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利用

顾雅雅生生郑妃推出去，她一个来不及反应，在御花园的青砖上来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柳云浠环顾四周，却发现众人正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顾雅雅。

        几分心疼扎透了柳云浠的心脏，她微微皱眉，旋即，她选择上前将顾雅雅从地上扶起来。

        彼时，被搀扶起来的顾雅雅愣住，她懂得自己今日站在郑妃一方，就是明摆着跟七王府作对，而柳云浠身为七王妃，居然不计前嫌……

        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雅雅叩谢七王妃嫂嫂。”顾雅雅刚被柳云浠扶起来，就瘸着腿跪地，向柳云浠行了一个大礼。

        顾雅雅很清楚的感觉出来，郑妃在她身后瞪了她一眼，她原本想要反抗，但是一想起早先，郑妃答应过她的事情，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回到郑妃身后。

        郑妃见此，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来。

        皇后握紧了拳头，但是皇后中宫的帽子压着她，让她只能忍耐下来。

        “皇上，您可以早就在宴席上许诺了我们雅雅和世子的婚事的，先下可不能反悔啊。”见皇帝迟迟不肯说话，郑妃略显急色。

        郑妃的话并没有起什么正面作用，反而让皇帝有些烦躁的意味。

        一方面是艾达和方无双的当众求婚，另一方面，又是亲生女儿和枕边宠妃要求履行承诺，皇帝进退维谷，简直头大。

        “朕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失信于你们两个小女子呢。”皇帝咳嗽两声，目光不断从方无双、艾达和郑妃之间来回游走，最终停在柳云浠身上。

        似乎是在回味方才柳云浠的直言上谏，皇帝自顾自的左右踱了两步，才想好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郑妃一脸期待的看着皇帝，而反观皇后，也是满目的急切，生怕皇帝的决定令自己失去跟顾暮玄合作的机会。

        “朕觉得，之前七王妃说过的话很有道理，但郑妃说的也对，朕之前不明白情况，的确许诺了艾达和雅雅的婚约……”皇帝提了提嗓音的音度，继续说道，“朕认为，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天朝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蛮夷小国。”

        谁知道，皇帝话音刚落，郑妃就脱口而出一句“我不同意”。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清了清嗓子，低声提醒郑妃道：“郑妃，你越矩了。”

        她当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色发黑的低头向皇帝行了个礼，算作认错。

        御花园里妃子、皇族众多，皇帝不忍心让郑妃这等好强的女子失了颜面，索性宽容大度的摆了摆手，不再追究。

        虽然没能让皇帝亲口许下婚约，但是他们勉强算作借着皇后的手，解决了顾雅雅和艾达的婚约。

        “艾达，跟着你的心走吧，之洲国的祖先是我天朝最忠诚的臣国，政治联姻什么的，朕不会强加在你身上的。”皇帝沉默半晌，忽的这样对艾达说道。

        艾达微微怔了怔，旋即俯身行了个之洲国独有的大礼。

        虽然身为之洲国的世子，但毕竟臣国和主国尊卑分明，艾达从未想过要在天朝得到尊重，而如今，皇帝给的婚姻自由权，就是对之洲国的最高赏赐。

        这个结果在被郑妃横插一脚之后，虽然不是皇后想要的，但总算不是什么坏结果，皇后唇角微微勾起，在郑妃看来，更像是一个胜利的微笑。

        “皇后姐姐也不要太得意，臣妾虽然读书不多，但‘乐极生悲’这个词还是懂得的。”

        皇帝还有国家事务处理，很快离开，郑妃眼看着再待下去也没了意思，便放下一句狠话，扯着顾雅雅离开。

        皇后挺直了腰板，目送她离开。

        后宫是女人永远的战场，永远都有女人胜利，也永远都有女人失败。

        她这样想着，转身回头拉住柳云浠的手，表情关切的说道：“云浠，是否还要到本宫宫里坐上一坐？”

        柳云浠不敢贸然答应，回头去看顾暮玄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答应皇后。

        方无双虽然舍不得艾达，但还是做好了跟情郎暂时分离的准备。

        现下一别，婚姻无望，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

        “等着我，到天朝帝都，带着高头大马和千金聘礼来娶你为妻！”艾达凑近方无双，低声对他认定的少女这样说道，“你此生必定是艾达唯一的妻子！”

        方无双原本就十分笃定他能给自己幸福，闻言，她心中更加放心，她已经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和祖辈留下来的礼节，她反握住艾达的手，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

        相望无言。

        皇后年轻时虽然没经历过这样轰轰烈烈的儿女情长，但毕竟是个长辈，她只是悄无声息的拉住柳云浠的手，并未提醒方无双也跟着。

        众人跟着皇后离开，基本散了个干净，艾达这时候才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方无双。

        他是草原雄鹰，但是更多时候不得不顾这位天朝碧玉的薄脸皮，他生怕在众人面前抱她，让她脸红到生气，那就麻烦了。

        再说顾雅雅，被郑妃推倒一事虽然让她心生不悦，但她因为自小没有母妃，从小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再加上此时顾雅雅算是寄人篱下，她更加敢怒不敢言。

        “白白长了一个跟你母妃一样勾人的狐媚样子！”郑妃一干人回到郑妃的闲月台，郑妃率先走到主殿，气喘乎乎的坐在太师椅上，她觉得实在胸闷，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对着顾雅雅就砸了过去。

        顾雅雅一个躲避，更加激怒了郑妃。

        郑妃彼时早就没了往日的娴静和端庄，只是大声的对着顾雅雅呼喊道：“你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顾雅雅为了平息她的怒火，只得暂时低头，扑通一声跪在郑妃面前，不断扣头认错。

        而早先郑妃慈眉善目的要求顾雅雅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争取“幸福”的嘴脸，却在顾雅雅的脑海中不断放大。

        郑妃说，她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母妃的事情，就一定要嫁到之洲国去，有了自由，才能调查。

        郑妃说，她如果想要嫁给艾达，一定要扳倒皇后，皇后不会允许自己标好买卖的婚姻拱手让人。

        郑妃说，顾雅雅在偌大后宫，能够依靠的人，唯有她。

        这个……可恶的女人。

        顾雅雅咬咬牙，却因为没有能够反击的能力，而只能选择继续磕头。

        一下，两下。

        无人阻止她这个“公主”的举动，反而是一个个板着脸，冷眼旁观着，看她光洁平滑的额头逐渐变得红肿，最终被地砖撞破。

        鲜血顺着顾雅雅的额头流了下来，滴在她月色的宫装之上，嘲讽意味浓厚。

        呵，她，居然是个公主。

        迷蒙中，儿时留下记忆的母妃的脸，居然也开始变得模糊，顾雅雅想着，不如自己就这么死掉吧。

        想着，她磕头的力度加大，撞击地面的声音越发揪人心尖。

        “罢了，也是你年少不懂事的缘故吧。”郑妃见她已经见了血，不知怎么想的，叹了一声，这才吩咐嬷嬷上前将她扶起来。

        顾雅雅被嬷嬷拉扯起来，虚晃了两晃。

        郑妃摆摆手，由宫人搀扶着，走到后殿去了，顾雅雅站在原地，没有人肯主动上来为她擦拭额角流下来的鲜血。

        顾雅雅又是一阵出神，霎时忽的想起之前柳云浠对她友善的搀扶。

        对的，她是错了。

        再说柳云浠那边，她无可奈何的跟着皇后回到皇后宫，又花了一下午的功夫，这才算是应付完。

        从那高高的红墙黛瓦里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泛黑，月亮弯弯的挂在半空。

        柳云浠目送皇后身边的嬷嬷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顾自己现在的“身份”，伸了一个懒腰，安静的停留在宫门口，等着顾暮玄来接自己回府。

        彼时天空中有几片形状奇特的云朵，柳云浠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抬头去观察。

        最近不好的事情似乎讲好了一般，接踵而至，从柳柔柔到方无双，所有事情都让柳云浠急得喘不过气来。

        “奴婢给七王妃娘娘请安。”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忽的出现在柳云浠面前，盈盈俯身，一身杏花颜色的宫装，将少女衬托得娇艳欲滴。

        不喜欢被生人靠的太近，柳云浠下意识倒退两步。

        这个宫女她眼熟得很，似乎方才皇后的宴会上还出现过……对了，她是跟着郑妃一行人出现的。

        明确了对方的身份，柳云浠这才微微颔首，让那宫女起来，并温柔道：“敢问姑娘是哪宫的？今日在此处拦我可是有事？”

        “我家主子想要请王妃过去坐一坐，但是恐的王妃不肯赏脸，这才私下来请。”宫女神态恭顺，低声禀告。

        柳云浠虽然觉得这宫女的出现蹊跷，但没由来的就想起了顾雅雅，直觉告诉她，这小女子一定是顾雅雅宫里的人，这才微微颔首，示意宫女带路。

        “劳烦王妃娘娘跟着奴婢。”宫女对柳云浠的配合受宠若惊，惊了半分，这才慌忙转身引路。

        跟着那相貌俏丽的宫女，柳云浠穿过重重叠叠的回廊，回首间，观察着颜色清雅的草木充斥小小的宫殿。

        轻纱曼舞，柳云浠拢了拢外披，只觉得这地方冷得很。

        是没有人气儿吗？

        柳云浠不知道。

        忽的，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额头上带着一抹鲜红的颜色，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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