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嫌疑

听到这个结果，老夫人悲愤之下昏倒过去，楚师姐和其它几名弟子去屋内照看她。

        顾野然心想：张国舅私会梅知县当场遇刺身亡，此事存在不少疑点，而梅知县肯定知道不少内情，幕后之人岂能留着他这个破绽，让人顺藤摸瓜。

        太子显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他向梅知县躺在床上的老母亲保证，定会查明此案真相。

        县丞则非常震惊，他害怕自己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惶恐地跟在太子身后，再三请求太子为梅知县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

        于是张国舅遇刺案和梅知县投河案，两案并查，第一个有嫌疑的人就是高呼‘梅知县是被人毒死’的秦小哥，他被太子带到一旁问话。

        “刚刚在府衙门口，你大喊梅知县被人毒杀，你是否亲眼所见？”

        太子仔细问道。

        “草民…我发誓，确实是亲眼所见！那天梅大人突然找到我，说让我帮他一个忙，大人是我的恩人，他一开口我就答应了下来…

        梅大人说他要与一个人见面，让我记住他们的谈话，以后有机会复述给合适的人，我当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那天我在大人家的柜子里躲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来找大人，但那个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吓了一大跳，你们猜他说啥了……”

        “说啥了，你小子能不能说重——？！”许阳有些急切地插嘴，“点”字还没发声，便瞥见几支飞镖朝太子袭来，许阳弹射起身，挥出大刀击落，再转身，秦小哥已经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了，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大部分人甚至都没反应的过来。

        刺客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许阳和太子几名随行的侍卫飞身而起，追了出去。

        众人赶忙跑了过来，顾野然离得近，除太子的人外，他第一个到了秦小哥身旁，陆师兄跟在他的身后，作为一名医者，他的第一反应是俯下身去，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救，不曾想被秦小哥狠狠攥住了衣摆。

        满是鲜血的手，紧握着雪白的衣衫，秦小哥手指着顾野然，瞪大着眼睛，看不出是不甘，愤怒亦或是乞求。

        顾野然这会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这个方向，他疑惑地转头看去，梅知县的小儿子正在背对着他们玩泥巴，便以为他是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儿子，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你…放心吧。”

        顾野然掷重道。

        秦小哥的手垂落在地，顾野然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他一抬头，发现太子的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特别是里边一位留着长须，摇着扇子的文士，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十二分的审视。

        他们在怀疑我？顾野然心下了悟。

        果不其然，那名叫蒋重的长须文士问道：“神医谷的这位公子，你难道跟躺在地上的这位秦小哥交情匪浅？”

        “并未，我是第一次见他。”顾野然沉声道。

        “那你如何解释他到死还紧抓着你的衣衫不放？！”蒋重继续逼问道。

        顾野然低头一看，衣衫上的血渍已经开始干涸，但那只手还是停留在衣摆上，顾野然将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掰了下来，然后站起身，却发现柳师兄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师弟这几日都在医治灾民，我以神医谷的名义担保，他不会亦没有时间谋害梅知县！”柳师兄认真解释道。

        “哦？我们怎么知道阁下是不是在包庇他？还是跟我们走一趟，仔细问清楚，才好还这位神医谷公子的清白啊。”蒋重不依不饶，太子在一边垂目思索，但他带来的人已经隐隐包围住了神医谷众人。

        “这么说的话，太子殿下，是已经确定要把罪名安在神医谷头上了吗？”柳思哲握住束在腰际的软剑，语气冷冽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的意思。

        “孤并无此意。”

        太子忍不住皱眉，有嫌疑的人需要进行查问，这是办案的流程。他虽然仁善，但也对柳师兄言行中流露出的威胁之意感到一丝不喜。

        院子里一下安静起来，大家互相对峙着。

        “他娘的，真是难搞，有本事跟哥哥我正面打一场——！”

        院门被人踢开，许阳将军身上挂了彩，提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一下刺激到了众人敏感的神经。

        柳师兄带头，神医谷不少弟子拔出了剑，太子的人见状也拔出了刀。

        “我…你们，殿下，我做错了什么？！”许阳将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茫然中带着一丝委屈，心想难道是我刚刚开门的方式不对？

        “哈哈哈，你没错，错得是我们，忘了向太子殿下介绍，这位顾师弟正是你们大渊顾大将军之子，虎父无犬子，太子殿下可以相信我们师弟。”

        陆师兄出来打圆场道。

        许阳立马凑过来，打量顾野然道：“你真是大将军的儿子，怎么长得跟黄花闺女似的，不够威猛！”

        顾野然顿时脸黑。

        “误会，都是误会，竟然是小将军在前，怪老夫我老眼昏花。”蒋重立马换上了慈祥的笑容。

        太子有些犹豫，但蒋重给许阳使了一个眼色。

        顾大将军掌兵二十万，打过大小二十多场胜仗，号称大渊战神，连陛下都要卖他几分面子，身为储君，太子殿下不可与他交好，却也不能得罪了他。

        许阳会意，赶紧岔开话题，向太子禀告起抓刺客的过程，将太子的注意力转移到刺客身上。

        “殿下，请允许我一同查案，也好证明我的清白。”

        “好。”

        随后，太子一行准备离开，顾野然请求与他们一同查案自证清白，太子答应了下来。

        ………………

        刺客只是一个善使飞镖的江湖人，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稍经一番拷打后便悉数招供了出来。

        他是在城内的一家名为“若梦”的地下赌坊里接的这单生意，听他说那里有一个石室挂了两三百牌子，有不少江湖人缺银子花时，便会去里面领牌杀人赚钱，赌坊分三成，他们得七成。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位，他正好缺钱，这是他的第一单，想着先杀秦小哥这样的小人物试试手，哪成想银子还没领到，自己就先赔了进去，但他的确不知挂牌的人是谁。

        顾野然得到太子这边的消息后，主动请命去赌坊一探究竟，太子不放心他的安危，让许阳与他一同前往。

        …………

        城东的若梦赌坊是桓城的老子号了，虽然破旧，但来这里赌钱的人不少。到了晚上赌坊里灯笼明亮，人声嘈杂，三教九流的人穿行其中，充斥着汗臭酒味。

        顾野然和许阳都换了身江湖人的打扮，混迹其中，顾野然那张俊秀的脸吸引了不少人热切的目光，但看到他身后后高大威猛背着两把大刀的许阳后，都很好的隐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直接来到了地下一层，据了杀害秦小哥的江湖人说，这里有一条长廊，两边分布着窄小的单间，客人们可以进去休息等待，稍后赌坊里的管事会派仆人前来为他们提供更隐秘的服务。

        “奴家见过二位客官，若梦供您驱使，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

        顾野然和许阳您单间里等了许久，终于有一位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前来问道。

        “我要十张牌，每张至少是一千两，姐姐这里有这么多吗？没有的话，我去其他地方问问。”

        许阳咕咚一下吞下半杯茶水，眼前的顾野然让他惊讶，笑意澄澈纯然，眸中却是十足的漠然，非常像一个天生的杀手，他心想，这小子在外面只怕没学好，嗯，为了大将军的名声着想，得找时间向顾大将军打个报告。

        “怎么会没有呢？小公子想要，若梦必会如您所愿。”

        红衣女子捂嘴笑道，媚眼如丝。

        “姐姐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挑牌子了。”

        “那小公子请随若梦来吧。”

        红衣女子发给他们俩一人一张银色的面具，领着他们进了长廊尽头，这里有三个巨大的雕花石门，顾野然他们进了最左边的那扇。

        沿着石阶向下行走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顾野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石室，五根雕花大柱支撑起圆弧穹顶，顶上镶嵌着九颗硕大的夜明珠，石室中间是一整块玉石缩刻的六层阁楼，每一层都挂了许多的暗红色的木牌，刻着人名。

        有不少人江湖杀手像顾野然他们一样戴着面具穿行其中，顾野然随手拿起一块木牌，发现木牌后面刻着几行小字，用来陈述前面的人。

        顾野然对这里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而一旁的许阳则在极力压抑着满腔怒火，恨不得一掌把这么些玩意拍个稀烂。

        渝州近大半官员的名字竟赫然在列，如此明目张胆，简直视朝廷法度于无物！

        顾野然看到一个写着吴随的木牌在第四层，正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便想取下仔细看看。

        “不要动他！”

        许阳怒喝一声，周围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来，其中有不少高手，顾野然顿时感受到了实质的威压。

        许阳急中生智，急忙补充道：“这种弱鸡杀起来没几个钱，要拿就拿上边的！”

        顾野然顿时明悟，随手在五层捞了一把木牌，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他们身上，这间石室里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狂妄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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