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大胆表白

　　佟氏唇瓣抖了又抖，许久，才从嘴里抖出话来，“那你们一定不要伤害小七……我已经对不起她太多了，实在是不想再对不起她了。”
沈滢心里冷笑，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亲，“母后，外祖父这些年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的。他现在不过就是想要活命而已。只要没有父皇逼着他，他还是会顾及血脉之情的。小七……不会有事的。”
佟氏眼睫颤了颤，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滢，想要从她眼里辩驳出话的真伪。
沈滢知她所想，双眼一抬，坦然直视之。佟氏叹了口气，幽幽道，“好，我会继续帮你们的。”
寒风冷冽如刀，沈卿被一个宫人的惊叫声吵醒。她微愣了下，一回过神就往里殿里冲。殿中龙榻上，他的父皇脸白如纸，闭着眼睛，一只手松垂在半空中。伺候他的宫人“扑通”一下就给她跪下来，“七公主，皇上他……驾崩了……”
沈卿身子一软，勉强才能撑住。忽的，身后又有人撞向她，她再也支撑不住，人往前一倒，径直的摔在地上。
下一刻，一大群人从殿外冲到龙榻前，嚎啕大哭声不止起来。
沈卿强撑着要站起来，却又被一行佩刀护尉兵扣住。
他们对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是，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滢，看到了佟阎。沈滢倨傲一笑，高高在上。
佟阎轻轻一抿唇，阴狠毒辣之态尽显。
沈卿牙齿打颤，心里的悲愤喷薄而出。她想冲上去，狠狠的撕烂这两人的脸蛋。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却是被丢进了蛇窝。无数的蛇在她身上蜿蜒蠕动，令人作呕。再之后，便是四肢被砍……
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感将沈卿一激，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抬头一看，她靠在父皇的寝榻边睡着了。她的父皇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有微弱的气息。梦里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还还没有发生。
她还可以改变！
心下微微一松，她想再去找慕颜锦问问蛊毒的事情。抬头，猛然看到佟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殿，这时正从殿外走进来。
母女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
佟氏尴尬而又殷切。
沈卿咬咬牙，走上前。
佟氏眼皮一跳，心下微微有些紧张。
“出来一下，咱们谈一谈吧。”
沈卿在经过佟氏身边时说了这话。佟氏没有迟疑的跟着她离开寝殿。
殿外一条甬路上，沈卿顿住脚步，转身，“皇后娘娘，救救父皇吧。”
佟氏，“……”
父皇在这时候中蛊，沈卿怀疑对象自然就放在佟阎身上了。她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能在佟氏这边找到突破口救到父皇。
“皇后娘娘，你自己也看到了。佟阎口口声声说痴爱外祖母，可他最后是怎么对外祖母的。他又说宠爱你这个女儿，可他不还是让你骨肉分离。现在又轮到父皇了。或许父皇这些年的确有怠慢你的地方。可对佟阎来说，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只要他还有女儿，就不愁没有人给他生外孙女。皇帝嘛……不顺他意了，他就可以想办法换了。你看，你也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你觉得他会是真心为你的未来谋划得吗？”
清冷的眼瞳里有点点的寒星在闪烁。
佟氏拢在宽袖里的手掌的指节已经被攥得发白了。
“我也想帮你的忙……可是我……”我要是帮了，死得人就是我了。
佟氏心头挣扎许久，才呐呐的发言。
她的小七还没有原谅她，她也没有看到小七成功嫁人，这个时候她才不愿意撇下她独自离开人世。
沈卿等了她片刻，见她吞吞吐吐却始终没有开口。她缓缓的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是我想多了，冒昧打扰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佟氏目送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番起伏波动，最后还是没有迈步追上前。
沈卿让周嬷嬷帮忙照看景帝后，见天色已经微亮，她去找了慕颜锦。师徒一场，她知道慕颜锦每日都会很早便起来。她来时，陆管家刚为他洗漱完毕。
看到沈卿，陆管家露齿一笑，将轮椅上的慕颜锦往沈卿面前一推，“七公主，少谷主记挂皇上的蛊毒，昨夜一宿没睡好。你既是来了，和他一道用个早膳吧。”
陆管家说完，将殿里其他下人一同带走。
沈卿心情愁闷，但看慕颜锦眼睑下有青紫色暗影，她于心不忍还是劝说道，“师父，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父皇现在都这样了，你可不要再出事了。”
慕颜锦心下微暖，将少女脸上的愁绪收入眼底，淡声说着，“昨夜我让陆管家找了一些有关蛊毒的书，你既是来了，等下也带几本回去看看。咱们多少也要了解下蛊毒。”
沈卿已经等不及了，她拿起桌上的书便静心看了起来。
微风偶尔会吹起她额前的秀发，慕颜锦偷偷看过去，就会看到她紧蹙的娥眉，慕颜锦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下去。
少时，陆管家让人传膳。沈卿胃口不佳，吃了点粥就起身要离开了。
陆管家本来要推着慕颜锦送她的，沈卿拒绝了。
沈卿再从慕颜锦的住处离开后，本是要回去照顾景帝的。可是在路过一棵梨花树时，树后走出的霄淮景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霄淮景，沈卿的眉眼不自觉的微扬了扬，“你怎么在这里？”
霄淮景瞥了一眼慕颜锦的住处，眼底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
“我看皇上一直昏迷不醒，我来找慕神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的。”
相较于慕颜锦的含蓄，霄淮景很直接，“陆管家说慕老谷主已经在来京都城的路上了，我已经修书了，会安排人沿路护送接应，务必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进京的。”
沈卿轻松了口气，对着霄淮景，娇靥上流露出几分的依赖。
“现在父皇这样，宫里乱糟糟的。我有点怕……”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沈卿话还未说完，霄淮景竟是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他的大手粗糙但温暖，沈卿被他突然这么一握，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熨烫了一下，她抬头，霄淮景眼神潋滟炙热。
“兄长……”
她红唇微启，轻声呼唤了一声。
脑子有些乱，她心里好像还是更多的把霄淮景当作义兄。
可现在，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滚烫炙热。她的脑子顿时就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
一片梨花的花瓣落在沈卿的头上，霄淮景抬手轻拂发梢，花瓣落去，沈卿耳畔边又响起他轻柔的说话声，“小七，皇上虽然昏迷了，你还可以依靠我。无论何时，你只要回头，我都还站在你身后。
这话……初听似乎仍可以理解为义兄对义妹的照顾。
可细细一想……
就像是有人往沈卿胸口放了一只鹿。她的心跳得厉害。
却是再也不敢抬头去看霄淮景了。
霄淮景看着她脸上的红霞，温柔得笑着，又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让人给你送了一些粥。回去要吃。”
沈卿胡乱的点头，匆匆的和霄淮景告别。
回到龙殿，大皇子他们已经过来了。周嬷嬷将霄淮景让人送来的粥端到沈卿面前，沈卿依旧没有什么胃口，但耐不住周嬷嬷一直劝，这才勉强用了几口。
周嬷嬷见四周没人，这时才低声说，“七公主，老奴觉得霄世子对你并不只有兄妹之情，皇上现在这样了，万一……七公主，大皇子二皇子他们这些皇子们心里可都是没有你这个皇妹的。咱们一方面要想着为皇上治病，另一方面也不要松懈了，要不然以后……”
周嬷嬷以前就是伺候景帝的，她对景帝的感情并没有比沈卿少。但刚才跟着沈卿的那些宫女回来跟她说了霄淮景的事情，她心里便有了琢磨。
皇家无情，皇上要是真的没了，七公主在这宫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希望沈卿好。
沈卿脑子还是乱的，听周嬷嬷这样说，也又只能胡乱的点头表示她会考虑周嬷嬷说的话的。
几日后，沈卿终于迎来了慕老谷主。老谷主一路风尘仆仆，见到沈卿后，忍不住叨唠起来，“小七啊，也不知道哪些王八羔子坑我，这一路哟，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害惨了。要不是有霄世子派人一路保护，我看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陆管家在边上着急了，这明眼人谁看不出霄世子对七公主有意啊。
他们家老谷主还帮着霄世子说话，这不是给敌方送人头嘛。
陆管家连忙拉着慕老谷主要让他快点给景帝看看。
慕老谷主这才止住话茬，认真的给景帝看起来。沈卿和慕颜锦站在慕老谷主身后，几个皇子则是离他们远一些。待大概半柱香时间，慕老谷主才捋着胡须转身，其他人纷纷围上来。
“皇上中的蛊毒，我是可以治。不过……”慕老谷主的话调动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后，忽改了主意，“算了，你们先给我点时间准备。我会让皇上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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