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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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熟悉的春节联欢晚会在家家户户响起，热烈团圆的氛围传染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就连呼出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欢欣的甜味。
“妈，快点来吃，这些菜够了。”柯敏进了厨房，“咱们家总共六个人，桌上都十个菜了。”
“呸呸呸，年年有余。”大伯母瞪了他一眼，嫌弃道，“我不多做点，明年咱们家就要饿肚子了。”
“妈，你这是迷信。”柯敏靠着门框，歪了歪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国家说了，建国后不许迷信，你这样是要被抓起来的。”
柯怀民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赶出厨房，“去去去，陪你老婆孩子去，别打扰我和你妈做饭。”
厨房门彻底关上，柯敏悻悻的摸摸鼻子，扭头瞥到饭桌上正在燃起的无声硝烟，浑身打了个寒颤，果断去找女儿玩了。
柯颦：“嫂子，你这……动手动脚的。”
安梦：“谁对你动手动脚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有话对你说。”
柯颦：“有话咱们好好说，别靠那么近行吗？”
安梦：“近吗？”她看了眼自己跟柯颦之间的距离，也不近啊，就一个位置的距离，两人的手都没碰到呢。
柯颦：“近。”
安梦：“行吧，那我离远点。”她挪开椅子，酝酿了下情绪，“颦颦啊，自从你读大学，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在家里过年，你说是吧。”
她顿了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猛灌一口，那感觉呛得人直接咳嗽起来，“以前呢，是我不好。有些时候把对你哥的一些情绪转移到了你身上。但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没说谎。
以前的那些龃龉，说是对柯颦的不满，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发泄对柯敏的情绪。她承认自己的私心，虽然柯敏他爸妈人的确很好，但她也实在是不想跟长辈们住在一块。
以往那么多次的争吵，其实也隐含着想要搬出去的想法。可惜柯敏那个傻子，整天乐呵呵的，从来就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问题解决了，那么她和柯颦之间的矛盾自然就不见了。
柯颦端着杯子，里头是椰子汁。
她是不会再喝酒了。
“嫂子，少喝点，大伯大伯母还在厨房呢。”
“你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吗？”安梦戳了戳她的胳膊，“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了。况且，就一杯，算不了多少。”她挥挥手，“你哥喝酒才叫厉害呢。”
柯颦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安梦的确是在说醉话。
和平相处？
她们俩？可能吗？
柯敏注意到这边，将女儿放到沙发上，然后走过来，“梦梦，别喝了。”
安梦：“你哥来了，让你哥说，他喝酒是不是很厉害。”
柯敏强硬的拿走酒杯，“行了，大过年的，要真喝醉了像什么样子。”
“最后两道菜来喽。”柯怀民一手一个盘子，从厨房里快步出来，“快快快，让一让，千万别撞到我。”
“爸，你怎么穿这个叮当猫的围裙啊。”柯敏指着他身上的围裙哈哈大笑，“这跟您的气质一点也不搭啊。”
柯怀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点，把小宝抱过来，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
“大过年的，你吼人干什么！”大伯母从厨房里出来，直接一巴掌呼到柯怀民背上，一家之主的地位立马突显出来了，“小宝都被你吓到了。”
柯颦坐在边上，托着腮帮子，好笑的看着大伯讨好的给大伯母拉开椅子，然后自己才坐下。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热闹熟悉的音乐、搞笑的小品以及观众们的鼓掌欢呼声不断从里面传来，连带着整间屋子都年味十足。
“干杯！”
“干杯！”
“新的一年，祝在座的各位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大伯大伯母，新的一年，祝你们健健康康，万事如意。”
“你抄袭我的？”
“……大伯母，敏敏哥他冤枉我！”
吃饱喝足后，柯颦窝在沙发上和大伯大伯母一块看春晚，柯敏则早早的带着安梦和小宝出去逛街了。
今年的春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到让人直打哈欠，柯颦窝在沙发上，小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头枕在大伯母的腿上。
“是不是困了？”
“没，就是觉得春晚还是那么无聊。”头上传来轻柔的抚摸，柯颦舒服的眯着眼，“每年都这样，就不能有点新意嘛。”
柯怀民把苹果切好放到茶几上，“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手机突然震动一下，连带着小腿也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跟着一块抖了下。
柯颦用脚趾头勾着手机，扭曲着送到手上。
“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
她猛地弹坐起来，如临大敌般盯着那行字。
“颦颦，怎么了？”柯怀民吃了块苹果，奇怪的看过来，“跟谁聊天呢？”
“额……一个，一个朋友。”柯颦回答的结结巴巴，脑子转的飞快，“高中同学，对，高中同学，他问我要不要出去玩，今天不是除夕嘛，大家都出去玩。”
“高中同学？”大伯母陷入回忆，“是那个高中时经常和你一块吃饭的女孩子吗？我记得你们俩关系还挺好的。”
“没错，就是她！”柯颦斩钉截铁的替楼下站着的人换了个性别，“我走啦！”
“欸，颦颦，围巾别忘了带，外面天冷。”大伯母跟着到门口，把围巾递给她，安抚道，“别急，他肯定会等你的。”
“不是——”柯怀民摸着后脑勺，刚想开口，就被自家老婆打了一下，疑惑不解道，“老婆你打我干嘛？”
“小心点，路上别摔着，晚上记得早点回家。”
一直到楼梯间的灯都灭了，柯怀民关上门，还是围在自家老婆身边，“老婆，你刚刚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大伯母毫不客气的又揍了他一下。
柯怀民凄凄惨惨的抱着头躲回到沙发上。
没人爱他，他就看春晚！
哼！
——
小区楼下。
英俊的男人站在楼梯口，灰色的羊毛大衣勾勒出高大精壮的身材，手机屏幕上的莹莹亮光照亮了那张清隽俊逸的脸，让周边走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投来视线。
当然，光是这个人的存在也足够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了。
“虞赛！”楼梯间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即一道身影欢欣的跑了下来。
当然，欢欣只是他认为的，实际上——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是愤怒。
虞赛抬手，接住这个从楼上冲下来的小炮弹，“不是说好了除夕陪我过的嘛。”
“谁跟你说好了，我刚刚差点就露馅了。”柯颦冲着他胸口，梆梆就是两拳，“幸好我说是高中同学找我，大伯母才没怀疑。”
“高中同学？”虞赛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蹭了蹭她的鼻子，“啊，我忘了，我们本来就是高中同学。”
“相差两级的高中同学？”
虞赛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义正言辞道：“没错，相差两级的高中同学。不然你考考我，你高中时候最喜欢吃什么，看我知不知道？”
柯颦才不会跳这个这么明显的坑，过了一会儿，她扭过头，“所以，我高中时候最喜欢吃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正确答案。
“香肠泡面辣条。”虞赛流利的给出了答案，“越不健康的东西你越喜欢吃。”
气的柯颦再次给了他梆梆两拳。
“今天广场那儿应该人很多，幸色湖的话，可能会少一点，所以，我们去哪儿？”
“这不应该是你负责的吗？”柯颦清了清嗓子，调侃的喊了声，“高中同学。”
路人的目光落在这对年轻人身上，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心想，都是青春啊。
等到了幸色湖边，他们才发现这里人多的超乎想象。五颜六色的彩灯绕着树枝，年轻的情侣们在河边漫步，慢节奏的舒缓音乐从街边的店面里飘出来。灯光闪烁，人流如海，幸色湖没有结冰，喷泉依旧在勤勤恳恳的运作。
“我有点冷。”男人倏的停下脚步，对着她，“外面的温度好像有点低。”
柯颦看向他的脖子，空荡荡的，一截脖子露在冷风中，看着就觉得冷。她摊手，“那怎么办？”
“是啊，那怎么办？”虞赛学着她摊手，视线却落在了她的围巾上，“真的好冷啊。”
柯颦一眼就能瞧出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拆下半条围巾，严严实实的围在他脖子上，“现在还冷吗？”
你一半我一半，这下子总该满意了吧。
男人贴着她的额头，唇边笑容就没有消散过：“这么大方，舍得把自己的围巾让给我。”
“不大方怎么行呢？”柯颦推开他，顺便白了他一眼，所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家伙吧。
她也眉眼弯弯，抱着他的胳膊，笑得比他还甜，“我们虞老板要的东西，即使没有，想方设法也要给你变出来。”
腮帮子被人掐了下，轻轻的，像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这么好？那如果我想要一个合格证书呢？”
“什么？”
“勒令我正式上岗的转正通知。”
两边的腮帮子都被人掐住，明明受伤的是她，始作俑者却是一脸无辜，好似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新年礼物我想要这个。”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要礼物的。”柯颦努力推开他的大脑袋，偏偏面前这人还用脑袋撞她，一下又一下，头发擦着她的脖颈，挠得人只想笑，“哈哈哈虞赛，虞赛……大家都在看我们呢，你别闹了。”
“名分名分名分名分名分……”
“你什么时候变成小孩子了。”
“名分名分名分名分名分……”
“行行行，给你，给你，行了吧。”
“真的？！”
“真的。”
湖边的人突然听到一阵欢呼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男生抱着女生转圈，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今天可是除夕。
发生的都是好事。
“好了，虞赛。虞赛，好了，我快晕了。”
柯颦拍着他的后背，这才让人把自己放下来。
脚刚触到地，还没等她适应，眼前突然一黑，唇上迫不及待的压下另一抹炽热，像是把她当成果冻，又咬又吮，急切地几乎想要将她整个人吃下去。
她敢打赌，自己的嘴肯定破了。
一个绵长的亲吻结束，周边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柯颦躁得整张脸埋在虞赛怀里，半点都不肯露出来。
“下雪了，不看看吗？”灰色大衣将人紧紧的裹在怀里，男人低垂着头，凑在她耳边，脸上的神情温柔的不可思议，“你不是一直盼着下雪吗？”
“下雪了？”怀里倏的冒出一个小脑袋，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就连眼眶下方都似乎染上了一抹嫣红。
像是突然间撒下的漫天白雪，所有人都在惊喜的拍照，就连街道上的鸣笛声似乎都在这片纷扬的雪花中隐匿了，生怕惊扰到半分。
看着空中纷纷扬扬的雪，柯颦伸出手，六角形的晶莹雪花缓慢的飘落在掌心，不一会儿便被她的体温融化了，变成一点湿润的感觉，“下雪了！”
男人亲吻着她的侧脸，“没错，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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