽然他异性缘不错，但是一旦越过“朋友”这条线，他就大脑瘫痪了。从前有不少女生给他写过情书，绝情的话他说不出口，拖拖拉拉不给人家回应，就那么晾着，最后还是伤了人家女生的心，搞得江澈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接受人家女生的表白，不过这是江澈最不会选择的路，没什么别的原因，异性朋友可做，但要是做情侣，让他说不出的别扭。
“行啊，到时候给我发微信。”江澈心中暗中感谢孙昭昭脑袋里却的那根弦筋，这样既答应了女生不会让她难堪，又因为孙昭昭的存在使得这次出行的意义瞬间模糊变淡，可谓是一举两得，而且，他还有最后的武器。
对不住了美女。唉，可能帅是一种罪过吧。。。。
周黎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使得她接下来的动作显得从容淡定了一些。
“方。。。方弋，你要不要一起来？”
。。。。。。妹子，你的铺垫戏太多，伤害到我了。。。。。。
江澈飞速运转联想的大脑瞬间宕机蓝屏，蓝屏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自作多情”。
方弋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对周黎笑笑：“不好意思，那天有事。”
周黎垮了几分脸：“我还没说是哪天。。。。”
“整个假期我都比较忙，谢谢你，生日快乐。”
江澈回过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幽怨，方弋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天真无邪：“江澈，你眼睛不舒服？”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周黎也算是班上数一数二的美女，身边也不缺追求者，她的邀请被这样当面拒绝脸上当然挂不住，瞬间就红了脸，回了座位。
“喂，人家好心来邀请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火在火苗的时候不熄灭，成势了就来不及了，还可能波及到无辜的花花草草。”方弋往书桌上一趴，离江澈更近了一些：“如果没那个意思，要趁早断了念想，长痛不如短痛，否则后患无穷。”
他一定觉得自己帅爆了！看他那得意的小表情！
手机还在震着，“相亲相爱一家人”又发来了消息。
—徐妈妈：水儿咋不说话，手机掉厕所了？—
—圆宝：能不能说点好的，没准江澈还没放学呢。—
江澈点开键盘，郑重其事地打了几句话：
—监控器坏了，放心来没事。还有，爹爹我要给你们下个艰巨的任务，到时候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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