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插曲

两日很快过去，大理寺的人马已在桓城外等候。渝州知府被抓，无人主事，太子暂理渝州的政务，昨日已经回隶城那边。顾野然今日也要走，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顾野然的行囊简单，舒霁很快就帮他打理好了，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舒霁牵着匹马在一旁等候。

        顾野然这一回去要过完年，明年二月初才回神医谷。

        阳光灿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蝉藏在茂密的树叶中热烈的叫着。

        树荫下顾野然与师兄师姐话别，阳光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野然不喜欢玉京，繁华璀璨的外表下充满了尔虞我诈，跟随师兄师姐四处游历，悬壶济世，才是他所喜欢的，如果父亲的没有派舒将军过来，他可能会拖到年底才回去。

        “阿然要回家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呀，开心一点儿嘛，喏，这些糕点带着路上吃。”楚师姐笑着捏了捏顾野然的小脸，然后示意柳师兄将她早上亲手做的一笼糕点提过来。

        “谢谢师姐，我这不是舍不得师姐。”接过糕点的顾野然嬉笑道。

        “路上注意安全，到玉京后不要忘了给我回一封信。”柳师兄嘱咐道。

        “嗯。”顾野然认真点了点头。

        “顾师弟，你习武的天分不错，回家后要尽可能每日练习剑术，不要让我送你的名剑，放在角落里吃灰，周胜可是很期待着他铸的剑扬名天下。”

        陆师兄双手抱胸吐槽道。

        顾野然灵机一动，故作高深道：“对了，陆师兄，那把剑有名字吗？以后等我成了天下第一，到时候仰慕我名声的人提到我的剑，只会说‘那把剑，那把剑’，听着就不够意思。”

        “韶光易逝，光阴如同流水，一去，便再也不复返，唯有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就叫它“易逝水”吧。”

        陆青山看着眼前的少年，有所感慨道。

        “‘易逝水’，陆师兄，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顾野然打趣道。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陆师兄伸手弹了下他的脑袋瓜子。

        “二公子，沈大人派人来催。”舒霁在一旁提醒道。

        “师兄师姐，我走了。”

        “路上小心。”

        随着车轮的滚滚作响，舒霁领头，带着一行人出了桓城，在城外与沈意之的人马汇合。

        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顾野然掀开车帘，望着那十几辆囚车上的犯人，吃着师姐做的糕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马车一路未停，终于在十日后抵达了玉京。

        连日颠簸下来，顾野然整个人都倦怠了起来，下巴搁在车窗上，望着官道上一排排碧绿的行道树发呆。

        舒霁一看到玉京高耸的城墙，就按耐不住窜到队伍最前头去了。

        玉京外城的管制相对宽松，他们一行人多又有囚车要进城，正巧碰着一伙卖瓜果蔬菜的农人急着进城，所以没过一会，城门就开始堵了起来，城门守卫见状喝令有序排队进城，中间不知是起了什么冲突，吵了起来，叫嚣怒骂不绝于耳，顾野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按理说这大热天的中午，太阳正是热烈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多菜贩赶着进城卖菜。

        队伍前头的舒霁与大理寺的人马已经进了外城，但父亲派来的人都还在马车后头没有进去，顾野然压下心中的担忧，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车夫，吩咐道：“不等了，给守门的人看一下，直接进去。”

        “虎啸军迎二公子回京，闲杂人等避让！赶紧给老子站边上去！吵什么吵，是想找死吗？！”

        听到虎啸军的名头，人群开始退缩，自觉地让开了道路，那几个人还在梗着脖子吵闹的，直接被强壮的士兵用刀架着仍到了路边。

        马车迅速启动，通过城门，顾野然终于在一个岔道口见到了舒霁，他正在跟一个蒙面人交手，看样子是有人准备劫囚。

        不，顾野然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是想将这批囚犯悉数杀了，看来渝州的事，已经牵扯到了玉京这边。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绿油油的蔬菜洒了一地，有几个囚车里的犯人已经被人用暗器杀死，双方都有伤亡，鲜血染红了道路，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顾野然带的人一过来加入战局，情势瞬间扭转，见状不妙，领头的蒙面人大喊道：“别打了，撤！”

        这些人早就杀红了眼，往一处拼命冲杀后，在重重包围下撕出一道口子，逃了几个。

        其中一人竟顺手朝顾野然甩出了数枚毒针。

        顾野然反应迅速，侧身一躲——连人带轮椅摔到地上，跟玉京的青石板来了个深情相拥。

        没想到玉京外城了还会闹这一出，顾野然感到非常郁闷。

        大理寺的人追了上去，剩下的几个蒙面人见逃脱无望，随即服毒自尽了，嘴角溢出黑血，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抱歉，二公子，让您受惊了。”

        “没事。”

        顾野然被七手八脚重新扶上了轮椅，沈意之赶紧前来看看他的情况，见他波澜不惊地拍打着衣襟上的灰尘，并未被刚刚的险象吓住，心中不免对这白净的公子哥生了几分赞赏。

        “大人死了三个犯人，那姓吴的也快不行了！”

        大理寺的捕快匆匆来报。

        沈意之大步赶了过去。

        “推我过去看看。”顾野然对身边的人道。

        吴随的嘴唇已经乌青，曾经的一州之长，倚靠着囚车，浑身散发着恶臭，发出痛苦的□□。

        顾野然拿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沈意之道：“他所中之毒名为“蕯黄”，入体后会迅速使全身的血液凝结，他这样子已经来不及救治了，我这颗药能够激发他体内最后的活力，不过也只是拖延一点时间。”

        沈意之掰开吴随的嘴，药丸入口即化，吴随的症状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些，沈意之语气不善道：“吴大人，好人做到您这份上真是难得一见，都来要你命了，还在死守别人的秘密。”

        吴随听了这话不甘地拍打着囚车，沈意之凑近前来，因为中毒，吴随的嘴角歪斜，含混不清地说了两个字，口水就跟着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消息？”沈意之听了后，不确定地重复一遍。

        不是！不是！吴随心中怒吼，他抓住沈意之的官服，用力摇头，想大声喊出，但毒素腐蚀着他的神经，他再次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颤抖了两下，不动了。

        顾野然在一旁也看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离找出幕后之人就差那么一点点，顾野然有些遗憾。

        现场很快被收拾完毕，顾野然与沈意之在群英路分别，顾野然再次认真整理了一遍发冠和衣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家人了。

        大将军府坐落在这带，群英路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偌大的府邸每隔一段就有一座，道路宽敞，可供三辆马车并驾齐驱，却没有行人，马车缓缓行驶而过，在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旁停下。

        “二公子回来啦！”顾叔激动地喊道。

        顾野然前段时间给顾叔写了信，他收到信后便日夜兼程，赶回了来，估摸着顾野然快到了，一直在门口守着，就为了第一时间迎接自家公子。

        “父亲，大哥，顾叔，我回来了！”顾野然探出头来，兴奋地喊道。

        “阿然，欢迎回来。”大哥顾云飞长相俊郎，身材挺拔，穿着一袭玄衣，将顾野然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爹爹，抱抱，抱抱～”两岁的顾齐被奶娘抱着的，看着父亲怀里抱了个人，也张开肉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道。

        “大哥你去抱齐儿吧…我…还是让我坐轮椅松快。”顾野然这么大个人被自己兄长抱着，大庭广众之下有些害羞。

        “这小子还不好意思起来，都是自家人，咋好矫情起来。”顾大将军乐呵道，看着他的伤，又心疼地握着顾野然的手：“阿然在外面受苦了，回家了咱得好好补补。”

        “周管事，赶紧让大伙上菜，肚子都饿坏了，今日的锁事都给推掉，咱父子三儿好好聚聚。”

        顾大将军大手一挥，吩咐道，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完全没了往常在外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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