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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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被隔空一掌的劲力震得窜麻，云曦苦苦支撑。
谁料这隔空一掌的力道，仿若泥石洪流，绵延不止，奔腾不休，撑了两个呼吸，终于，云曦双臂一软，整个人都被裹挟着倒飞而出。
幸好其他人还未远离，长眉长老和另一位长老立刻飞身上前撑住云曦。
“少宗主，我等一起出手，未必不能拼掉一人……”
传声的是另一位长老，云曦转头看他，只见这位长老一头银发，面庞红润饱满，也是经常跟随父亲左右的熟面孔。
“依照宗门法例。”
云曦搬出规矩：“我身为少宗主有代行宗主权力的资格，难道父亲尚在，各位已经不把我父女放在眼里？”
“这——”
两位长老皆是一愣，此话一出，他们只好告退，带着其他人十步一回首地离开。
“哥，这丫头是在做什么。”
闫立有些看不懂，向自己的姐夫问道。
朱迢抱胳膊眯眼：“不知道，咱又没养过闺女。”
“有意思……”
巨坑另一边的姬玄状态恢复不错，从储物玉佩中取了束带结发，冷眼旁观。
“呼——”
等到众长老执事走远，云曦缓慢调整气息。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有勇气来到这里么。”
突然响起的话语声仿若来自地底深处，九幽之中，令朱迢、闫立和姬玄心神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闫立惊了，这股气息，曾经叫天下所有修士闻之胆寒！
朱迢饶有兴致，看上去一派正气的云天靖，女儿竟然是魔道血脉。
“魔道。”
看着因气息暴涨，衣袂翻飞，隐隐撼动天颜的云曦，姬玄嘴唇上扬。
这次围攻云际宗，赔上弟弟姬辰的性命，对姬玄而言，已经算作极大的失败，没想到，无意间揭开这么辛辣的隐秘事件。
心脏奋力泵动，每一次的收缩，都让眼前的世界，褪去颜色，只剩简单线条，充实以黑白灰的基调。
“呵……呵……呵……”
气息逐渐深重，世界变得太小，吞吐都受辖制。
云曦甩了甩脑袋，眸中溢出的黑光随之晃动，血液奔流的轰隆声响让，她听不到外界响动，置身水墨画中慨莫能外。
“原来……这就是——魔！”
少女抬起头，一双眼瞳中的黑光如烟，灼灼上浮，原本带着青春嫣红的脸蛋变得苍白欺霜，比之脸皮病态白的闫立还要多几分冷冽意味，身周空间被压缩地泛起波纹褶皱。
“这就是魔道功法，被列为禁术的原因。”
姬玄回忆典籍中，那字里行间透露出先辈们对魔道的深深恐惧。
魔道不需要修行，靠血脉就能传承功法，只要通过燃烧自身作为祭品，就能短时间获得，超越本身实力千百倍的力量。
这种诡异的能力，曾经一度使得魔道几乎控制五洲大陆，若不是魔道在百年前内讧，分裂成无数分支。
加之正道先辈奋起反抗，恐怕当今的天下，要高悬一个“魔”字在人头顶上。
“魔门最后一脉覆灭于十六年前，这女孩莫非……”
姬玄倒影着云曦身影的眼中有异色闪过。
云际宗。
三十六主峰。
阴沉的天空，一道黑色气旋正在凝聚。
气旋的正下方，凌空矗立着一道穿着白色锦袍的苗条身影。
随着陌生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身体，隐隐之中仿佛有一只凌于碧霄的眼睛，缓缓睁开，将眼红对准了自己，其中蕴含着冷漠无情，厌恶杀伐等情绪，云曦心道：“这就是父亲，不让我修习魔道的原因吧。”
“不好！她正在凝聚魔气——必须打断她！”
闫立不敢再等下去，催动五行功法，便要冲上去强行打断。
虽然魔道最后一支血脉伪装成正派，藏匿在中洲多年，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在他青年时代也已因无意间露出马脚而被覆灭。
但魔道横行世界千载，留下的霸道、嚣张形象，仍需百年才可能会磨灭。
“不着急，这是天罚。”
朱迢横伸出粗壮的手臂，拦着小舅子，道：“自从魔道被彻底剿灭，属于他们的那一分气运便归我正道，如今魔门功法重现于世，没有气运加持，自不被天地所容，且看她如何五雷焚身吧。”
“两个自大的蠢货！”
浮在稍远处的姬玄心中暗骂，若非自己前番击伤云天靖消耗过多，此时强行出手恐伤及根基……何况此时正有豺狼在侧，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曦的气机不断攀升，不敢妄动。
……
另一边，遵照云曦的命令，刚飞出三十六主峰范围的一众长老，只感到后背附身一只噬人的恶鬼，三魂七魄、灵力和气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拉扯，致使几名修为较低的执事，闷哼一声，昏厥过去，跌向地面。
“块救他们！”
长眉长老高呼一声，自己率先抓住距离较近的两个人。
虽说修行者体格强健，可无意识的情况下从这百丈高空摔下去，不死也会落得一身极难恢复的重伤。
“这是怎么回事，这股气息？”
红面长老骇然异常道。
“魔道。”
长眉长老以他将近百五十年的阅历，自信绝不会打眼估错。
红面长老道：“如此看来，此番围攻我云际宗，绝不止情报所描述的那么简单，背后极可能有更大的阴谋。”
长眉长老在思索着什么：“宗主已是仙皇境强者，就算破天宗、五行门、神皇阁三方头目联手，也未必能短时间伤到宗主性命。”
“正是，仙皇境，身死而魂不灭，如果想要炼化魂魄，非得要辅佐以特殊阵法，如此一来，至少需要三天时间！”红面长老道。
“按照宗主原先的安排，两天足矣！”长眉长老道，没想到宗主之前的安排这么缜密，纵然自身陷入困境，也有助其脱身之计。
他忽然又想到，这计划需要信赖之人执行，少宗主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宗主要自己留守规劝少宗主，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明，也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不可耽搁，我们快快回去坐镇，绝不能让原定计划出现纰漏，更不能让那群主张投降的家伙，趁乱夺了权！”
长眉长老将手中两个昏迷的执事丢给其他人，自己和红脸长老率先返回云际宗的临时中枢，摘星舟！
……
“轰隆隆……”
空中的气旋停滞，凝聚成厚重乌云，其中不时有光团明灭，雷霆在酝酿着暴怒，似乎随时可能会坠下来一条白练，将重云之下的那道纤瘦身影从这个世界抹去。
这方天地，不再聚集魔气，云曦意犹未尽。
“方才，你们为何不动手？”
她向呈三角之势围住自己的三人问道。
闫立暗中叫苦，心说：“我刚刚就准备怎么干，可惜被这个大傻……大姐夫给拦住了！”
朱迢面色难看，他也没想到，天劫如此的不中用，悬在魔道头顶，迟迟不降，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借用了魔道之力，却还没作恶，因而天劫迟迟未降？
“小友，如今魔门皆已化作过眼云烟，而你却如那飞蛾般扑火投身魔道，真的值么？”姬玄道。
“什么值不值的。”
云曦道：“倘若我杀了你的亲人，用此番话语问你，你又会如何回答？”
姬玄下意识握拳，无奈方才失了中途打断对方凝聚魔气的先机，现在对方的气场和自己全盛时期相差无几，自己却非全盛状态，要对付这个小丫头，实是无能为力。
“你还真没说错。”
闫立道：“他弟弟就死在凌晨的爆炸之中。”
姬玄面色转冷，如果不是自己势单力薄，动摇不得云际宗，也不过与这两个蠢货合作。
“既然这样，那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云曦冷声说着，气息却蓦地消失。
三人都是一宗掌门，对战经验十足，没做犹豫，同时向后退避。
“嘶”地一声，三人方才身处的空间，出现一道红色线条，若是闪避慢些，逃不开被拦腰切断的下场。
“不愧是魔道血脉，出手如此狠厉。”
朱迢冷笑一声，双臂向后一摆，身体若箭矢般，眨眼欺近云曦。
云曦自知在战斗方面缺乏经验，当即施展身法，隐藏起气息，幻化数道假身，向四面八方散开。
朱迢见此，轰出裹挟着崩山之势的一拳，隔空击碎一道假身，而后接连不断，重复简单有效的动作，眨眼摧毁八九道分身。
“嘿嘿，小姑娘，哪里跑！”
见朱迢应对自如，闫立大喝一声，瞅准一道向西飞去的假身，催动金行，虚空招出十来支黑铁长矛，一股脑儿抛去。
似有所感，只顾远遁的假身竟回头查看，这一幕正好落在占据制高点的姬玄眼中，他心道：“这女孩虽然是魔门血脉，但似乎首次使用血脉能力，如此也好控制她。”
想着，手下先有动作，只见姬玄以指为笔，三两下，在身前画出一道金色的盘龙图案。
“去！”
随着字节脱口，盘龙图案眼睛闪烁金光，龙吟中，逶迤而出，直飞向刚刚躲过铁矛的那道假身。
云曦之所以不直接和这三人交手，只因不熟悉对方招数，因此制造假身试探对方虚实，而本体躲藏其中，利用真假难辨的分身保护自己，没料到被神凰阁主识破。
眼见那只轮廓写意的飞龙，张牙舞爪扑来，她赶忙拧身侧翻，同时一剑刺在飞龙腹部，倘若这头画中之物继续绞来，定让它开膛破肚。
然而姬玄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其实已有四五十岁，和云天靖是同代修士，早料到云曦会怎样躲闪。
因此当云曦一剑刺出，写意飞龙身躯好似水蛇那样一滚，不仅闪开锋芒，更顺势将其团团缠住。
“好手段！”
闫立喝彩，提枪上前，准备结果了云曦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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