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屈辱

　　
沈卿不过就是个庶公主。佟氏的娘家可是忠勇侯府，那可是整个丰国最顶级的豪权世家。
忠勇侯这些年运筹帷幄，在朝中也安插了不少效忠忠勇侯府的势力。
皇帝这样不给皇后面子，忠勇侯府那里总是会有些不满的。
殿中的众人都倒吸了口气。佟氏捂着被打的脸颊，羞愤的哭了起来。
景帝铁青着脸庞，又用威严的目光在殿中扫视了一圈，被他目光扫视过的女眷们，皆被他的气势所慑，低着头，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今晚你们在这里听到或者看到的事情，朕希望你们统统忘记了。若是让朕知道谁把今晚的事情散播出去，那朕只能公事公办了。”
冷冰冰的声音里仿佛携带了千万斤的重压，殿中的女眷们哪里敢有什么异议，连忙出声表示她们一定不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传出去的。
景帝又是一拂袖，高声命令这些女眷离开。
众人哪里敢再多停留，纷纷告退离开。这些人在离开时，其实心里或多或少的都对皇后有些怨言。沈卿即便真的是妖孽转世，皇后你想为民除害，那你自己上啊，干嘛拉着她们这些人。
现在好了，惹恼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事故意为难她们。
人一走，殿中空出一大片。
冷风像锐利的刀片似的刮进来，佟氏冷地打了个寒颤。
“皇后，朕记得警告过你不要动小七的！你屡次违背朕的旨意，这是要越过朕当摄政皇后了吗？”
景帝温柔的为沈卿擦拭好眼泪，锐利的眸光像刀似的扎在佟氏的身上。
他的皇后真是一点度量都没有。
他要是再晚回来一点，他的小七恐怕都没命了。
佟氏一哽，“皇上，你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可能越过皇后你呢。今晚是因为……天象异变，到处都在流传说七公主是妖孽转世，她会连累我们大家。臣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山社稷被七公主拖垮。”
沈卿在景帝怀中探出头，“皇后娘娘，小七是妖孽转世的传言并没有到处流传，只不过是镇远侯的原配夫人开口这么一提，别人都不当真的，皇后娘娘却是把这话给当真了。”
这是当众在说她是蠢货？佟氏气得脸上的横肉又毕现了。
景帝咬咬牙，将手往宽袖里一拢，他怕，怕自己克制不住，又上前去抽佟氏一巴掌。
“皇后，孤记得镇远侯的原配徐氏好像是疯了吧！”一个疯子说的话你都相信，你比疯子还不如！
佟氏面色一红，“皇上，这个徐氏虽是疯子，可她以前胡言乱语的一些话后面都证实是真的。臣妾想……”
景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佟氏，再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的厌恶，“所以……这个疯子说小七是妖孽转世，会祸害江山社稷。可朕在前不久还被小七救过。那依疯子的话来说小七救了朕的行为，其实也是在祸害江山社稷，而朕其实也是个祸害。”
佟氏愣住。
这让她怎么接话。
为什么皇帝的脑回路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沈卿既然是妖孽转世，为了江山社稷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杀了她嘛？
皇帝怎么把话绕了一圈，变成了她这个皇后污蔑皇帝是祸害了？
有景帝撑腰，沈卿也没有了顾忌，这个时候她要是不落井下石就真的枉费了她受得那些伤害了。
她黑密的长睫微扬，柔弱可怜的说着，“父皇，你怎么可能会是祸害。你是这世上最英明最睿智的帝王。皇后娘娘应该是受了别人的蛊惑，对父皇和小七有误会，才会做出今晚这样的糊涂事。”
这个“别人”可大有玄机了。可以是佟氏身边的人，也可以是佟氏娘家那边的人。
要是佟氏娘家的那边的人，那不就说明忠勇侯府对景帝不满，怂恿皇后在后宫兴风作浪吗？
景帝这个驰名双标的脸色愈加黑沉了。
佟氏觉得自己真的好难呀，她连忙解释，“皇上，七公主是妖孽这话可不只是徐氏这样说，钦天监的包道仁也占卜出她的命格大凶，会克她周围的所有人。”
已经有下人给景帝搬来了贵妃榻。景帝将沈卿安置在榻上后，他双手负后来到佟氏的面前。佟氏跪在地上，眼皮直跳。
“据朕所知，包道仁娶了忠勇侯府旁支的一个庶女为妻吧。”
都联姻了，还不是你这个皇后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啊。
“那……行宫天上飞的乌鸦，如果没有祸害在这里，乌鸦怎么会飞到这里来……”
“皇后，朕真的不是傻子。有种能人异士叫‘驱鸟人’。”
景帝恨铁不成钢，“皇后，看来朕这些年太过纵容你了。你这皇后当得也是越来越没脑子了。你好好反省反省，后宫大权以后就交给淑妃。朕相信淑妃一定会做的比你好的。”
因为十皇子染了风寒，淑妃要照顾十皇子，这次没有来行宫。
但在皇帝的口谕被太监传回皇宫后，她趁着皇后没有回宫以雷霆手段迅速的将后宫整治了一遍，将大权牢牢的握在手中。
佟氏如遭雷击，没有统管后宫的大权，她这个皇后就被架空了。
“皇上，如果说臣妾有错，那七公主她刚才劫持了臣妾，还威逼滢儿……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你可不能双标的太过分了。
怕景帝这次又不采纳她的话。她扭过头，目光在殿中宫人们的身上转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叫春梅的宫女，那个叫春梅的宫女暗呼倒霉，明显景帝是不想追究七公主的罪行了，皇后还点她的名。
她怕得罪景帝，可又想到在这后宫要是得罪了皇后，她一个小侍女的命也完蛋了。
她便低头将沈卿刚才劫持皇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怕惹恼景帝，她话里没有一点的添油加醋，都是实事求是。
当景帝听说皇后一行人是如何欺凌沈卿，并且还调派弓箭手企图射死沈卿后，景帝对佟氏仅剩的那点耐心彻底的耗尽。
他甚至还在心里厌弃自己怎么让这么个蠢货在皇后的宝座上呆了这么多年。
觉察到景帝身上不断溢出来的怒气，沈卿黑亮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狡黠。她从贵妃榻上起身，“扑通”一下向佟氏的方向跪下，“皇后娘娘，性命攸关，小七刚才心急了些，对娘娘做了些鲁莽的事情，小七在这里先向你道歉。娘娘您宽宏大量，一定不会生小七的气的。”
沈滢之前怎么恶心沈卿，沈卿现在有样学样也怎么来恶心佟氏。
佟氏不停的咬紧牙关，一股铁铅味在喉咙间弥漫，她是被气得真的要吐血了。
“七公主，本朝以孝为……”咽不下这口气的佟氏哪里肯这么轻易的就原谅沈卿，她还要抬出孝道来压制沈卿。
沈卿抿着唇虚弱的笑了笑，接过她的话头就继续说着，“皇后娘娘，本朝是以孝治国，可也讲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周嬷嬷照顾了父皇这么多年，父皇一直把她当做亲人对待。可刚才您怎么就让人直接把她给迷晕了呢？小七刚才虽然有伤到皇后娘娘您，可没有想要您的命啊……皇后娘娘对小七就不同了，小七一跨进殿，您就让人击打小七的膝盖，又调派弓箭手来围剿小七……这分明是想要小七的命啊！”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沈卿也不和她再虚伪什么了。
景帝哪里舍得沈卿再跪着，他上前将她扶起来。
“等皇后脖颈上的伤好了，把她送回宫！”丢下这话，他抱着沈卿离开，再也不想见佟氏那张脸了。佟氏心里即便还有一大堆的话，可看到景帝这明晃晃的双标行为，她也绝望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心里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沈卿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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