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子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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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昭面上波澜不惊，只扬声道，“都去把门窗合上，这可都是稀罕物什，别叫人听了瞧了去。”
她斜眼瞧见那立着的绣娘中有个姑娘轻轻攥了攥拳，要不是她当服装设计师的时候见多了这种对家找来剽窃的人，可能真的会以为她的不安和紧张是因为被选中激动的。
“吩咐下去，把这些都做出来。”
她抽了几张图纸递给程掌柜，那中年男子差点要昏倒，他捏着图纸的手不停颤抖，面红耳赤，嘴里结结巴巴，“大……大小姐，这是什么？青天白日，怎能……”
铃兰好奇，凑过去看，竟也耳根涨红。那图纸上，赫然是服设必不可少的人形立台，顾望昭考虑到这群封建迂腐的古人可能见不得这种东西，还贴心的截去半身，饶是这样，也将众人惊住。
“叫你做就去做，哪那么多话。”
顾望昭手上不停，扯着碎纸在桌上做出简陋的成衣雏形，“若要你们同之前一样，碍于是给贵人送去的怕脏污，只能将衣裳摊在桌上用尺比划，或是叫其他绣娘来当人台，效率怎能提上去？”
程掌柜闻言，不顾额角冒出的细细薄汗，这才点头哈腰称是，捧着宝似的将那几张纸端出去。
顾望昭转头将手中的设计图下发给绣娘们，和声细语教她们如何识图。
手中的图纸大体仍是她昨日与赵家公子比试的那款式，不过这批衣裳因为要呈给宫中娘娘们，她将薄纱宽袖换成了烟栗色、青褐色、灭紫色这种更显端庄大气的深色系，薄纱也被保守些的布料取代，但为配合整体效果，仍尽量保持轻盈的感觉。
众绣娘都因为这从未见过的新奇款式点头称奇，一个年龄稍小些的绣娘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痴痴地盯着，手指不停摩挲那图纸上的线条。
“顾小姐，我做什么？”
从刚刚开始就扭捏着坐立不安的沈清儿终于按捺不住，受气包似的微鼓着双腮。
“你啊，你来给我做个模特。”
顾望昭安稳坐在雕花实木椅子上，朝沈清儿摆摆手。
“什么是模特。”
“就是——漂亮的美人架子。”
她顺手拉了一把沈清儿，将她扯到身前，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
“你做什么？”
沈清儿在街上的嚣张跋扈消失不见，此时倒像只气呼呼又害羞的小兔子。
顾望昭也不回答，优哉游哉拿着块儿布料比着她的身子翻来倒去，还拿着炭笔和细针在布料上扎来扎去。
“顾小姐莫不是要报私仇。”
沈清儿被她这架势吓得跟个鹌鹑一样，含着泪梗着脖子，动也不敢动，颇有些柔弱美人的样子。
就在她身子快要僵住的时候，顾望昭利索的完成了手上动作。
“沈小姐这一身就是初定样版，大家照着来做就行了。时间来不及，刺绣印花先用原先的款式，后续我会再给你们图纸的。”
顾望昭说着，摁住沈清儿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向众人。
原本她身上的粉霞缎裙，被顾望昭扯了袖子，紧了腰身，又抽了条月白丝帛挂在她臂窝，活脱脱一个温婉俏佳人。
“顾小姐，这条丝帛……”
沈清儿面皮泛着粉，她轻轻提着臂弯的丝帛怯生生开口。
“哦，那是最新的设计，你是第一个试穿的人，好看吗？”
沈清儿垂睫，爱不释手抚着那抹白，这料子极为昂贵，沈家嫡系小姐也只能的来一块儿来做手帕，更何况她是庶出。
顾望昭见这小姑娘出神倒也没提醒，神色淡然道，“叫程掌柜通知下去，沈家沈清儿小姐从现在开始就是专门负责管理布庄绣娘的负责人，月钱也按规矩给。”
“什么？”
沈清儿猛地抬头，满眼错愕。
“看着挺机灵的小姑娘怎么耳朵也不好用？刚刚我教那些绣娘的时候，你不是偷着听了吗？京城四大才女之一沈清儿，这点东西难不到你。”
“可是……沈家不会让我出来的。”
“不碍事，我把名下的一家布庄地契给你，这样你就不是为别家干活了。”
顾望昭早就注意到，这个时代的女性社会地位低下，并不是都像她一样，手中一大把地契。像布庄这种地方的绣娘，也掌握不到根本，只能学到简单浅显的皮毛。
这也是为什么赵家公子会有信心同她这个“按理说”女红会更好的女子比试，因为他掌握着第一布庄刺绣的核心技术，那样精巧的刺绣工艺，只传男不传女。
而选择沈清儿的理由也有很多。
是个不受宠的庶出，本身心肠不坏，嫡母诡计多端，她很缺银钱；脑子聪明好使，管理才能也差不了；才女名声大噪，使人信服；运气也不错，顾望昭刚想着找人她就自己蹦出来了……
“铃兰，回府去取地契，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铃兰点头称是，不多时，就将手续办齐，地契取来交予沈清儿。
沈清儿接过地契，还晕晕乎乎恍然若梦，“清儿……清儿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小姐……”
“报答不是说就能说出来的，做事情，实干才能出成果报答我。”
顾望昭见不得小姑娘哭，她扔给沈清儿一条干净帕子示意她自己擦。
沈清儿眼泪朦胧看见帕子竟也是丝帛的，哭得更凶了。她把帕子塞进怀里，刚抬起胳膊想拭泪，发现这外衣也是顾望昭刚做的，缩了缩胳膊扯出自己的内衬袖子拭泪。
“小姐给我做衣服，还给我丝帛的帕子，给我月钱，还给我地契……”
顾望昭一个头两个大，想想沈清儿性子再怎么稳重，实际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罢了。
她扯下屋外娇贵的鲜花别在沈清儿发髻上，轻声安抚，这才让她止了大哭，抽抽搭搭啜泣着。
突然那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出现。
【恭喜宿主。】
【您已成功帮助一位古代女性就业，进度：（1/1）】
【您已获得奖励：香云纱的制作方式，请及时查收。】
顾望昭眼前一花，竟已立于一张桌子前，她扭头观察四周，皆布满高耸的书架，一眼望不到头。
她收回视线，拿起桌上凭空出现的书翻阅。
那赫然是香云纱的制作全过程注意手册。
香云纱制作需涉及到十三项纯手工操作，包括薯莨提取染料、水槽浸染、阳日晒莨等等……
她仔细翻看着，把注意事项一点点挖出来。合上书，将它严丝合缝塞回身后那正好缺口的书架中。
再一睁眼，她已然回到了现实，绣娘们在小声谈论着制作技巧、铃兰勤勤恳恳整理着资料、沈清儿捻着帕子拭泪……
她微微眯眼，在心中默喊系统，想要问明白是什么情况。
【时装系统为您服务。】
【刚刚宿主进入的空间是系统的附属产物，只有宿主完成一项任务时才能进入翻阅已获得的资料。宿主应该注意到了，书架上的书现在都黯然无光，只是摆设。随着宿主任务的推进，空间中的资料会陆续开放阅读权限。】
“我可以随意进出空间吗？”
【不可以，按照规定宿主只能在合算完，开启奖励时才被允许进入空间。】
【所以，请宿主尽量记住所获得的奖励内容。】
【下一阶段任务：请建立一所女子布庄。】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话音刚落就消失不见。
听到不能随意进出查看资料后，顾望昭忙将记下的香云纱制作步骤誊在纸上，以防忘记。
“小姐，这是什么？”
铃兰见她突然奋笔疾书，好奇地探了探头。
“这个可是——黄金啊。”
顾望昭看着铃兰疑惑的小脸儿笑而不语。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是时候该做正事了。
她给程掌柜留下封信，带着沈清儿离开。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不觉间，沈清儿对顾望昭的称呼已从顾小姐变成小姐，除了她们几个，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剑拔弩张的两人会这样。
“去你的那家布庄。”
没错，系统分配下来的那个任务，顾望昭想借沈清儿之手完成。
马车缓缓停下来，已然离开顾家产业集聚的那条街。
这家布庄很罕见的虽然之前是顾家的产业，但是没有专属于顾家的标志，门店规模并没有很大，离城居住区较远，客流量自然也没有那么多。
但这正是顾望昭要的效果，顾家在朝中城里声名鼎盛，顾府除了她哪一位不是人中豪杰，口碑良好。或许是顾望昭多心，她心中总担心当今圣上忌惮顾府位高权重。
所以她得装出副无脑刁蛮的样子，尽量降低顾府的威胁性。行事也得韬光养晦，不打着自己名号招摇。
“小姐……这家布庄真的是我的吗？”
沈清儿突然出声打断了顾望昭的思绪，她回了神，语气中蓄着笑意，“地契都攥在手里了，还在质疑什么？要不再看看签的名字安安心？”
闻言，沈清儿真就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地契。
“这家铺子的标识不要用顾家或者沈家的，你自己画一张图叫人拓出来。”
“我还有个要求希望沈小姐能够答应我。”
顾望昭正了神色，严肃地看着沈清儿一字一句说道。
“我希望这个布庄里优先扶持女性员工，打出女子布庄的名号。沈清儿，你可有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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