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电视剧不好看，两人面面相觑，好像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柯颦干脆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也不能说睡，反正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时就已经到h市了。

        车厢尾的人多了起来，都是要在这一站下高铁的。

        柯颦对着车门，虞赛站在她身后，半边身子挡住了身后的人。他人高，连人带行李箱，像堵墙似的，直接在这儿圈了块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柯怀民在外头等了许久，都没瞧见自家侄女的影子。

        他急啊，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一碰上点事怎么办？偏生边上的儿子只顾着低头打游戏，一点儿为老父亲分担的意思都没有。

        他沉下脸：“敏敏，给你妹妹打个电话，问问她到没到。”

        “爸。”柯敏打完这局游戏，语气有些不耐烦，“这话您都说过几遍了，颦颦不是说马上就到吗，急什么？”

        柯怀民看他玩游戏的劲儿就来气，“一天天就知道玩游戏，自己女儿哭了都不知道抱一下，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柯敏实在是冤枉，他就那一次没抱女儿，结果这件事就被老父亲念叨了一年。

        他那是不想抱吗？

        他是肚子疼！

        柯怀民还想再说些什么，柯敏眼前一亮，指着出口处，大喊道：“颦颦！这儿！”

        柯颦和虞赛一块出高铁站，一眼就瞧见了大伯和堂哥从车窗里探出的脑袋，光溜溜的，阳光照着熠熠发光，像极了两颗新鲜出炉的卤蛋。

        这……剃得也太干净了吧。

        柯颦：“我先走了，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她指了指方向，然后拖着箱子离开。

        虞赛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消失不见，嘴角的笑意才逐渐淡下来。

        柯怀民看了眼后视镜，警惕道：“颦颦，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你的大学同学？看上去有点显老啊。”

        “大伯……”柯颦是要替虞赛喊冤的，人家那叫通身的气派，怎么放到大伯嘴里，就硬生生歪曲成了显老。更何况，为了出行，他今天还特意换了身不常见的休闲服呢。

        “人家是老板，我不是兼职嘛，喏，就是他开的，明年q大毕业，十足的优秀青年。”柯颦凑上前，晃了晃脑袋，嘻嘻一笑，转移话题，“哥，你怎么把头发都剃光了？”

        “还不是你嫂子。”柯敏趁着红灯的功夫，可劲揉了下她的脑袋，抱怨道，“她说小宝现在有吃头发的习惯，非逼着我把头发剃了不可。”

        柯怀民疼爱孙女，也跟着去剃了个大光头。

        爷俩一人一个，谁也不笑谁。

        “啊？那家里不是得四个光头了？”柯颦惊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也要剃？”

        “瞎说！”柯怀民安慰道，“放心，你大伯母和你嫂子都没剃，你也不用剃。”

        听这话，柯敏嗤了声，“是，她们没剃，就我俩剃了，我看你嫂子就是闲的没事找事。”

        柯颦和大伯对视一眼，没敢接话。

        当初柯家两兄弟房子买在同一个小区，也就前后楼的位置，距离很近。柯颦先回了趟家，然后才慢悠悠的去了大伯家。

        敲门前，她就听见了里头隐隐传出的声响。

        “大伯，是我。”

        开门的是大伯母，一见着她，就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快点进来。

        客厅里，嫂子安梦正在陪小侄女玩积木。柯怀民在厨房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隐约能听见锅里汤煮沸的声音。

        吃饭的时候，大伯母特意问起了她兼职的事，“工作累不累呀？你说你也是的，家里又不是没钱，跑出去兼什么职，瞧瞧，人都累瘦了。”

        对于这一点，柯敏是同意的。

        柯家两兄弟住得近，又都是独生子，他打小就宠这个妹妹。二叔二婶过世后，他更是心疼妹子没了父母，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想着她一份。

        “去去去，说什么呢，颦颦兼职是好事，这叫锻炼自己，免得到时候像敏敏一样，走上社会了还什么都不知道。”柯怀民看着儿子，一脸的嫌弃，再转向侄女，瞬间又换了副面孔，“颦颦，这回可得在家多住几天，你大伯娘念叨你好久了，说你暑假都不回来，是不是早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暑假……暑假公司带我们去海边玩了。”柯颦给他们俩舀了碗汤，试着转移话题，“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随城特产——冰箱贴！”

        “真的？”柯怀民高兴极了，但又免不了一阵数落，“颦颦有心了，不过下次就别买了，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要学会攒钱。”大伯母也不赞同道，“你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家里什么都有，不需要花那个钱。”

        柯敏：“颦颦，这个猪蹄炖的烂，你多吃几块补补身子。”

        大伯母连忙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

        还没等柯颦开口，边上就传来一声清晰的冷哼。

        安梦看也不看她：“爸妈，我最近带孩子也很累，你们怎么不给我夹几块。”她看了眼柯颦，“我看颦颦也没瘦啊，不是说暑假还去海边玩了吗？你们担心什么呀，人家过的可比我们好多了。”

        听这话，当即就有人摔了筷子。

        “安梦，你什么意思？我妹难得回家，吃几块猪蹄都不行了？”柯敏瞪着她，“你累？你哪里累了？你每天都在外头跟别人鬼混，一身的酒气，玩到半夜才回家，孩子都是我爸妈在带，你有没有个当妈妈的样子？”

        柯颦：“哥……”

        安梦不服气：“比谁声音大，行啊，来啊！人家有爹有妈，又不是你亲妹。”

        “颦颦就是我亲妹！我看你真是脑子有问题，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柯敏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及着面子，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骂，“有这个功夫，不如出去找份工作，省的成天在家不知道干什么。”

        “我脑子有问题？柯敏，我给你生孩子，你说我脑子有问题，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砰！

        柯怀民把碗一放，面色沉得厉害：“吵什么，到底要不要吃饭了！你们两个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给我回房间！”

        他们几个才是一家人，合着就她是个外人！

        安梦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抱起边上吐泡泡的女儿就往房间里去。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饭吃完，柯颦也没多留。大伯母送她到楼底下，捏着她的手，叹气道：“你嫂子不是故意的，他俩最近闹脾气，害得你也受牵连。”

        柯颦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没事的。”

        大伯母拍了拍她的手：“后天就是端午，咱们一块去看看你爸妈。”

        ——

        第二天。

        青山墓园。

        柯颦蹲下身，把白菊放在墓碑前，顺便把上头的照片擦干净。

        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她跟着大伯一家，站在最后面，像个关系疏远的远房亲戚。

        “爸，妈。我现在大二了，成绩马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赚钱够花，生活费也够，以后毕业了养活自己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柯颦一边擦着碑上的尘土，一边絮絮叨叨：“你们别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大伯一家对我很好，拿我当亲女儿看待。寝室关系也不错，六个人相处的很好，前几天还帮舍友教训了一个渣男……”

        墓园建在半山，空旷非常，只有偶尔拂过的微风才让人觉得这儿的时间并不是静止的。

        “我们公司的人也不错，你们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情节都没发生在我身上，我在里面可受大家喜欢了。还有，公司老板人美心善给钱多，就是人缘不太好，找不到人说话，天天在微信里q我，不回又不行。”

        “你们在下面也要好好的，今年过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说不定下次来就是明年了……”

        柯颦擦完墓碑，坐在边上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这片没人，她坐的随意，说的也随意。

        “本来是明天跟大伯家一块来的，反正今天没事，我就想着今天就来看看你们好了。明天大伯肯定又要哭的满脸都是泪，你们要是真泉下有知的话，就给他托个梦，叫他别那么伤心。人都走了好几年了，再哭你们也看不到。”

        “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们。”

        来时捧花，去时双手空荡。

        柯颦走得很慢，还有时间欣赏两边的风光。

        不得不说，这片墓园在建之处就选了块好地方，青山绿水，翠意盎然，当得上是风水宝地。

        青山墓园很大，沿袭的是老传统，每多一块墓碑，就在边上栽种一棵小松柏。每年她过来的时候，总能瞧见从山腰处缓缓向下的绿意。

        虞赛？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神色肃穆。身后的两人也是同样的一身黑，手里各捧着一束花，弯腰放到墓前。

        对方显然也看见她了，怔愣了下，跟身后人低语了几句后，朝她这边走过来。

        “老板，这也太巧了吧，我们居然在这儿也能遇到。”

        “一个人？”

        “对，我来看我爸妈，你呢？”

        男人笑了笑，“以前的长辈。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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