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我拷问（1）

回桐城的路上，彭飞宇开着车，周晴暖坐在车后座。
  开着车的彭飞宇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周晴暖的，试图从她脸上读出一些信息。
  只见周晴暖面若桃花，目似秋波，虽有倦容，却更平添了几分慵懒和游离，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神思总有些更冷，而目光又蓄着一点点愁绪。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彭飞宇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力感。
  “你怎么了？一直不吭声的。”彭飞宇打破沉默，开口道。
  “没怎么呀。可能太累了！”周晴暖不冷不热地说道。
  “也是，昨晚你……”彭飞宇嘴抿着笑，意犹未尽。
  “彭总，我能再请两天假吗？我想回家看看我妈妈！这两周都没回去了。”周晴暖甜柔的声音说道。
  “额，好吧！”彭飞宇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想去抓
  虽被终结了遐思而觉得难堪但还是立马调整回来状态。
  “好的，谢谢！等我回来再补请假条吧！”对了，等到了花田路口，就让我下车吧！”周晴暖嗓音柔柔道，语气带着一种生分。
  ————
  回到家的周晴暖，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母亲身体保持得还可以，有了妹妹在家，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足了，周晴敏在家里做起了她的自由职业，但是自在逍遥得很。
  只是母亲始终觉得对女孩子来说是不务正业，需要找个正经公司去上班才是正途。
  好在周晴敏年纪还不足以构成别人说三道四的威胁，而且她此时的心头大患乃是妥妥大龄剩女的周晴暖。
  中午吃饭时，母亲神神秘秘地问道，“听小敏说，你们老板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啊，没有！别听她瞎说！”周晴暖给了妹妹一个眼神警告。
  周晴敏赶紧低着头扒着饭，直接当透明人。
  “小暖呀，妈跟你说啊，咱们是穷人家，就不要去学电视剧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的心思了，好好打工，找个老实踏实的结婚就好了。”苏大珍又念起了她的经，嘴巴直接溜出，“你们爸去世得早，妈身体又不好，你妹还小，你这个做姐姐的担子比较重。妈希望你能招赘一个，以后我也才能有人养老送终。”说着说着，眼泪又嗒嗒嗒地流了下来。
  周晴暖心里像置身于冰天雪地里还被迫吞进了一口冰：要我招赘男人？那得条件多差才答应呀。我那缺心眼的妈呀，你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抬眸给妹妹使了一个眼色：看你表现了！
  “妈，您能不能不要那么老思想了，要与时俱进，现在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完全不需要靠男人。再说您不有我们，以后还能不管不顾您？”
  抬眸得意洋洋地对姐姐发送一个邀功的表情，“再说了，您就没从二姨身上吸取点教训吗？单反而动起了这个心思，我看您还是少听你姐的馊主意吧。……周晴敏爽利说道，心直口快，把肚子里的不满像豆子一样倾倒而出。
  苏大珍吃着憋，无奈地苦涩一笑，夹起一块五花肉直接堵住她的嘴，“你呀就一张嘴吧嗒吧嗒，还有脸说，正经工作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找个正经工作，否则到时候也没人敢娶你。”母亲雨露均沾，对于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始终放在重中之重，含糊不能！
  “妈——妈啊，我今天总算发现您的拿手好菜是——砂仁猪心啊！”周晴敏古灵精怪，捂住胸口又发挥了一把戏精本精的绝活。
  周晴暖反正是不敢吭声，很怕引火烧身，不过倒乐得看好戏。
  苏大珍的话语杀伤力在妹妹身上总是能神奇地被化为灰烬，而她自己却总是把母亲的担心和焦虑通通转接过来又加以发酵酝酿，把自己搞得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
  不得不服妹妹在这方面的拿得起放得下的智慧啊！
  “对了，妈，二姨家那个招赘的女婿现在还有没消息呢？”周晴暖问道。
  “你二姨现在没怎么说，不是走了好几年了吗？你姨一家老小早习惯了，现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你姨和姨丈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呢……”苏大珍娓娓道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羡慕之情。
  “哎，可惜二表姐了，一辈子做傀儡，年纪轻轻貌美如花，青春也没享受过，就被几个娃牵绊住咯！”周晴敏一边嚼着饭，还不忘发言吐槽，语气尽是惋惜之情。
  “你懂什么！净瞎说！有了这几个娃，也算有后了，你姨他们不知道多开心。”苏大珍埋怨道。
  “那你知道那男的是哪里人吗？叫什么名字吗？”周晴暖追问道。
  “就是你姨妈同村的啊，好像叫胡什么，胡——力来，好像是这个！”苏大珍思索良久。
  这个世界实在太小。
  胡司机果然是那个在逃女婿。
  周晴暖心下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母亲胡力来就在他们公司，怕说了后会给无波的古井里投下一颗石头，那回响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震惊，她无法想象。

  可是说出来，是不是又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她也知道姨妈一家子还是耿耿于怀这个事情的，胡力来被他们在背后也骂了好几年了，这两年才算消停了点。
  最后还是决定锁上嘴，闭口不提，不参与别人的是非纷争，不介入别人的因果律。
  “啊！你怎么忽然好奇问这个了？”周晴敏总能一问入魂，问到关键处。
  “哦——没，随便问问！”周晴暖赶忙收住发散的思维，敛回了神思。
  “这菜有点咸，妈你以后做饭可得注意点，心脏不好不适合吃太咸的！”周晴暖转移话题道。
  “我觉得还好，我比较重口味！”妹妹嘴巴没停地嘟囔着。
  “吃得最慢的要洗碗哦！”苏大珍放下碗筷后，站起身来。
  “行啦行啦！我来洗，你至于胡塞成这样吗也不怕噎着！？”周晴暖看着狼吞虎咽急着收尾的妹妹，忍俊不禁。
  这种家务活最后都是周晴暖来做的，打小习惯了。
  周晴暖在狭窄的厨房里洗碗，望着窗外的天空，丝丝微风循窗而入，把她的思绪拉得老远了。
  南方的小城的秋天午后，太阳势头始终猛烈，让人不忍直视。
  “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太阳，还有人心。”周晴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就这一句话。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而人心最是深不可测。
  想起二表姐被父母之命决定的婚姻，就算生了几个孩子那又怎样，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一颗想跑的心。
  夏琳娜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作为人生飞跃的云梯，可惜最后落得个身心俱伤，还被开除。
  比起她们，她也是身陷囹圄，前途渺茫。
  而她和彭飞宇的关系，又比她们能好到哪里去呢？甚至还不如呢！
  她内心似乎有一个非常清楚的声音：不要玩火自焚！切莫引火烧身！保护自己是第一要紧之事。
  那三番两次和彭飞宇亲密接触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很想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分析自己的处境。
  食色性也，异性相吸。这是人的天性和本能，对于一个被相亲各种奇葩对象的大龄剩女，男色当前，很难做到目不斜视。
  颜值即正义，她不是被裹脚布缠脑的女人，虽然不认同母亲的看法，但是她不会去公然抵抗或者去违背。
  可是她缺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觉醒和勇气。
  思来想去这么多，她只想为她和彭飞宇的亲密接触找一些开脱的理由，却一直避免承认一个她最害怕最不认可的可能性：喜欢彭飞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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