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字字诛心

彭德州和周晴暖谈妥所谓的"生意"后，周晴暖便再次被推出房间。
  彭德州索性将房门敞开，他估摸着儿子很快就会折返过来了。
  时间应该还是充足的，只需要再继续“拖住”他一会就好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彭飞宇再次出现在他父亲面前的时候，眼底冒火，紧咬牙关，双拳握紧。
  “小暖呢？”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四处东张西望，活像一只四处寻找猎物的猛兽。
  彭德州看儿子这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虽然也有些冒火，这会他可不会被激怒了，慢悠悠地掏出手机，将周晴暖刚才录的视频播放给他看了。
  视频里的周晴暖面色和缓，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是眉宇间那抹不去的褶皱，说明她正在愁烦着某事。
  “你逼她说的？”彭飞宇怒气腾腾质问道，显然没想到周晴暖竟然会这么轻易“服软”，料定父亲肯定使了什么手段。
  彭德州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满脸怒气地斥责道：“难道你就是这样看待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人吗？”
  彭飞宇同样冷笑着回怼过去：“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不能再被父亲绕圈子带偏了。
  彭德州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离周晴暖出去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推算事情办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一只手拄着拐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似心情不错，清了清喉咙道：“她去了玛利亚妇产医院了。”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之情。
  彭飞宇登时怒目圆睁，狠命咬住牙关以至于口腔中都弥漫出血腥味来。
  他死死握住拳头，拼命克制住想要挥拳打向父亲的冲动。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伤害周晴暖和宝宝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虽然周晴暖不是他中意的儿媳妇，可她肚子里毕竟怀的是他的亲孙子啊，他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毒手啊？
  没想到，他父亲为了逼他就范，竟然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活生生地要扼杀掉他现成的孙子。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女人和亲骨肉，彭飞宇这时候简直既被怒火炙烤又被冰雪封印，既怒不可遏又万念俱灰。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着老李和张财等兄弟马不停蹄地赶去玛利亚妇产医院，所幸这里离万州酒店并不远，一行人风驰电掣直奔妇科手术室。
  站在手术室门外是彭德州的贴身助理林叔，一见到彭飞宇就赶紧迎了上去，脸色平静道：
  “少爷，您来了。刚才医生已经出来了,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周小姐在里面休息，等麻药药效过了醒了就能出来了。你现在最好别进去......”彭飞宇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世界顿时崩塌沉陷下去了。
  什么叫万箭穿心，他现在是尝到了。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林叔，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那可是我的孩子啊！！”
  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此时他恨不得将所有相关的人都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方能解此时心头的悲愤。
  然而面对彭飞宇的质问与怒吼，林叔却只是低下头默默不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他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希望他们只是在骗他而已。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林叔，直接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门打开，周晴暖已经醒来了，此时正失魂落魄地默然流泪。
  才这么半天，本就虚弱的她脸色变得更加地惨白，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病态的白。
  彭飞宇一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脑子里突然就炸起了一个惊雷，看来希望破灭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此时心口涌动着一股澎湃的痛疼，就像被生生地剜了一块肉，他颤着微弱的嗓音：“小暖”
  周晴暖闻声抬眸，泪眼迷蒙，一看到他，眼泪更是汹涌而出，话也说不出来。
  彭飞宇先是稳住自己的心神，闭了闭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后，只觉心被挖空了，里面正下着雨雪，他只觉出满身的疼痛和冰凉。
  他疾步上前，刚想伸手抱住周晴暖，手到半空却被周晴暖悲愤地喝住：“不要再靠近我了，你一靠近我，我就不幸，我害怕了，如果你不来，宝宝还安安稳稳地在我肚子里呢，你才是杀死宝宝的凶手……都怪你，怪你，我恨你,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求求你离我远远的！”
  彭飞宇就像被石化了的雕像一般，瞬间失去了任何动作的能力。
  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她。
  “小暖，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宝宝。”他快被这种愧疚的痛苦压倒了，此时他早已痛哭流涕，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自以为是。
  为什么忽然事情就直接变成悲剧了，毫无挽回的余地了吗？
  彭飞宇的道歉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她只能硬生生地独自将这份痛苦忍下去。
  “你现在道歉有用吗？你再怎么道歉，也弥补不了你给我带来的伤害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亏欠！”她的语气很虚弱，声音很无力，却说出来让彭飞宇此生最痛的话出来了。
  字字如刀如剑，诛杀他的心。
  滔天的负罪感犹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再看眼前周晴暖憔悴消瘦的面容以及眼里那深沉的哀痛之色，都让他心如刀绞，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呼吸都带着难以抑的疼痛。
  可是他始终抬不起脚，迈不开腿，他的双脚就像被死死地钉在地上一样。
  世界就像瞬间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周围一切都凝滞不动了，他甚至也感觉不到自己了。
  如果眼前有悬崖，他愿意闭着眼做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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