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他们在山上吃了饭，江徐行电话不断，于是吃过饭后温钏宁便提出返程。江徐行的计划被尚琰破坏了个干净，没有反对。尚琰本就是为了温钏宁而来，自然她说什么都好。

        回到民宿，温钏宁问尚琰：“你怎么回去？要帮你叫车吗？”江徐行也驻足静待他的回复。

        尚琰摆手拒绝，说自己家就在不远处，走着回去就好。

        目送尚琰离去后，江徐行幽幽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钏宁答道：“我昨天不是说了，我手链掉了，他捡到了送回来还给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有什么奇怪的。”

        “你还是留个心眼。出门在外，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相信的。”江徐行提醒道。

        温钏宁没和他唱反调，低低应了一声。

        公司虽不至于离了江徐行就无法运转，但一些重要事项总要询问过他才能继续下一步。他连着开了两个线上会议，感觉今天格外疲惫。

        温钏宁对待他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却又无懈可击，就像她对待常人一样，彬彬有礼却又保持距离，反倒是她和尚琰相处时看起来更自在，这个认知让江徐行很不好受。江徐行觉得尚琰让他感到不舒服，和见到邵远时的膈应不同，但他很难抓到这种情绪的源头。

        他也曾是个高中生，知道什么是热血青春，少年人大多做事冲动，情绪也容易被挑动。在他看来，尚琰好像也不例外，在被他说中心思时会拉下脸来，但随即又能在温钏宁面前摆出温顺模样，情绪切换自如，拿捏得恰到好处。

        江徐行没实质性证据来劝温钏宁警惕，只能口头叮嘱几句，虽然心知她不会想听。

        温钏宁很快收到了支教项目负责人的邮件通知，她通过了面试，项目在明年年中开始。温钏宁没有立刻回复这封邮件，她还不那么确定自己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江徐行没有再刻意找温钏宁。多数时间他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温钏宁和李莫几人做些杂活、听她和那些人随意地聊聊天。她在他面前总是很防备，筑起厚厚的城墙，生怕他用甜言蜜语入侵，在旁人面前却松快许多。江徐行听见她谈起自己在职场里遇到的麻烦时，发现自己从未听她说起过这些，可能她曾经也想说，只是他太忙、太粗心。

        江徐行想，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冰雪总会消退。

        江徐行来得仓促，去得也很匆忙，他是被林寻的电话喊回去的，他只来得及草草和温钏宁说一声便离开民宿。

        温钏宁的心情没有什么起伏，其实她早就知道他待不了几天就得离开。就像以前一样，经常和她出门在外又被电话喊回公司，她曾经戏称他这个老板当得比她这种小兵还不自由。

        -

        陆蔓不能理解江徐行对温钏宁的执迷不悟。

        她一直觉得，两人这么多年的情谊，没理由被一个旁人如此轻易地动摇。纵使她有错，但当时两人并未确立关系，她的所作所为谈不上出轨或是劈腿。陆蔓不明白江徐行究竟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再者说，事到如今，两人难道不是扯平了吗？他究竟还在介意什么？

        江徐行之于她，如同温钏宁之于江徐行。

        他们都太习惯别人对自己好，直到对方离开后才后知后觉想要挽回。她对江徐行，说不上志在必得，起码也有六分把握。

        陆蔓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家世、学识、能力、容貌，这些她都有，没有谁能随便对她说不。

        顾渊受不了她每天查岗似的去酒吧探寻江徐行的踪迹，哀求道：“小蔓啊，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徐行他出差了呀，你来我这是找不着他的。”

        陆蔓把包随手搁在台上：“那你总要告诉我，他去哪出差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谁没事打听他工作上的事啊。”顾渊哭丧着脸，“你不如直接打电话问他。”

        陆蔓嗤笑一声：“我要是打得通我用得着来这问你？”不知是不是江徐行给她拉进黑名单里，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愣是没打通。

        顾渊长叹一口气：“小蔓，你这样有意思吗？”

        陆蔓没说话，直直看向他。

        顾渊看着面前娇艳的脸，心说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温钏宁和她长得像呢。温钏宁哪怕不说话眼神也是柔和的，甚至有几分怯弱，哪像面前这位，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包里掏出刀结果了他。两人根本不是一类人。

        好歹几人都是一起长大，顾渊拿出作为兄长的架势来：“你说你回国和徐行整日里出双入对，把他和嫂子的事都搅和了，现在你还想怎样呢？他不欠你的，小蔓。”

        陆蔓冷笑一声：“如果他没给我机会，我能整天和他出双入对吗？你问我，不如先去问问他到底想怎样。”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看做拆散那两人的罪魁祸首？陆蔓承认，她曾经有这种想法，但是江徐行自己选择不拒绝，才给了她可乘之机。况且，他们夫妻感情若是牢固，又怎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一拍两散？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顾渊正色道：“徐行他现在只想复婚，没有别的想法。其实，你既然当初选择了江也，就不该再回来找他。”

        陆蔓轻抚着手中的杯子，喃喃道：“可是我后悔了。”

        对于江徐行，她不是不爱，只是她习惯了江徐行一直以来对她的好，他太顺从、太包容，以至于他对她而言没有一点的神秘感，他不会反驳她，不会指责她，哪怕她故意惹怒他，他最多只会说“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爱情理应是热烈的、燃烧的，而非这样平淡，这样平凡。

        江也不一样，陆蔓摸不透他。她猜不出江也在想什么，江也对她的态度变幻莫测。她明知他欲擒故纵，还是止不住上钩了。江也没有向她许诺过任何，也不曾说过要和她在一起，但她就是无可救药地着迷了，感情就是这样无法控制，她也没有办法。

        那段时间，偶尔她会想到江徐行，但更多的时候她沉浸在和江也的激情之中。被江徐行撞见时，陆蔓有几分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终于到这一天了”，她隐隐期待，江也接下去会怎么做。

        江也被江徐行打了一拳，但他还是穿好衣服，得体地向他们告别。陆蔓如卸重负般和江徐行坦白，然后江徐行回了国。

        之后江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陆蔓忍不住问他：“你不问我和江徐行的事吗？”

        “我为什么要问？”江也笑道，“这和我没有关系啊宝贝。”

        “我和他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吧。”陆蔓说道，她本不想当主动的那一方，但是谁让她喜欢他呢。

        江也愣了愣，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宝贝，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被那些世俗的东西束缚住？我以为你不会在意那些俗气的东西。”

        “我就是个俗人。”陆蔓强撑出一个笑，“我想名正言顺地在你身边，我想在别人问我你和我的关系时，我能坦然地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难道不可以吗？”

        江也正色道：“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你想要的是这样的关系，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在一起了。”

        “你不爱我吗？”陆蔓嘴唇颤抖。

        江也笑道：“我喜欢你。”但没有那么喜欢。

        “我为了你，拒绝了江徐行。”陆蔓尚在挣扎。

        江也摇头轻叹：“我没有要你这么做，傻姑娘。”

        后来江也离开了，让她想清楚后再和他联系，她想清楚了，却没再联系他。陆蔓终于明白，江也秉承的是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原则，她哪怕想控诉他也无从说起，这样的关系也没有什么继续的必要了。

        她太早地断了自己的后路，以为孤注一掷能证明自己的真心，对方却让她满盘皆输。

        已经错过一次，陆蔓不允许自己再错第二次，她要抓住自己手中的最优选择，江徐行就是那个最优。

        顾渊劝不动她，不知这几人究竟要纠缠到何时才能有个结果，他索性不管了。

        -

        温钏宁假期已经过半，尚琰三番两次央着她帮他补习，温钏宁不胜其烦，只能答应下来。

        温钏宁让他来民宿，他不肯，去他家又不太方便，最后约在了附近的咖啡店。其实咖啡店里不太适合学习，音乐声和谈话声让人很难集中注意力，但很适合聊天。

        温钏宁早把高中的知识忘了个干净，看着尚琰从包里掏出皱皱巴巴的试卷，她不由得蹙眉，尚琰主动解释道：“昨天不小心把水撒到卷子上了。”

        温钏宁看了看卷子，庆幸自己的英语还算不错，题目里的考点也能看出个大概，于是问他：“你有什么不会的题，我直接给你讲吧。”

        尚琰支着脑袋转着笔：“我都不太会。”

        “认真点，”温钏宁瞥了他一眼，“要不你先把题做了，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再说。”

        尚琰拗不过她，只能心不在焉地做起题来。

        温钏宁也不好意思在奋笔疾书的高中生面前玩手机，于是百无聊赖地翻起尚琰的课本。课本里的笔记倒是很工整，用各种颜色的笔做了大大小小的记号，温钏宁心里发笑，没想到他看似粗犷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细腻的心思。

        温钏宁看着课本最后的单词表，想起高中时每次英语课前都要听写单词，好几次她忘记背，只能趁课间把单词记个七七八八，亏得那时候记忆力好，搁现在她估计妥妥不及格。

        温钏宁又把课本翻到扉页，大喇喇写着：王君卉。

        这明显是个女孩的名字，温钏宁不由得疑惑开口：“这本书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尚琰头也不抬地答道，注意到温钏宁的沉默才抬头，看到扉页上的名字，又改口道：“哦我差点忘了，这本书是我找同学借的，我自己的书上没记笔记。”

        这倒也合情合理，温钏宁不疑有他，提醒道：“你还是把笔记整理到笔记本上好一点，方便复习。”

        “知道了。”尚琰露出几颗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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