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喜当妈的原配4（修）

回去的路上，何珏从何福这儿知道了大概的经过。

        他觉得何母有些小题大做，就像他方才跟白如萱说的一样，徐玉瑶就是看着精明实际上都是假把式，不说旁的，只她十分重视自己名声这一点就不可能真的把逑儿送走，不然她自己无所出又没张罗着给丈夫纳妾，不纳妾事小断了香火事大，这放到哪儿都得让人戳脊梁骨，而他宁愿过继都不愿纳妾，既是搏了爱妻如命的好名声，也决定了徐玉瑶绝不能对逑儿不好，不然同样要被戳脊梁骨。

        至于何如月所猜想的那些什么徐家会不会派人去查云云就更不在他的担心范畴了。

        此事他筹谋了许久，尾巴扫得干干净净，就是白如萱现如今住的地方，也挂在了送何逑之进京的何家族长夫人名下，且他的这位婶婆也确实在里头住着，她留在这里看顾自己族里的孩子一段时间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至于白如萱旁人问起来只说是她儿媳妇，到时候正好带了她孙子留在京城读书，所以别说徐家并未对此事起疑，就是真要查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在面对何母把何如月的话听进去了的种种提醒，何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打算等会儿就带着何逑之把这出戏给唱完，可人才刚从何母院子里走出来，就见姚瑶派来的丫鬟说请他去主院。

        “瑶儿身子可好些了？方才回来我特意带了你爱吃的红豆酥，要不要先尝尝？”

        平心而论，何珏确实生得一张好皮囊，眉如远山目如清泉，身形欣长姿态雅致，活像是从书里走出来浑身带着书卷气的清俊郎君，再加上这满脸的温柔与体贴，倒还确实有几分迷惑人心的资本。

        姚瑶没受迷惑，反而见着他温柔又深情的模样儿被恶心得够呛。

        也不废话，神色淡淡的示意一旁的丫鬟把东西给何珏，看着手中烫金的信笺，何珏有些不解，“这是？”打开一看却是瞳孔一缩。

        竟是白鹿书院同意入学的信！

        天下最好的书院当在京城，京城最好的书院当属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的第一任山长是大儒孔先生，据传是孔子的后人，在他的教导下第一代白鹿书院的五十二名学生尽数榜上有名，一甲三名皆出于此，自此白鹿书院声名远播，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培养出了不知道多少朝中重臣和闻名于世的大儒，也因此，读书人将白鹿书院视为登天梯，勋贵人家的子弟也以毕业于白鹿书院为豪。

        相应的，白鹿书院的要求也相当严格，成人班只收年满十五到二十五之间有举人功名的学子，进学之后每月一考三次不合格便予以退学，启蒙班条件稍稍放得宽一些，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或者大儒举荐便可入学，半年之后方才进行考核，但考核不过同样会予以退学。

        如此盛名，何珏自然不是没有想过把何逑之送进去，可一来何逑之刚启蒙不久，再是聪慧也还远远没达到白鹿书院的要求，二来眼下的何珏也才官至从五品，横竖孩子还小，加之又还没在徐家人跟前过过明路，所以其实他并未打算为此求到徐家跟前，只打算等来日何逑之自己考进去，或是有合适的机会再顺水推舟一把。

        却没想到姚瑶直接把入学信都搞来了……

        何珏头一回有些拿不准她这是什么意思，平日里家里有什么事情徐玉瑶都是跟他商量着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做下决定，事是好事，但行为和态度属实有些反常，何珏本就爱多思多想，想到先前何母的种种提醒，一时之间，只觉得手中的信笺变得有些烫手了起来。

        姚瑶瞥了他一眼，心里嗤了一声。

        白鹿书院这事对何珏不太好办，对她而言却是易如反掌，徐家几代人出了不知道多少个进士举人，有在朝中稳扎稳打的，自然也有淡泊名利无心为官的，其中徐玉瑶一个关系还算亲近的堂叔就正好在白鹿书院当先生，所以压根就不需要求上徐老爹徐夫人，这事她轻松就能搞定。

        当然，她可不是什么圣母菩萨心肠，见着对方要害她还巴巴的给人谋出身，而是她知道除非舍得名声不要，不然这何逑之还真不好送走，她是来给人报仇的又不是来给人招黑的，自然不会让旁人来戳徐玉瑶的脊梁骨，横竖，她也没想过真的把人送走。

        这小子可是条毒蛇，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翻不出什么浪，放到看不到的地方反而麻烦，左右不是想借她的势搏前程吗？那就索性成全他，只要他接得住。

        原剧情里何逑之是先在官学念了几年书，已经名声在外才自己考的白鹿书院。

        可现在呢，自己本身才学就不够，一进去要面对的那些繁重课业可不是说笑的，另外，白鹿书院那些读书人和勋贵子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有真才实学倒还好，或是你出身好摆明了来混个资历也没人说什么，偏偏现在的何逑之哪头都不占，再没了原剧情里徐玉瑶特意的关照和徐家人的回护，到时候自然多的是来教他做人的。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姚瑶觉得这很公平。

        而以她对何珏的了解，她可不认为对方会放过这样送上门的机会。

        这么想着，就见姚瑶添砖加瓦般的说道，“男孩子闹腾一点皮一点没有什么所谓，但品性不能差规矩也不能错，若不然长大岂不成了个纨绔？我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你又平日里要上差，思来想去去白鹿书院倒也合适，能改好是最好，若不然就还是送回青州吧，不然到时候带回徐家也得遭嫌弃。”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何珏反而放下了心来，他说呢，原来是为着这个。

        倒不是说他就这样好哄，而是基于对徐玉瑶的了解，在他看来就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她不在乎银钱也不在乎什么诰命封赏却唯独在意名声，尤其是在乎徐家人怎么看她，一听到她说带回徐家要遭嫌弃何珏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好像当年把挤兑徐玉瑶最厉害的徐家三夫人的长女，她的儿子现今就正在白鹿书院念书，何珏是知道这根刺在徐玉瑶心里扎得有多深的，这些年徐玉瑶每每见到这位徐二姑娘都像是只炸了毛的鸡，徐玉瑶小时候只是因为爹娘不在身边就被欺负成那样，何逑之一个明面上过继来的儿子就更别想从那些人嘴里得什么好话了，徐玉瑶自己小时候受过的罪，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再受一遍也实属正常，何逑之有了白鹿书院学生这层身份在自然能堵上不少人的嘴，便是那徐二姑娘也说不出来什么，不然岂不是连自己的儿子一起骂进去了？

        这么想着，何珏倒也不嫌姚瑶话说得有些不好听了，反而还觉得儿子阴差阳错的白捡了个便宜。

        原本挑着这个时候把人接回府何珏是有考量的，没几日就是徐尚书的生辰，徐府这会儿正忙得团团转，自然无暇顾忌到何逑之，也就不怕横生出什么枝节，到时候趁着寿宴带着何逑之去徐府则正好算是过了明路，可现在得了白鹿书院这么个便宜，何珏很快就有了决断，只要徐玉瑶满意徐家这边什么时候过明路都大差不差，事关前程自然得以前程为先，到时候等过了白鹿书院的考核再将人领到徐家还能叫人更看重一二。

        这么想着，何珏顿时放松下来，看向姚瑶的目光满是温柔，说话间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亲昵的调侃，“都说当娘的比当爹的心细，这话诚不欺我，还是你思虑得周全，你放心，逑儿这孩子不是个不知恩的，定会记得你的苦心，你啊，到时候就只等着外人来羡慕你吧。”

        羡慕个屁，羡慕她摊上一家子毒蛇白眼狼？这福气谁爱要谁爱去。

        姚瑶觉得何珏还真挺想当然的，他怎么就这么笃定何逑之一定能在白鹿书院混得如鱼得水？照原剧情里的何逑之刚去官学的时候可都有些跟不上进度，还是后来花了大功夫每天白天黑夜的补课才慢慢的跟了上来，白鹿书院里可没有哪个先生有这个闲情逸致，就是她堂叔她也打了招呼说不必特别关照，她倒想看看这个在让何珏引以为傲的聪慧儿子没了外来的助力，还能不能走到原剧情里的那一步，别到时候连考核都过不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她可不会巴巴的去提醒何珏，也懒得看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儿，说完正事就直接摆出一副累极了要休息的样子，何珏自然识趣关心了两句便转身出了院子，只是没想到转头这货就带着何逑之又来恶心了她一把。

        何逑之满心不乐意去什么劳什子白鹿书院。

        白如萱心心念念就是改换门庭从商户女变成官夫人，指不定哪天还能诰命加身，言传身教之下自然深深影响到了何逑之，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一家三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最多再加上何母和何如月，徐玉瑶于他而言就是阻碍他们一家子团聚的罪魁祸首，要是没有这个女人，他娘哪用得着受这些委屈？他又何必以这样的身份进府？

        而他自觉已经是忍辱负重，却没想到对方装了两天样子，居然也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转头就直接把他踢到了远在城外的白鹿书院，何逑之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团火球在乱蹿，什么狗屁的温柔贤惠人儿，什么一副慈母心肠，他本能的觉得姚瑶绝对不怀好意。

        为此，他甚至有些埋怨上了何珏。

        回何府前倒是说得好听，什么想叫他在身边长大，还跟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结果呢，不知道被这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个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了不想去但他人幼言轻，何珏平日里是个慈父可事关前程也容不得他胡闹，直接就叫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第二天就送他去白鹿书院，临行前还特意要他装成一副被感动的样子过来谢过姚瑶。

        果然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只有他娘……

        何逑之不愧是何家人，心里明明怨念冲天，可看着姚瑶却是泪眼婆娑，“夫人你是不要我了吗？”

        看着他这幅小可怜的样子，姚瑶只觉得身体里愤怒蹭蹭往上涌。

        这父子俩倒是知道利用徐玉瑶的弱点，知道她小时候经历过这么一遭，就让何逑之特意摆出这么副样子，经历过其中苦楚的徐玉瑶自然会被牵动最敏感的神经，从而心生怜惜处处庇护。

        姚瑶心中冷笑一声，想得倒美。

        要不是太便宜这小子了她都有点想把小子嘎了，只是作为鬼差她见过的死后的灵魂不知凡几，死可不算什么惩罚，某种意义上反而是种解脱，活着才能感受到生活的苦，活着才能尝到明明想要的一切看起来触手可及，却怎么样都抓不到的个中辛酸，活着，才会痛不欲生才会悔不当初。

        把何逑之送到白鹿书院不过是第一步。

        等他下次回来，她还有一个大惊喜要送给他。

        嗯，但愿对他来说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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