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疼，疼，疼，真的疼

“叶蓁蓁，你要是再无法让我上刑侦课，把我的课本涂抹的到处都是，我就再也不会记着你，这师傅的女儿？”

        男子气的咬牙切齿，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课本，上面的笔记早已看不清楚。

        叶蓁蓁嘟了嘟嘴，声音细小的说:“你答应过我的，每周都会带我去游乐园，去公园，可你一次都没有记得过，这是惩罚。”

        画面突然一转，游乐园里，旋转木马之上，女孩儿一席白裙，男孩子在穿了休闲装，面目表情的坐在身边，陪着那女孩儿转了一圈又一圈。待那女孩子玩儿够了之后，才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休息区，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谢谢你啊，于成悦，我的熊猫哥哥，大熊猫热衷于竹子，非竹子不能食。我的爸爸，你也知道，他成天成天的不在家，而唯一能和我朝夕相处的，也只有你，我想让你做我的熊猫哥哥，而我做一颗竹子，你时时刻刻都需要的竹子，而我所希望的，是你的陪伴，时间上的陪伴，作为哥哥，对妹妹的陪伴。”

        电视机前，争先恐后的抢着游戏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剧情；沙发之上，你争我抢的为吃食发愁，一句一怼的搞笑；厨房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你做饭，我洗碗的和谐声。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更替，白天变长，黑夜变短，黑夜变长，白天变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彼此最需要陪伴的年纪中，他于成悦，成了她生命中唯一不可却少的光，而那一束光辉正好照进她的心里。

        就算此后的分别数年，她在职场之上，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比他长得俊俏的，比他更加会逗人的，可是她的心里，却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

        回忆一点一点涌出，南微回想着那些甜蜜的时光，连着手上的痛都丝毫没有察觉，她无法接受今天被抛弃，更无法接受此后的生命中没有他，他不是哥哥，他是爱人，是自己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若连他都不在了，那她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

        “于成悦，你说过的，我待你，此心，此情，天地可证，日月为鉴。可你又说过，你会像熊猫一样，守护着竹子，津津乐道，心之所愿。

        当在病床上，你亲口说，我对你从来不是什么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当我得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整整十年有余，而我喜欢我的姑娘，也整整十年有余。我一直将我的姑娘放在心里，捧在手心。我们是久别重逢，不是短短的几个月，不管你是蓁蓁，还是南微，在我眼里，你只是你，世上也唯独你一个。值得我牵肠挂肚，值得我朝思暮想……

        值得我念念不忘，值得我满心欢喜的喜悦你，你只是你。”

        南微挥起手掌，在白色的地板上狠狠的砸着，仿佛只有掌心的痛，才能舒缓内心的疼痛万分之一，他曾说过，从不会抛下自己，可是这一刻，他真的不要她了，他真的摔门而起去，他真的走了。

        “宋时，于成悦，你真的选择抛弃我了吗？你说过的山盟海誓，都不做数了吗？”

        掌心一下一下的敲打，血肉模糊的地上，鲜血一片一片，只是她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清楚的感觉，心跳动的地方，好痛，好痛，泪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鲜血里，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唯独只有白色的灯光照射下，那惨白一片的脸上，一根一根泪痕，才照应出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

        “于成悦，我其实很自私，很自私，我想让我们什么都不用面对，我好想，我们都好好的，想我们可以恩爱白头，印证你的名字: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的名字，不就是你内心最想要的象征吗？可是你偏偏选择了做警察，你的理想，是国家平安，而你的信仰，是为国奉献，有召必出。”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弯下神躯，将趴在地上全身疼得瑟瑟发抖的南微轻轻抱起，十分珍贵的拥进怀里。

        呆呆的转过头，模糊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她惨白的唇角才一点点上扬，露出一个暖暖的笑。

        “我不值得你拿命相低，我视你如珍宝，可你就这样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可若我没有回头，你的双手是不是都不要了。”此刻他连发出的声音，都颤颤巍巍，那趴在地上的十根手指，个个鲜红，里面的肉都已经向外翻起，可是她却浑然不知，一下又一下的敲着，不止敲在她的心里，更是敲进他于成悦的心里。

        “你回来了。”

        南微咬字清晰，一脸喜悦，短短的四个字，却宛如枯木逢春，久旱甘霖，暖阳乍现，充满了无数希望，无数温暖，她双手想抱住他的腰身，心里又想着她的十根手指早，已经是鲜血淋漓，怕弄脏他的衣衫，才往后缩了缩。

        于成悦像是看清楚了她的意图，唇角蹭了蹭她的额头，直直的说:“这件衣服能被你弄脏，也是它的福气，你抱好我，我带你去医院。”

        因为疼的太久，掌心已经开始发麻，南微其实感觉不到到底有多疼，她双手轻轻的环住他，暗自摇了摇头，“家里有医用工具，就在我的卧室里，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

        她试图有些抗拒的拒绝，于成悦也是知道她最不爱去医院的，也就没有勉强，而是直接绕过地上的玻璃，一步步走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就急忙从衣柜里取出药箱，蹲在她面前，拿起里面的镊子，摊开她的手掌，大的口子，小的口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于成悦干涩的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

        南微低着头，却清晰的看见他双眼中水雾在一层又一层打转，她有些发疼的咳了两声，哽咽着嗓音说:“我们都会只想着护着对方，却忽略了彼此的心情。于成悦，你就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别再抛下我，好不好。”

        一个个细小的玻璃子被捏子从肉中跳出，像某个重要的部分从身体中播出一样，一抽一抽，疼的南微眉头紧皱，嘴角发颤，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发白发青。

        一幕一幕，于成悦皆看在眼里，更是疼在他的心里，他面露狰狞，可是手上的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挑着。

        南微咬了咬牙，发疼的说:“我算计了很多很多，可唯独没有算计到，你在我的心里这般的重，一想到你再也不理我，我的生命中没有你，我便是再疼也感觉不到。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我却始终没有算到，你如此决绝，只因我将生命看的如此低，可你又何尝不是，舍身忘义，马革裹尸，为了心中信仰，也在所不惜。”

        “啊～”

        是酒精擦拭的疼痛，一下子疼到骨髓里，南微忍都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疼，疼，真的好疼，不能轻一点。”

        “……”

        “疼，于成悦，真的好疼……”

        “……”

        “于成悦，我在说，我疼，真的好疼……”

        “啊……啊……”

        “知道疼，还拿手去砸地上的玻璃，你想要手废了才高兴是不？”

        于成悦直到用纱布将她涂抹上好药的十根手指都包扎好后，他冷冷的责怪了一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里，身子向下一倾，就将她完完全全的压在身下，两具冰冷的身体在摩擦之间，逐渐有了温度。

        碰了碰她的额头，于成悦才心痛的说:“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真的不要你的手了，就想以此来折磨我，让我离不开你，让我充满负罪感是不。”

        “不是的，不是的。”南微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没有，你既然不要我了，那我糟蹋我自己，那我自己发气，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南微，你就凭着我心里有你，时时刻刻敢威胁我。”

        于成悦被她的话气的有晕，低下头，在她光滑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当他头抬起来时，那清晰凹陷下的牙印，就足够证明，他是有多么的在意，才会伤害自己最珍贵的人。

        脖子上的疼痛远远比手上的更痛，南微也之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于他，谁重谁轻。

        她嘴角笑了笑，面上没有丝毫痛意，而是轻轻的说:“那你以后，可得看好我，别再让我伤了自己。”

        “南微，你可真是行啊。”于成悦扬了扬眉，又看了看她的神情，耐心的嘱咐:“你既然知道自己不能承受，大悲大痛，可是刚才你在做什么，你在任由自己的生命之灯熄灭，你既然想好好保护我，可是你也得好好的活着，才有机会，是不是。”

        南微眼角有了一分迟疑，可是转瞬即逝，她肯定的说:“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所以那瓶药，是你偷偷换掉的。”

        “是。”

        于成悦肯定的点头，“我已经托人去找全国最权威的心脏医生，以及全世界，你放心，我欠你的心脏一角，我一定会为你补齐。所以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照顾好这具身体，我最真爱的人，而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替你补全这缺失了一角。”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南微眼角眨了眨，没有问他何时知道，因为她从他的话里，就已经找到了破绽，怪不得那一段时间，他每每要看自己吃饭后，才会挂掉电话。

        于成悦在她发白的唇角上轻轻的尝了几下，就伸手搂起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靠着门外走。

        “在这里住着虽然好，但我觉得有些事情，只能回家做，师傅的家里，我不敢太放肆。”

        南微想问原因，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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