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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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来到青溪城的第三日是个雨天。
小雨,下得淅淅沥沥,从窗前往外看如云似雾。天地笼罩在一片深青的光线里,那青色犹如画家笔下蘸的颜料,抹过远处的层云山水,近处的梧桐枝叶,氤氲出深深浅浅的绿色,在秋日的萧索里平添一抹生机。
傍晚的时候聚财有事出去了,苏意没有问他去做什么,看他那兴致盎然的表情就知道和陈家黑料有关。
待在八宝楼修炼了好几日,趁着今天无事,又见外面雨景甚美,苏意便打着伞出门散散步,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
斜风细雨中,有老者穿戴斗笠蓑衣,凭溪垂钓,意境如诗如画。
而在老者身旁不远处,一对年轻的恋人正在上演……爱情戏?
那名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穿金戴玉,华丽非凡,神色有些激动。男子则与她年龄相反,着装朴素,看着像是个穷酸书生,正为她打伞,试图平息她的怒气。
两人的声音穿过雨帘,隐约传进刚走到近旁的苏意耳朵里。
“你说,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我?”女子控诉地问。
男子一脸被冤枉了的神情:“你怎能如此怀疑我?我对你的爱山川日月可鉴,矢志不渝!倒是你,竟答应要去见你父亲为你安排的订亲对象,莫非你要背弃我们之间的爱情?”
说着,男子脸上露出三分隐忍、三分痛苦加四分的难以置信的神情,紧紧盯着女子的双眸,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答案。
女子泫然欲泣,捂住脸悲戚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能抗拒?你若真的爱我,何不早日考取功名,然后风风光光地上门提亲?让我只身抵抗父母的责难,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功名……功名……”
男子激动地扔开伞,大喊道:“我不考取功名难道是我不想吗?是我考不上啊!”
苏意没绷住:“噗……”
这幕爱情戏前面都还好,气氛烘托到位台词情绪饱满,把明明是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的酸涩与痛苦演绎得恰到好处。
但最后这句转折简直神来之笔,把好好的偶像剧变成了喜剧。
苏意原本是想过桥到河对面去的,现在顿时没了这想法,打伞站在柳树下看这对小情侣吵架的后续。
凑热闹jpg
而他们也没有让苏意失望,吵得逐渐激烈、金句频出,最后互揭老底,怒提分手,一拍两散,临走前女子还甩了男子一巴掌,声音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这不比某些烂俗偶像剧好看?
同一时间,在河岸的另一侧,有人顶着风雨埋伏半晌,连苏意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看见。
桥对面是青溪城的集市,平日游人往来商贩云集,无比的热闹。
今日虽然也和平时一样,商贩们热情招呼客人,客人或问价或还价,往来游客摩肩擦踵,高声谈笑,似乎并没有什么古怪,但热闹中却掺杂着一丝诡异的肃杀。
一处卖异域香料的摊位前,身穿粗布衣裳的小贩笑着接待两名并肩行来的客人,递出打包好的香料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变成杀意,沉声道:“目标还在河对岸,不要轻举妄动。”
客人点点头,接过香料就走,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攥着利刃的一头,慢慢又收回袖中。
香料摊对面,支着蓝底黑字布帘的算命先生扶正桌上的龟甲,对面前款款而来的年轻妇人道:“夫人想算什么?婚姻,还是丈夫的事业?”
女子身姿婀娜,容貌秀美,掩唇轻笑着道:“小女子想算桥对面那小郎君究竟何时过来?等了这么久,小女子着实有些等不及了。”
算命先生抚须笑道:“快了!快了!”
此言一出,集市内的氛围有一瞬肃杀,但转眼又恢复原状。
再说对岸,苏意看完了爱情戏,稍微回味一番就感觉一天的快乐都有了,抬脚走到桥上。
他脚步不快,每一步落下都让集市里严阵以待的人更加严肃,几乎要绷不住表面的虚假热闹。
卖香料的小贩握住了摊位底下的刀,街上走的行人纷纷放慢了脚步,算命先生捧起龟甲,年轻妇人从鬓边抽出一支不带流苏的簪子。
雨声幽微,桥上与桥下被分割成两个空间,一面是苏意的悠然自得,一面是集市众人渐渐沸腾的杀意。
然后,苏意踩在分割线上,停住了。
是的,他上桥了,但没有下,而是站在桥中间看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gif
已经酝酿好的杀手:“……”
仿佛被人照着胸口重锤一击,他们飙升的战意猛然被压制回去,憋屈得想要吐血。再看苏意眺望远方,气定神闲的身影,这份憋屈更是无限放大,差点有人憋不住想要直接对他动手。
“冷静。”算命先生以传音之术制止了冲动着,“我们的目标是让他无知无觉地死去,必须做到任何人都查不出是谁杀了他,否则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替换掉一整个集市的人——他是苏家幼子,你们难道想直面苏凭易和苏衷的怒火?”
年轻妇人攥着发钗,轻哼道:“他苏凭易重伤沉睡了十四年,谁知道现在还剩多少实力。苏衷嘛,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算命先生冷笑:“那可是苏凭易,苏家当家人,即便重伤初愈,他的底牌也足以杀你无数次。而苏衷……如果天机门主对你而言只是毛头小子,那我只能说,人可以死我家门口,我爱看。”
年轻妇人阴阳怪气地道:“……嘁。这么怕他们还要来杀那小子,也真是为难你们了。”
香料摊小贩不理会她,冷静地问:“那我们如此行事,他们真的就不会发现?”
“有人会替我们遮掩。”把玩着香料包的客人言简意赅地说道,“这里是青溪城,苏家在此毫无根基。”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点头表示明白。
桥上,苏意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杀手盯上,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栏杆,睁大没有焦距的眼眸望向远处在雨中氤氲成蓝绿色泽的山水。
眉心灵眼无形,却给予他超脱人体视力的视觉感知,他能看到蓝绿交融山水色彩,也能看清在山头打滚的野猫、趴在叶片下的寒蝉,乃至地上最微小的沙砾的形状。
近视人苏意从未如此清晰地观察过世界万物,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一旦开始就有点停不下来,视线所及,什么都想往深里细看看。
——这大概便是修行界萌新朴素又接地气的快乐源泉。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颇有韵律的轻响,苏意看着远处,听着雨声,正觉惬意之际,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一声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向他走来的人原本也不准备隐藏,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近前。
微凉的风拂起那人一缕发丝,扫过苏意的面颊,苏意诧异地扭头,就见身前的白底青竹油纸伞下,苏凭易正看着他微笑,长身玉立,昭如朗月。
他没有穿初见时的白衣,而换了苏意喜欢的青色衣裳,广袖对襟,飘逸潇洒。长发高束,如云的发髻间斜簪玉钗,月白的飘带垂落在他身后,迎风翻飞,又添几许出尘。
苏意怔怔望着他,第一反应是——我以后长开了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颜值?
颜狗是这样的。
“三日不见,我儿便忘记为父了?”
小儿子呆呆的模样十分可爱,苏凭易调侃地说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圆脸。
嗯,手感比之前更软,估计是被聚财喂胖了。
衷儿这属下找得好啊!
苏爹满脸欣慰。
被他冰凉的手指冻到,苏意一下子就回过神来,揉了揉脸,然后小心打量着他的脸色。
苏凭易刚刚铸剑完毕,虽取出了体内的隐患——生死道力,却也引动旧伤,即使压制下去了脸色也不免苍白。
苏意以为自己很不喜欢这个人,毕竟作为父亲,他曾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敌人手里。
可想到他之后做的种种,那点没来由的怨怼又慢慢平息。
算了,年轻人要看得开,不能太过斤斤计较。
他做错了事,却也拿命去弥补了,太小气会有伤心境,对修行无益。
苏意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板着小脸说:“没有忘记,但是你刚才的手太凉,冻到我了。”
“啊……”
苏凭易没想到他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后知后觉摩挲了一下指尖,确实冰冷。
“抱歉,为父这就……”
他正要运起法力祛除身上的寒意,苏意便突然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大步往桥下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了走了!下雨天这么凉,我看你冻得脸都白了,赶快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
苏凭易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踉跄,愣愣看着前方纤瘦的背影,完全没有天仙境高人的从容风范,反倒露出一点无措来。
苏意的手比他小了一圈,手指也纤细,只轻轻攥住他两根手指,便让他感受到那份令他无所适从的脆弱,甚至不敢回握,怕会伤到苏意。
苏凭易来此之前设想过很多苏意可能的反应,或是被奚落,或是被冷落无视,唯独不曾幻想他会如此亲昵地对待自己。
他不敢这么想。
儿子的手暖得发烫,将苏凭易冰冷的手烫的发热,甚至一直蔓延进心底,引得周身灵力沸腾。
可他瞬间将所有异样压制下去,微笑着反握住苏意的手,跟上苏意的脚步牵着他往前。
“嗯,意儿想去哪里取暖?”苏凭易柔声问道,身旁灵力微涌,弹开飞向苏意的雨水与冷风。
“去一个视野比较好的酒楼?”苏意仍惦记着没看完的风景,并未察觉自己的手被包进了他的掌心,自然而然地问:“爹亲来过青溪城吗?知道这里有哪家酒楼适合看风景?”
听到“爹亲”二字,苏凭易的嘴角又上扬一点,立刻换了自称:“爹亲没有来过青溪城,不过有个地方应该可以让我儿满意。”
“嗯?”苏意好奇地看向他,才发现他们离得这么近,想要后退,又被他轻轻拉回去。
“太上府在各城池设立的分殿,太上明月楼。”苏凭易收起自己的伞,挤到了苏意伞下,宁愿自己淋雨也要离他更近些,“你大哥也在那里,给你带了礼物。”
苏意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还是把伞面往他那边倾斜了一些。
苏凭易顺势用法力为他遮雨,然后自己淋着。
整点让儿子心疼自己的小心机。
苏意果然看了看他被雨打湿的另一侧肩膀,加快了脚步。
“那快走吧!”他笑着说,“我想见大哥了!”
苏凭易:“……啧。”
他也不是跟大儿子吃醋,他只是天生爱吃酸的。
……
父子二人并肩离开之后,集市上的一众杀手们依旧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原因无他,他们的眉心灵台处,都有一缕锋锐的无形剑气,杀意凛凛,直逼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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