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人

店里，老板娘帮宫紫菱试衣裳，姬云巅与司徒谦站在门口谈笑，不知究竟在聊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会朝她这儿瞟来几眼。

        后来，他们没有再看她，司徒谦不知为何往背后指了个方向，姬云巅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宫紫菱见状，一头雾水，眼睁睁瞧着二哥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顿时躁动不安起来。

        来回试了好几件，总算试着了合身的衣裳，宫紫菱提起裙摆就想跑出去寻姬云巅，却与跨步进来的司徒谦撞了个满怀。

        司徒谦身高臂长，经年习武的身子十分健硕，宫紫菱这一撞像是迎面撞了一堵墙。

        “好疼！”宫紫菱揉了揉脑袋，痛得快哭出来了，却还是想着赶紧找二哥回来。

        司徒谦无情地拦住了她的去路，逼得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司徒谦哼哼一声，发出的话音如冰碴子一般冷：“听说你叫宫紫菱？我是你哥的朋友。”

        宫紫菱没理睬他，突然趁他不注意，想从他腋下钻过去，逃之夭夭。

        司徒谦随便伸手一捞，就像抓鸡仔一样将她整个人捞了回来，不悦道：“小丫头，你要跑去哪里？”

        “坏蛋。放开我！我要去找二哥！”

        宫紫菱急得眼泪断线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司徒谦怔了一瞬，苦笑道：“你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哥让我在这看着你，他正同我家大姑娘在叙旧呢。”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停在街道中央的一辆华丽马车，意思是说姬云巅就在里面。

        没多久，宫紫菱果然看见姬云巅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笑得如沐春风。

        一只玉手掀开了帘子，素净无饰，却有几分苍白。

        两人似在互相道别，宫紫菱隐隐瞧见姬云巅面上喜笑颜开。

        “你家大姑娘是谁啊？”宫紫菱战战兢兢地望着司徒谦，声如蚊蝇一般询问道。

        司徒谦见她不再哭鼻子了，便直起身板来，目光投向马车那边，字正腔圆地道：“益州刺史的长女裴奕之，可有耳闻？”

        宫紫菱点头如捣蒜。

        流落到涪陵之时，她就曾听说过，益州刺史裴争鸣，膝下一子两女。

        长子裴望之，长女裴奕之，幺女裴灵之。

        裴望之胸怀壮志，少时便参军入伍，随着姑丈杨副将南征北战，两年前不幸为国捐躯。

        裴奕之则从小就落了病根，在药罐里泡大的，姬云巅是涪陵最有名气的大夫，二人搭上关系倒也合乎情理。

        “至于二姑娘裴灵之嘛，差不多快到及笄的年纪，也该定亲了。听闻她倾慕你二哥，刺史正打算撮合他们俩呢。”

        “什么！”宫紫菱听了司徒谦的话，顿时呆若木鸡。

        “你瞧，她也在马车里面喔。”

        宫紫菱猛地抬头望去，果真见着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美娇娘与姬云巅玩笑。

        她急忙别过脸去，捏了捏发白的指节。

        春节将至，成衣铺内订做新衣的顾客很多，老板娘告诉她说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把她的衣裳改好。

        宫紫菱只好跟着姬云巅返回清风小筑。

        夕阳西坠，碎金色余晖像是红金的颜料一样浓墨重彩地流淌。

        路上，她紧紧抓着姬云巅的手不松，他掌心的温度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黄粱一梦。

        然而，司徒谦的那句话在她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尤其是亲眼目睹了裴灵之的姣好容颜，和那华贵高雅的气质，再看看自己，手有些粗糙，还生了厚茧，皮肤又不白，出身又不如她

        “怎么了？菱儿。是不是有心事？”

        饭桌上，姬云巅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拿着筷子在碗里乱捅乱戳，便关切地问了。

        宫紫菱嘟了嘟嘴，胡乱扒拉一口白饭，强颜欢笑道：“二哥，我想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

        这问题问得实在太猝不及防，姬云巅险些被饭菜呛住了，缓了一会儿才故作镇定道：“我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咦？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

        “今天，那个司徒谦跟我说，刺史有意向让你娶他家的小女儿。”

        姬云巅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摆摆手，道：“不过是私下里开的几句玩笑话罢了，切莫当真。即使刺史大人真有此意，我也绝不会答应的。”

        宫紫菱听了，眼前倏地一亮，跑到姬云巅身后双手环抱着他，撒娇似的喜孜孜道：“二哥，你确定以后不会丢下我一人不管吗？”

        姬云巅微微一愣。

        咦？他成不成亲跟会不会丢下她不管，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姬云巅还没来得及道出这一疑惑，门外便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

        天都黑了，还有谁会上山来？

        姬云巅虽感到奇怪，但也无暇细想便跑去开门。

        这敲门声如此之响，想必来者定有要紧的急事。

        宫紫菱同样疑惑，遂也跟着姬云巅出去察看情况。

        透过门缝，她隐约还能看见火光在不断闪烁。

        姬云巅估摸着应是病人遇着紧急情况需要处理，是以脚下走得飞快，宫紫菱一下子被甩在后头。

        姬云巅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院门口，拉开门，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擎着火把站在门口，个个凶神恶煞的。

        姬云巅更加诧异了，刚想出口探询，离他最近的一名赤膊壮汉不由分说，一拳就砸在他脸门上。

        姬云巅闷哼一声，瞬间被打倒在地。

        宫紫菱惊得瞪圆了眼珠，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二哥！你没事吧？”

        姬云巅只觉得头昏眼花，脸上传来的剧痛感差点使他当场厥了过去。

        想说什么，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却吐了出来。

        宫紫菱吓得哭成了个泪人儿，怒视众人，颤声道：“你们凭什么打我哥？”

        “凭什么？”打人的壮汉理直气壮，咄咄道：“他开的药害死人！我们来索他偿命!”

        害死人？

        宫紫菱呆怔住了。

        后来她才晓得，姬云巅半个月回家途中被一对中年夫妇拦路。

        他们的独子得了场大病，请了各路郎中都束手无策，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求他救治，姬云巅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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