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沈蕴玉原本想着收回目光，却没想到燕绥会朝这边望来，许是隔得有点远，沈蕴玉并没有看见燕绥眼中的笑意。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像是方才看的不是燕绥，然后对江沅芷道：“没什么，只是看见几只罕见的鸟儿，便多看了几眼。”

        “不说这个，”江沅芷喝了一口茶，有些担心地看着沈蕴玉：“沈姐姐你说怎么替我出这口恶气，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帝的后妃，要怎么做才能出的了这口恶气？”

        沈蕴玉嗤笑一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她虽然手没那么长，伸不进宫里面去，但是她却可以利用四皇子的手，到时候她稍微向四皇子透露出一点太子和吴美人的事，有这样一件可以打击太子的事情，四皇子自然是想破脑袋也会将这件事捅到皇帝跟前，让皇帝知道。

        只是要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四皇子，还得让她回去再想想。

        “沈姐姐，你说太子会不会也想杀我灭口？”

        江沅芷有些惴惴不安，她害怕吴美人已经将她知道了的事告诉太子，太子跟后妃牵扯不清的事本就是大逆不道，这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恐怕会严惩太子。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她这个知情人开不了口

        沈蕴玉出声安慰她道：“放心，太子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在宫外动手，你只需要在进宫的时候小心一些。”

        且现下宫中并无什么大事会召贵女进宫，所以江沅芷暂时不会有事，她只要在下一次宫宴前将太子拉下马，江沅芷就能相安无事了。

        “小姐，糕点买回来了。”

        杏儿和小桃二人拎着糕点进来，沈蕴玉便止住了话，她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见画舫还停在刚才的位置，而燕绥刚刚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仍旧在听着粉衣少女说话。

        她压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对江沅芷道：“许久未出来，我想去琴坊买一把瑶琴，可要陪我一起去？”

        江沅芷面露愧疚：“沈姐姐，我娘还在府中等着我回去，所以不能陪你了。”

        “无事，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沈蕴玉了然，想来是上次她落水的事让江夫人有了阴影。

        燕绥一向视力很好，刚才他察觉到有人看他，转头刚好看见坐在茶楼窗边的沈蕴玉，明明她先前还朝他这边看，等对上燕绥的目光时，又神色淡然地移开了目光。

        见状燕绥面上的笑意随着淡了一些，他转而一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面上的水波潋滟，已然是陷入了沉思。

        坐在燕绥对面的夏清未正说到自己怎么把楚国公府的裴二小姐给气倒了，却见自家表哥一脸心不在焉，她将手放在燕绥跟前晃了晃：“表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燕绥抬手将她的手拿开，拿眼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不紧不慢道：“你实在是闲着没事做，就去宫里陪陪太后。”

        夏清未是太后的侄孙女，是他外祖家众星捧月长大的嫡女，只是性子过于活泼，一点也没有贵女的样子。

        相反在紫阳观长大的沈蕴玉，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世家小姐的气质，许是常年跟在母亲身边的缘故，也或许是她自身的气质便是如此。

        闻言夏清未撇了撇嘴不高兴道：“我才不要去，太后她老人家每回都要试图撮合我跟你，我都说多少遍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太后怎么老想着棒打鸳鸯呢。”

        说起心上人，夏清未的脸也跟着红了，她扭扭捏捏道：“表哥，听说他不久就要回京了，到时候你替我去太后跟前说两句，最好能说动她老人家赐婚！”

        “你就这么急着嫁人？”燕绥懒懒地回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这话一出夏清未就不乐意了：“你都不知道最近我爹有多想我嫁出去，这半个月的时间几乎天天都有媒人上门，我今日可是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来的。”

        说着夏清未转了一下眼睛，讨好地笑道：“不然你下次遇到心仪的姑娘，我也替你向太后求一求？”

        倒也不必，燕绥瞥了她一眼，这表妹是铁了心要嫁给那位。

        不多时船靠岸了，燕绥起身上了岸，也不管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夏清未，他扫了一眼刚才茶楼沈蕴玉所在位置，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顿时觉得无趣，他正要抬脚往王府回去。

        “表哥，你就答应我嘛！”

        夏清未抬起手想拉住燕绥的袖子，用跟她爹撒娇的法子对付燕绥，但是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袖子，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跟在他身边并排着走。

        记得小时候她有一次碰到了燕绥，燕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将她狠狠地推开，后来她才知道表哥不喜欢别人碰他。

        果不其然燕绥看了她一眼，无情地说道：“谢家那样的人家，必定不愿接受你。”

        往往越大的家族，规矩越严格，夏清未从小胡闹惯了，加之生性天真活泼，嫁入谢家一旦被束缚住，恐怕她自己很快就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况且谢衍这个人他是知道的，那样端正一丝不苟的人，跟夏清未怎么看都是不相配的。前几日凌渊说谢家有意要谢家长子娶自己的外甥女沈蕴玉，谢衍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咦，那不是裴世子吗？”

        夏清未的疑惑声打断了燕绥的思考，他朝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就见裴明宣站在一间琴坊门口，恰巧沈蕴玉刚进去，很快裴明宣也跟着踏了进去。

        裴明宣身边还跟着裴念霜，她见自家哥哥见了沈蕴玉就跟着了魔一般，跺了跺脚也跟着进去了。

        燕绥挑了挑眉，“你要去看看吗？”

        夏清未直接摇头：“不想去，好无聊的。”

        燕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夏清未瞬间改口：“我想起我屋里那把琴坏了，正想要换一把新的，表哥真贴心！”

        走到一半，夏清未终于悟出了不对劲，燕绥不善弹琴，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琴坊？

        她问道：“表哥，我方才看见裴二小姐也在，你该不会是想见她才去琴坊的吧？”

        燕绥冷冷觑了她一眼，夏清未见状更是笃定了心里的想法，之前裴二小姐拒了武安侯府的婚事，她声称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嫁，后来夏清未听说裴念霜的心上人正是自家表哥。

        真是红颜祸水，前有郡主赵如莹后有楚国公府二小姐，表哥真真是艳福不浅，她看着燕绥这张过分好看的脸，一时心里生出些嫉妒，可恶，为什么她的脸不能也像他一样好看，这样她就能吸引到谢衍的注意了！

        燕绥自然不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夏清未在想些什么，他一想到裴明宣看向沈蕴玉那痴迷的眼神，心中便顿生不快。

        而沈蕴玉不知道她前脚刚进了琴坊，裴明宣后脚就紧跟在她身后进来了，沈蕴玉随意走到一把瑶琴跟前，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清冷入仙的琴音飘荡开来。

        从琴音上就能听出是上等的瑶琴，她露出淡笑，正要开口问掌柜这琴的价钱，就听见站在身后的裴明宣的声音，顿时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蕴玉喜欢这琴？”裴明宣走到沈蕴玉跟前，他将手放在她方才拨动的那根琴弦上，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蕴玉？沈蕴玉听了他这样喊自己的名字，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语气冷淡地回他：“小妹五日后便要嫁入东宫，我不过是想买一把琴送给她做新婚贺礼。”

        这把琴她原先喜欢，但是裴明宣碰了它，那她就不喜欢了，倒不如买了送沈妧妧。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喜欢弹琴。”裴明宣拨动了一下琴弦，他紧紧盯着沈蕴玉，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沈蕴玉依旧是神色淡淡的。

        沈蕴玉之前确实骗了他，声称自己不会弹琴，她淡笑道：“世子可是忘了，我之前已经同你说过，我并不会弹琴。”

        想要听她弹琴？这辈子都不可能。

        “蕴玉若是想弹了，我愿意当你的听众。”她一笑，裴明宣立刻就迷恋的看着她，那露骨的眼神让沈蕴玉浑身不舒服。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沈蕴玉眼中的厌恶之色快要藏不住了，她往旁边站了站，想要离裴明宣远点。

        “原来哥哥突然进来这里，不是为了买琴，而是为了与沈家姐姐说上几句话。”

        一直站在身边裴念霜出声打趣，虽然之前上京都在传沈蕴玉被人掳走的事，但是镇北侯府已经澄清了谣言，又加之她是镇北侯府的嫡女，出身高贵，若是能够嫁给哥哥，于楚国公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念霜，”裴明宣佯装生气，伸手敲了一下裴念霜的额头，“抱歉，让你见笑了。”

        “哥哥~”裴念霜不满地看了裴明宣一眼。

        “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沈蕴玉实在受不了这对兄妹，转身便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道：“世子今后还是唤我沈小姐的好，莫要让人误会。”

        说罢她匆匆转头要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燕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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