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陆云菱在街巷上逛了一圈才回到医馆，通关的六位早已等候多时。

        赵宸如坐针毡，一见到陆云菱就起身迎上去问道：“陆姐姐，第二关要考什么呀？”

        “别紧张，很简单的，随意点就好。”陆云菱轻轻一笑，没有细说。

        就在这时阴源把陆云菱推进大堂，侧身靠墙观察街道拐角说：“小心，你身后有人跟着。”

        陆云菱没想到阴源的感觉如此敏锐，于是顺着他的话对街道拐角大声喊道：“是谁在跟着我，还不快出来。”

        很快几个小乞丐推推搡搡来到陆云菱跟前，扑通倒在门槛边恸哭起来。

        大堂里六位通关者中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快步冲出来试图扶起几个孩子。

        “快起来，地上凉，有什么话站起来说。”红衣女子拉起一个孩子，另一个又重新躺倒。

        赵宸和阴源见状也一同上前帮忙拉起几个孩童。

        “哪来的臭乞丐，还不快滚出去！”六位通关者之一走出来对小乞丐们吼道。

        “就是，别耽搁了我们考试。”另一个通关者也不耐烦道。

        剩下那名灰色衣裳的通关者没有表态，依旧在大堂里站的远远的没出来。

        陆云菱和蝉衣搬来了几张小凳子，与此同时陆云菱偷偷打量完几人的态度后对小乞丐们说道：“先进来坐下，我看那个孩子似乎有点不适，是不是病了？”

        “大夫，小商他肚子痛了好几天了，是不是快不行了。”小乞丐哭得伤心，和同伴一起扶起小商坐到凳子上歇息。

        最后那名灰衣通关者终于开口，他蔑视道：“你们又没钱，看了病哪有钱去买药，还不如去街上多讨点饭兴许还能多活几日。”

        赵宸看不下去立马反驳：“众生平等，怎能以贫富贵贱区别待人？”

        红衣女子赞同道：“净天神医曾经对待穷苦人看病时，不仅不要钱，还给他们吃食，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拜神医为师。”

        阴源也站在赵宸和红衣女子这边。

        “好，医者仁心，莫过于此。”从一开始就静静旁观的周大夫捋着胡须点头说道，他打从小乞丐捂着肚子的模样就知道，那孩子并没有生病，眼下不过是陆云菱设下的局。

        陆云菱见到周大夫也在，怕他待久了会遇上楚侯爷的人惹来麻烦，只好劝说道：“周大夫，这事不用麻烦你来操心，等下安国公来找人，我也不好交代啊。”

        自从传给周大夫治疗安国公的针法后，周大夫就对陆云菱青眼有加，眼下毫无疑问是想给陆云菱压阵的。

        “小友说的在理，安国公今日的针灸还等着我呢，老朽先走一步了。”周大夫瞧着陆云菱神色肃穆，知道自己在这恐怕多有不便，倒也爽快答应了。

        目送周大夫离开大堂，陆云菱松了口气。

        小乞丐们见时机成熟，六个人分成两派站立对面争执不休，也不装病了，纷纷起身围着陆云菱说道：“说好了的，给钱给钱。”

        陆云菱笑着把钱袋给了他们，小乞丐们欢呼着跑出了大堂。

        这下六个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他们明白过来陆云菱是在试探他们。

        其中一人沉不住气，质问道：“陆大夫，你在耍我们？”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才叫考验，不知不觉才能测出你是否是真心想成为医者，亦或是为了竹医经在这装模作样。”

        陆云菱不由对她另眼相看，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红衣。”

        陆云菱奇怪问她：“这是你的真名吗？”

        “并非是真名，我原先没有名字，这是我给自己取的花名。”红衣回答后欲言又止。

        陆云菱看出她还有话，直接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陆大夫你可还记得小女？”

        陆云菱经她一提，还真觉得有几分眼熟，再加上她之前提到过神医，似乎对神医平日的为人比较清楚，这么一想她才明白过来，她也是从净河县来的。

        “是你。”

        陆云菱确实是在净河县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红衣曾是孙县丞的妾侍之一，孙县丞倒台后陆云菱也没再见过她，只记得那日她穿着一身红衣从孙县丞府中款款走来，带着满腔愤恨对孙县丞痛骂后洒脱离去。

        她倒是极为欣赏这样的女子，再次重逢自是别有一番欢喜。

        陆云菱坐回自己位子，拍了拍掌心说道：“没错，这第二关考知行合一，你们能答出第一关身为医者所必备的医德，我就要考考你们能否说到做到。”

        “也就是说，除了红衣、赵宸、阴源，你们三个都已淘汰出局，请自行离开吧。”陆云菱缓缓扫过那三个人后说道，“若是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宣布第三关开始的时间了。”

        三个人中有两个人蔫头耷脑离开了医馆大堂，余下那个灰衣裳男子啐了一口：“晦气。”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彪形大汉喊道：“救命！有人晕倒了！”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抬着一人闯了进来。

        陆云菱没有多想，毫不迟疑上前查看那人病情。

        那人虽然昏迷不醒，但面色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陆云菱俯身一探脉象才发现端倪，下手之人极为歹毒，此人五脏六腑皆被人用内力震碎。

        此时无论是哪位医者来看都只能摇头说已是回天乏术，但围观的旁人却不明就里，这人明明看起来好好的，怎么可能药石无医呢？

        陆云菱目光冷了下来，楚侯爷当真是好算盘，这么想给她送份大礼。

        “拿纸笔。”陆云菱毫不犹豫对蝉衣吩咐，她知道此刻只有一成把握，但她依旧决定赌一把，就看此人命硬不硬了。

        陆云菱一挥而就写成药方，在蝉衣去熬药的同时，陆云菱用银针稳住内脏，时不时弹动银针，侧耳倾听胸腹腔声音。

        等蝉衣端来药碗，陆云菱正好起针，她把银针放进木盘，接过汤药直接灌进那人嘴里。

        “咳。”那人有了反应，吐出一口脓血。

        须臾之间，那人缓缓睁开双眼。

        “没用的废物。”楚侯爷一进来就给了那人一掌，生怕那人醒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楚侯爷属实没有料到陆云菱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明明是必死无疑的人，竟然还能让他醒过来。

        一时间把他的谋划搅了个稀巴烂。

        没能让陆氏医馆名声扫地，楚侯爷干脆撕下脸皮：“这人死在你们医馆，给我把这里查封了！”

        “明明是你这一掌送了他的命，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围观的民众都看得明明白白，一片嘘声中有人愤愤不平为陆氏医馆发声。

        陆云菱来不及阻止楚侯爷对病患的那一掌，眼睁睁看着咽下怒气。

        “楚侯爷，你在这颠倒黑白，就不怕皇上知道治你的罪？”

        楚侯爷半点不慌，走近几步对陆云菱说道：“你说皇上对竹医经感不感兴趣？等我得到竹医经抄录一份，把原本送给皇上，岂不是大功一件？”

        被淘汰的灰衣裳显然是楚侯爷的人，他得了楚侯爷的命令，转身就带人闯进了医馆搜查。

        刚翻乱了大堂，想要闯进里屋，医馆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见过太子殿下。”门外有人对来人行礼。

        蝉衣听见公羊禄也来搅浑水，心神不宁对陆云菱低声询问：“二小姐，怎么太子殿下也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陆云菱轻声说道：“别慌，你先带他们按原计划趁乱从后门离开，阿姊派了人在后门接应。”

        她指了指红衣、赵宸、阴源他们。

        “那小姐你呢？”蝉衣担忧不已。

        “我得留下来搞清太子想做什么，稍后再与你们汇合。”陆云菱说道。

        蝉衣点头问道：“现在情况有变，蝉衣去找安将军帮忙吧。”

        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陆府里的人，就只有安将军是真心在乎小姐的了。

        “不用，此事与他无关，没必要拖他下水。”陆云菱顿了下补充道，“他早就有事出城了，这个时候应当还未回城。”

        说来也奇怪，陆云菱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安腾逸，也不希望安腾逸在此时回阳城，只是因为她害怕，害怕书中一段叙述，书中陆府的落败和反派安腾逸的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但究其原因是书中恶毒女配先惹恼了反派，虽然现在不一样了，可谁知道此刻安腾逸是敌是友，是否像书中一样厌恶她，要不然之前为什么不让她给他治病，还赶她出安国公府连句解释都不给。

        “蝉衣明白了。”

        “快去吧。”陆云菱挡住蝉衣，让她悄悄行动。

        公羊禄一进医馆，陆云菱就含笑说道：“我这小小的医馆真是蓬荜生辉啊，前脚来了楚侯爷，后脚就是太子殿下。”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孤。”公羊禄装作没听懂陆云菱的含沙射影，“孤这有父皇口谕，正好助你解决楚侯爷。”

        说着公羊禄遥遥和楚侯爷对视，眼神间充满火药味。

        “太子殿下怎么也得空来这小地方了，这里未免有点挤，咱们不如出去说如何？”楚侯爷神色阴晦，抬手请公羊禄一同出门，给自己的手下争取时间。

        “慢着，父皇听闻国之重宝竟有人意图不择手段争夺，为保竹医经周全，父皇特令孤护送竹医经至宫内，待第三关结束，真正人选尘埃落定，孤自会亲自给获胜者奉上。”公羊禄取出一枚御赐禁军统领令牌逼近楚侯爷。

        楚侯爷神色一变，不敢公然违抗皇命，只好暂退一步挥手带大堂里的人撤离。

        陆云菱袖手作壁上观，公羊禄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想借了不还，不过她并不反对，甚至还乐见其成，这样一来，她就能彻底摆脱竹医经带来的一系列围追截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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