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赵晚月正随着平安吉祥出宫。卫泽要上朝，吴公公必须陪同，于是便让吉祥和平安送她出宫。

        “小姐，请留步！”

        赵晚月听到了嬷嬷在远处喊她的声音，便喊住了正低着头在向前走的二人。

        三人留在了原地等待。

        “小姐耳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如若不然，奴婢怕是要追到宫门口去了。”李嬷嬷好不容易追上来，气都没喘匀先笑把赵晚月夸了一通。

        “李嬷嬷。”赵晚月点了点头。

        “小姐，皇后娘娘问您今日有没有安排，若是得空不如去凤仪殿坐坐？”李嬷嬷毕竟是宫里老人，尽管心跳还激烈，眨眼间说话已经十分稳当。

        “今日无事，那我便去叨扰娘娘了。”赵晚月自小在宫里学的规矩，举手投足间无可挑剔，加上容貌昳丽，做出来的动作自是赏心悦目。

        因为自小习武，赵晚月眉宇带着一股英气和正气，又媚又正，却一点也不矛盾，宫礼是最典雅大方的礼仪，后妃公主们做着都不一定能有她好看。

        李嬷嬷这样恪守规矩的老嬷嬷最喜欢这样的人，她暗自点头，也不怪小姐在宫里受宠，谁见了不欢喜？

        皇后召见赵晚月，平安和吉祥自然没有拦的说法。

        做奴才的最该会的就是变通，不能将人送出去，两人看着赵晚月和李嬷嬷走之后便回去禀告。

        皇后的凤仪殿走过去大概要一刻钟，赵晚月也没要轿撵，这段路在她看来实在不算远。

        李嬷嬷等人陪着，也不是清清冷冷匆匆忙忙的赶路，她们想着法儿说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给赵晚月听，虽然无非是哪家夫人请求见皇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类的，赵晚月喜欢市井小事却不喜欢贵夫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但是赵晚月听得很认真。

        赵晚月含笑并认真听她们说话的样子实实在在取悦到了李嬷嬷，心里想着虽然小姐话不多，但小姐向来会给她们这些奴才几分尊重和体面，一高兴几乎近段时间进宫的夫人们都被提了个遍，包括为何而来。

        赵晚月算是无形中掌握了京城里贵夫人们的动态。

        凤仪殿就在眼前，李嬷嬷几人停下了说话声。通报后，李嬷嬷引着赵晚月进去。

        “参……”赵晚月福了身，还没蹲下去多少就被皇后给扶了起来。

        “若是让皇上知道你给我行礼，指不定要责备我。快坐！”皇后笑着说。

        宫女们很有眼色地迅速搬来了凳子。

        “谢皇后娘娘。”赵晚月在皇宫跑习惯了，像这些常去的地方，一般都会给她准备专属的东西，比如座位的位置，比如房间。

        皇后一愣：“阿月称呼我什么？这几日不见怎么这般生疏了。”

        赵晚月抿了抿嘴：“……云姨，阿月犯了错，自然要好好的守守规矩。”

        皇后是江南人，但却不是江南人那种婉约柔软的美，相反她五官端庄大气，身形高挑，登上后位后更是养了通身“一国之母”的气度，威严庄重。

        一般女子见到皇后，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直视皇后。

        皇后见她开口这才说到正事：“听说你早上在金銮殿的路上等皇上……有事相求？”

        “是，云姨，确有其事。”赵晚月自知躲不过，便将事情告知了皇后。

        “这苏家大小姐当真当街对其表兄弟肆意殴打？”皇后皱了皱眉，这苏家大小姐这般行事实在不妥。

        “是，我看到的时候她那位表兄弟已经在地上蜷缩着，身上遍布尘土，人也没有多少意识。但他偷偷向我求救，我便将他带走了。”赵晚月眨了眨眼睛，“反正三公主和苏雅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又有何担心。”

        当时的场面肯定不是赵晚月几句话就能形容的，但是皇后并没有深追的意思，她提醒道：“阿月善良，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那所谓的表公子本身就没安好心……”

        “云姨放心，若是他真的有问题，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经向皇上求了情我也不再插手，只不过你是一个姑娘家，他好歹是个男子……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即使你现在小不懂，我们不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顾。”

        “云姨，我……”

        皇后打断：“要我说，这一时的收留倒也无碍，我想他既然请求于你，定是不想再回去的。只是让他久居将军府也不合适……要不我让嘉瑜去将他接走，让嘉瑜好生照顾着，如何？这般既救了他也全了你的名声。”

        卫嘉瑜，当今二皇子。相比于大皇子卫嘉瑞的稳重，卫嘉瑜性格更活波，爱好舞枪弄棍，还自小爱看话本，为人也似话本里的绿林好汉，讲义气得很。他向来爱管不平事，这事若是交给他去做，他肯定立马能给办好。

        赵晚月沉思一番还是拒绝了：“谢谢云姨，但不必了，我们将军府养一个人还是养的起的。况且二皇子的性子耐不住，若是他冲动起来，不是这表公子出事，就是苏府出事。”

        皇后哭笑不得，也知道赵晚月说的有道理。见此也没再多劝，想着若是有万一就好好帮她处理一下那些吃饱了撑出来的口舌。

        正事说完，皇后端详了赵晚月片刻：“实话说，几日不见，我总觉得阿月似乎变了不少。”

        赵晚月眨眨眼睛撒娇道：“也许阿月一夜之间长大了呢～”

        皇后感慨道：“阿月向来懂事……不过，我倒宁愿阿月永远长不大，孩子才会更快乐。”

        赵晚月正准备回话便听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以情来报，“嫔妃们正在殿外候着。”

        “云姨有事，我便不打扰了。”赵晚月起身告辞。

        皇后看了赵晚月一眼，说道：“无事，我估计皇上还是要找你的，你再坐会儿吧，陪我说说话。那些人怕是知道你在我这里……她们在宫里一向就那么些想法，想做什么也不难猜。”

        皇后随口就让以情将外面那些闻风而来的妃子们赶走了。

        外面没进来的妃子们只好离开，只有慧妃纠缠个不停，说着什么“一日未给皇后娘娘请安心里不踏实”“不敢不敬皇后娘娘之类”的。

        其他人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敢随便接话应和，但也没有抬腿离开。

        李嬷嬷闻言出来，她脸一拉，声音有些刻薄：“慧妃娘娘，咱们这是凤仪殿，不是您的栖和殿。皇后娘娘免了您的请安，您恭恭敬敬谢恩就是，不必做出这般纠缠不清的样子，倒显得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不力，让娘娘们没了规矩!”

        其他人头更低了，大气不敢出。以情哪有李嬷嬷段位高，她们敢无视以情可不敢轻视李嬷嬷。

        “你！”慧妃气极，高举胳膊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李嬷嬷适时后退一大步：“各位娘娘，奴婢话已带到，皇后娘娘还等着奴婢伺候，奴婢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管妃子们的反应转身就走。

        慧妃手是带了大力气的，没想到李嬷嬷竟然敢躲开！这一巴掌打了空气，连带着身子重心随着手向前倾，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好在身边的宫人们眼疾手快，赶紧给人捞住了。这摔倒了事小，丢了面子可就事大了。

        毕竟这是在凤仪殿门口，况且众位嫔妃都睁大眼睛瞧着呢。

        整个皇宫只有两个妃位的妃子，慧妃便是二妃之一，除了慧妃还有一位向来与世无争的良妃，剩下的都是品级低不少的嫔妃和美人们。若是慧妃在这里摔了，怕是要沦落为整个后宫的笑柄，回去后这些跟着伺候的宫人们也讨不了好。

        慧妃惊险刺激了一把，到底不敢在凤仪殿门口继续挑事，她咬牙切齿道：“我们走！”

        王嬷嬷赶紧将人搀着离开了凤仪殿。

        慧妃一走，众人没什么好戏看了也打算离开。但是还有一位良妃站在那里，她们不敢越在前头，只能等着。

        良妃淡淡一笑：“我们也走吧。”

        “是，良妃姐姐。”

        良妃跟着慧妃后面，众人跟在良妃后面，依次离开。

        皇后和赵晚月听到刚刚殿外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议。

        日头渐升，皇后让李嬷嬷端上一些近日得到的新式点心和解渴的冰镇果茶。

        她们俩口味相同，甜甜糯糯的团子或是酥脆爽口的点心，只要是甜甜的都喜欢，即使是炎热的夏日也不减分毫胃口。

        两人边吃边聊，倒是难得的惬意。

        ——

        苏清风在将军府醒来，还有些不习惯，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人在镇国将军府，不在苏府。周围没有不怀好意的人，也没有躲在暗处看他的人。

        他刚推开门就有一个陌生的小厮上前来，说要伺候他。苏清风向来自己动手，从没有被伺候过，所以这会儿也没要他伺候，让他退下去。

        苏清风刚收拾好自己，小厮端上来早膳。早膳丰富的很，熬的浓稠的白米粥配上两样小菜，还有四碟子精致小食，苏清风心下觉得昨日对将军府“穷”的估算大概有些偏差，但却没有因为早膳比自己往常用的好数倍而露出惊喜或者感慨的表情。

        用完膳后小厮告诉他：“公子，小姐出门前曾说，若是您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去书房看书。”

        苏清风道了谢。

        小厮听到道谢声有些不好意思：“公子不必如此，都是我们做下人的应该做的事，况且如果没有公子，我还在外面风吹日晒做苦力活呢。”

        但苏清风并没有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赵晚月介绍将军府时确实没有提到这个人，显然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厮也不可能是赵叔那入伍几年的儿子。从他自己的话里可以听出大概是刚进府的，专门找来伺候他的。

        “对了公子，我还没名字，您给我取个名字吧？。”小厮讨巧道。

        苏清风沉吟片刻：“不如叫‘易’吧，希望你自从以后不必风吹日晒，事事容易。”

        “好嘞，多谢公子！”得到名字的赵易笑眯了眼。

        赵易将人带去小书房后，又端了些茶点过来，便退了下去。

        这个书房是昨晚赵晚月连夜找人布置的，苏清风所在的一鸣院也就他一个人住，挑个空置的房间来做书房十分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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