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志同道合

拜蒙略显失望地回答到：
  “我原以为以你的洞察力可以理解得了我的作品，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肉眼凡胎。”
  “原谅我对艺术理解的浅薄。”猎人语气平淡地说到。
  拜蒙从摆放着各种画笔的桌台上取下一个金属杯子，用那光滑反光的杯身抵在了他画布的中央位置。
  那个漩涡状的颜色倒映在了光滑的金属曲面上。
  竟是一幅完美无瑕的风景画！
  那湛蓝的天空和流淌的溪流，还有那缤纷多彩的建筑和花园丰富多彩的光影信息呈现在了这个小小的金属杯面上。
  这个杯子变成了一个广角镜，把那原本靠平面画布无法展现的优美全景映射了出来。
  猎人发出由衷的赞叹：“太完美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思妙想！”
  受到了夸赞，拜蒙也有些洋洋得意。
  他又把金属杯面靠在了其他画布之上，有的是市井的人生百态，有的是一群身材曼妙的少女沐浴的场景。
  虽然题材不同，但却个个栩栩如生。
  猎人啧啧称奇，已经穷尽了溢美之词。
  “你为什么把这些画正常直观地画出来？反而画成这样扭曲的螺旋状线条呢？”
  “我自5岁开始就学习绘画技巧，10岁不到就已经熟练掌握了人体素描结构和光影色彩构成，说实话那些直白的基本绘画技法让我觉得麻木而厌烦。我也不希望我的画作被那些粗俗缺乏学识的低层人群轻易的理解，它们需要被有一定评鉴能力的人所欣赏。”
  “你这是在人为的划分社会阶层，与缺乏同情心的自我陶醉。好的艺术难道不应该被所有人所接受和分享吗？艺术为什么要有排他性？”
  “你太理想主义了…艺术从来都不服务于连生存都成问题的贫困者。它们都是富有的人才配拥有的消遣品。”
  “在你这种人的带领下，教团难怪充斥着纳粹思想和偏见主义。”
  “看来说服你加入教团的确是件难事。难道你不认为你对我们万圣教团也抱有偏见吗？”
  “如果我不认同你们，我也不会与你们合作。”
  “我们的关系仅仅是相互利用的合作而已。就我个人的情感而言，我不希望我们仅仅是相互利用，我希望你能认同我们的理念。”
  “你们的理念是什么？阶级固化和种族灭绝吗？”
  “阶级是必然存在的，这样才能长久稳定的发展。祸患也是必须除尽的，星星之火便可燎原。你应该也不希望见到末日审判再次到来吧。”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绝不敢苟同！”
  两人的攀谈就这样不欢而散。
  “我们还是继续回到刺客的问题上来吧，虽然我暂时帮你们隐瞒了。可我并不保证巴洛尔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来。”
  “这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
  “什么应对措施？”
  “目前容我还不能告诉你，以防到时候无法奏效。”
  “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答复，不然阿塞纳斯国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就声称他是女巫的信徒吧，为了替女巫报仇而行刺国王，误杀了王妃。这样一来掩盖了我们的动机，也替国王树立了与女巫对立的形象。”
  “为此你不但牺牲了一个无辜青年，还要将他污名化？”
  “他是个勇士，教团会记住他的伟绩的。”
  “但是巴洛尔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他并没有邪教信仰。”
  “阿塞纳斯会接受这个解释的，他可不像你那样一味追求真理。”
  “追求真理也是罪孽吗？”
  “人类与璀璨星河相比有多么渺小有这你比我清楚吧，你追求真理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陷入绝望与自我折磨当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靠药物维持理智吗？”
  “没有证据我是无法说服巴洛尔的调查官的。”
  “证据就是那颗卡壳的子弹，上面沾染了迷迭香。”
  “你真的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我得到的筹码太少了，我需要更多酬劳。”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教团派人配合我调查巫师会的秘密研究所，并且协助我入侵那里。”
  “这个当然可以，教团成员任由你调遣。”
  “另外我需要你们向我无限制提供灌铅银弹！”
  “这个也可以，以后你直接去后勤部门领就可以了，我会给你开通行证的。”
  “还有，如果我要保护哪个塔塔尼尔人巫师，你们不得干涉。”
  “这可不行！清除所有巫师正是教团存在的意义，即便我有心替你担保，我的那些手下和修士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你们是靠这种偏执的狂热维持教团秩序的吗？”
  “是的，他们都是因为憎恨巫师而聚集在一起的，他们之所以信仰教旨，也只是教旨正好符合了他们的内心需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困顿的生活和不公的待遇都是因为巫师作祟，只要消灭巫师就可以得到救赎。在教众的裹挟下，我与主教也只是顺着舆论浪潮前行罢了。”

  “你们真的太可怕了…或许你们才是应该被清除那群人。”
  “不要低估了信仰的力量，信仰使每一个懦弱和堕落的人振作。”
  “在我看来不过是成为了任由你们操控的棋子。”
  “我没有能力操控他们，他们是被自己的嗔念操控着。即便主教身死道消，也会立即有其他人代替他的位置。”
  “所以我更加无法与你们志同道合。”
  “你有你的理由，我并不想勉强你。但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以包庇巫师罪审判你。”
  “我并不在意你们怎么看待我。”
  “我很欣赏你的这份坦诚和洒脱。若不是身份不允许，我倒是想过一过你这样的荒野生活。”
  “只要你乐意，欢迎你加入我的荒野求生。”
  拜蒙被他的玩笑给逗乐了：“有朝一日，我想我会的。”
  过了很久…
  猎人才从教廷里出来，克莱尔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她向着猎人抱怨到：“你干嘛跟这个伪君子惺惺相惜，在里面聊了这么久？”
  “你不明白吗？大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好恶，只有合作共赢。”
  “无聊…”
  克莱尔语气带着些许桀骜不驯。
  猎人安顿好了克莱尔和墨菲两人，就回到了王宫复命。
  阿塞纳斯国王端坐在大殿的王座之上，眼神里多了一徐深邃，渐渐没有了他刚继位时的雄姿英发。
  “国王陛下！”
  猎人见到国王单膝跪地向他行了一个礼。
  “你查到线索了吗？”国王急切地问到。
  “没错，那个刺客受到了女巫的蛊惑，企图通过行刺这种卑劣手段颠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家园，妄图让约里弗兰郡从巴洛尔独立出去。”
  “你所言属实吗？”
  “绝对属实，我这里收集到了他射杀王妃的子弹，上面有女巫才能调配出来的迷迭香。”
  一旁的验尸官也出来说到：“的确，我在他的体内和使用的手枪里也提取到了迷迭香成分。”
  国王一脸狐疑地直视着猎人的眼睛，猎人赶紧回避了向他投来的审视目光。
  国王眉头微颤，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对着大臣们说到。
  “事实摆在眼前，约里弗兰郡仍存在不少叛乱分子！国家的统一安定必须扞卫，给我向那里派兵驻扎，挨家挨户严密排查，如查到存有异心的邪教徒成员立即逮捕，如果遇到暴力抵抗可以就地正法。”
  国王严令一下，约里弗兰郡的整顿行动如火如荼地进行了起来。
  那些反对收容流民的人都遭到了逮捕，地方官员被罢黜和替换。
  那些原本有些向约里弗兰倾斜的州郡见到国王的严厉打击如此果断狠辣，也纷纷俯首称臣。
  巴洛尔又换来了短暂的和平繁荣气象。
  猎人怀着某种遗憾与歉疚向国王请辞，国王亲率一队人马给猎人送行。
  “这次你又打算去哪里？”国王问到。
  “去需要我的地方。”
  “看来我们渐行渐远了，我的朋友。”
  “只要你没有背弃自己的信念，我始终都站在那里，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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