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开

“公主……”柳絮欲言又止，面色为难。

        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顾雅雅皱眉，不由自主的抓紧手里的云丝被：“怎么了？”

        柳絮扑通一声跪下来，声如蚊蝇：“公主，奴婢晨起时便发现宫里没了炭火，便到内务府去领，可内务府总管却说，却说……”柳絮不安的搅动着手指，说不下去了。

        心头不安的感觉更加浓烈，凭着多年的机警，顾雅雅知道出事了，见柳絮迟迟说不出来一股愤怒感涌上心头，怒道：“究竟如何，你快说！”

        “公主，是郑妃娘娘克扣了公主份例的炭火，郑妃娘娘连夜吩咐内务府不许再向瑟菊殿提供炭火。”

        她今日去时得知此事意难平，和那几个小太监争辩几句，却被冷嘲热讽赶出来。

        郑妃？顾雅雅挺直的脊背猛地弯了下去，软软的坐在床上，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她一向对郑妃恭恭敬敬，没有半分不从，为何突然会针对自己？

        而此时的她自没有胆子去找郑妃理论，一个人失神了许久，忙道：“父皇可知道这事？你快去告诉父皇，快去。”

        柳絮的脸又苦了几分，带着浓厚的哭腔道：“奴婢早已去求见皇上，可苏公公却说这样的小事不必惊动皇上，奴婢只好回来。”

        顾雅雅一听，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苏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老太监，服侍皇上数十年，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如今这样说了，皇上这边怕是行不通了。

        顾雅雅知道自己不受宠，即便皇上知道这事怕也会偏袒郑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如今这情形，除了皇上她还能求救谁？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柳絮抽答答的哭泣声，顾雅雅突然惨然一笑，悲凉道：“冰天雪地，若是我在这瑟菊殿里冻死了，皇宫里可有人知道？可有人伤心？”

        公主唯一的用处便是和亲，说白了不过是维护两国关系的棋子一枚，哪有人会为了棋子哭泣。

        柳絮向前几步，抓住顾雅雅的衣袖，哭的好不凄惨：“公主，咱们该怎么办，奴婢听说过几日还有大雪，若是真冻死了可怎么好？”

        “还有多少炭火？”

        柳絮想了想，“只剩下最后半娄了，顶多能用两三日，平时还要喝水洗漱，怎么算都是不够的。”

        顾雅雅叹了口气，将柳絮从地上扶起，像是认命一般道：“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吧，这些炭火是有数的，若是注定我们要冻死在这，再怎么节省也是无用的。”

        柳絮只好点点头，从地上站起，“那奴婢去把炭火点上，再给您烫个汤婆子。”

        如此寒冷的冬日，没了地龙可怎么熬过去？话虽如此说，可顾雅雅心里也是没底的。

        再者，她也不知道为何郑妃会突然针对自己，仔细回想近日发生的事，她似乎和郑妃并没有什么往来，为何她会突然下狠手。此时她若是去找郑妃理论，恐怕正在郑妃的意料之中，谁也不知道她会给自己安一个怎样的罪名，最好先按兵不动，且看看再说。

        柳絮打开门，又带进来一阵风雪，透过门缝顾雅雅能看到外面扫雪的人，微微叹息。

        快要到除夕了，若是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她还能否过这个新年呢？

        七王府——

        柳云浠的风寒不但没减轻反而更加严重，整日咳个不停，昨夜雪虽然停了可气温依旧很低，一夜都没睡好。

        而今日下午顾暮玄便要跟着皇上外出寻访，她病成这个样子顾暮玄也不放心，本打算上午好好陪着柳云浠，却又被皇上叫进宫里去，柳云浠心里虽然不舍，也只能接受。

        刚吃了药，柳云浠想起昨日方无双无缘无故跑出去，对素云道：“这个时辰了，你去看看无双醒了没有，让她到我这来，我有话说。”

        素云点头，很快退出去。

        可不多时她便回来了，神色匆匆，一进门就道：“王妃，方小姐走了。”

        “走了？”柳云浠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此话何意，她去哪里了？”

        “时至春节，方小姐回去过节了，听奴才们说昨晚就走了，知会了王爷一声便离开了。”

        柳云浠这才发觉方无双的不对劲，忙细细回想昨天的事情，本来没发觉哪里不对，现在想想，昨天的方无双的确很古怪。

        似乎是从顾雅雅来了之后才开始的，但又好像不是，柳云浠皱眉思索了好一会，仍然想不出什么来。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是书信之类的？”柳云浠仍然不死心，继续询问。

        素云摇头：“没有，方小姐直接就走了，走的很急。”

        柳云浠默不作声，不再说什么，只思索着昨日的事情。

        方无双一向大大咧咧没啥心事，而且心里也藏不住什么，这次倒是奇了，如此反常。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柳云浠干脆不想了，等开了春方无双又会过来，到时再问问她也不迟。

        “王爷回来时告诉我，我先睡一会。”柳云浠打了个哈欠，又咳了几声。

        这药效果虽好，却有副作用，那就是嗜睡，再加上昨日她整整一夜没睡，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困意。

        素云应了一声，很快退出去。

        这几日顾暮玄往皇宫里去的很勤快，比他以往任何时候去的次数都要多，外人只以为除夕将至事情多才会如此忙碌，但也只有顾暮玄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顾暮青得知顾暮玄跟着皇上出国寻访后气的大发雷霆，多次阻挠，今日早朝时更煽动好几位大臣联合反对顾暮玄，却被顾暮玄一一驳回。

        有些东西可以让，有些却不行，比如这次出国外访的机会，再比如，柳云浠。

        即便在皇宫里顾暮玄也一心牵挂着柳云浠，事情刚刚处理完他便回来了，也顾不上换衣服，直接去了柳云浠的桃夭殿。

        他到的时候，柳云浠睡的正香，素云正在煎药，见顾暮玄过来了连忙行礼，却被顾暮玄及时制止。

        “王爷，王妃刚服了药正在房里睡着，王爷要进去看看么？”

        顾暮玄点点头，一声轻响，他推开门，小心翼翼。

        柳云浠睡的很香，很是沉稳，多日的咳嗽折磨的她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就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不知经历了多少摧残，房间里燃着檀香，对睡眠有好处，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柳云浠浅浅的呼吸声。

        顾暮玄走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最终在床边轻轻坐下，撩开纱帐，目不转睛的盯着沉睡中的柳云浠。

        这几日太忙，他对柳云浠有些疏忽，如今想来很是自责，忍不住伸手抚摸柳云浠娇嫩的脸颊，却惊动了她。

        “王爷？”柳云浠惊呼一声，挣扎着坐起，顾暮玄微微一笑，“身子可好些了？”

        她点头，嘴角的笑容愈发遮掩不住，似乎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像刚才苍白的吓人。

        见着顾暮玄的衣服，柳云浠又道：“刚从宫里回来么，衣服竟也没得换。”

        顾暮玄暖心一笑，“急着见你，哪还顾得上这些边角之事。”

        柳云浠却捕捉到不一样的味道，眉头一皱，“不是下午么，怎么那么着急，是不是要走了？”

        顾暮玄本不想说，没想到柳云浠猜到了，他叹口气，点点头。

        “事不宜迟，中午便出发了，我来看看你，实在不放心。”

        他说着，将柳云浠搂在怀里，用力嗅着清香的发丝，内心尽是不舍。

        此次一去不知多久才回来，就柳云浠这样的身体状况他是一万个不放心，生怕自己不在会出事，忐忑不安。

        柳云浠心里亦是不舍，却也知大局为重，纤细的手握住顾暮玄精瘦的腰，柔声道：“你且安心的去，有素云照顾我，我很好。”

        王府的事有管家在，她除了看账本之类的也操不了多少心，也用不着出门，顾暮玄实在不必担心。

        可话虽如此，顾暮玄哪听得进去，只将柳云浠抱的很紧，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难听些，他这样急匆匆的过来就是告别的，本想不声不响的离开，奈何柳云浠却突然醒来。

        “我会早点回来见你。”万千柔情，最后只变成这样一句话。

        “好。”柳云浠重重点头。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将顾暮玄抱的紧些，更紧些罢了，可终究还是要走。

        柳云浠并没有去送顾暮玄，她受不了分别的场景，前世见过太多的生死别离，她恨透了，也怕了。

        午膳吃的食不知味，只盯着门口一直看着，默不作声，吃了饭捧着一本书看了好半天，心里却只挂念着顾暮玄，寻思着他走到哪了，可有休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素云在一旁叫了她好几声，柳云浠才反应过来。

        “王妃可是在挂念王爷？”素云一脸似笑非笑。

        柳云浠抬头便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素云掩嘴笑出了声，柳云浠脸色红了起来。

        这也不是丢人的事，柳云浠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书。

        还有半个月便是除夕，在外劳动的人也该回来了，偏偏顾暮玄又要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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