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简凡辰回到包厢里时，餐厅经理已经安排好了座。

        他的座位在中间，左边是江棠右边是见灼，应酩和程敛坐在远一些的位置。

        简凡辰对这个安排还比较满意，如果他旁边是应酩和程敛，一个吃饭那么克制，一个看上去就清冷得不像会吃饭的样子，那他这一顿有得消化不良了。

        他入座后，服务生先上了几份鱼子酱开胃菜，开了香槟。

        经理绘声绘色地把食物介绍了一通，简凡辰平时吃饭话就不多，这儿的经理也是知道的。但今天来了四位生面孔，他就不得不好好推荐一番了。

        “觉得我们这道开胃菜怎么样？”看着男主们吃完了头盘，经理迫不及待地问。

        简凡辰知道应酩和程敛肯定是不会主动回答的，他下意识先看了看见灼，见灼朝他一笑。

        江棠放下了餐具，说：“我很久没吃过这么上好的鱼子酱了。一点儿都不咸，也不腥，是用柠檬腌过吧？有种清香。”

        餐饮方面是江棠的主场，很快就跟经理聊上了，直到下一道菜上桌。

        本来江棠还能继续聊，但他发现简凡辰在餐桌上话不多，便也见好就收了。

        江棠刻意的收声原本让气氛有些尴尬，但简凡辰很快就接过了话茬，用餐气氛很自然。

        简凡辰的性格属于不急不缓那种，总是恰到好处，有他在的地方不会冷场，也不会太吵。

        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都很舒服，不用察言观色，不用瞻前顾后。江棠想，很奇怪，明明他是来当卧底的，但好像跟简凡辰说话比跟家里那些人说话更轻松一些。

        下一道是黑松露炸鹅肝，菜端上来时，见灼转眼看了看简凡辰，见江棠也正盯着简凡辰，他便收回了视线。

        江棠问：“简总，你能吃这个吗？”

        简凡辰点了点头：“我已经不上火了。”

        江棠看见他的痘痘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淡淡一笑。

        简凡辰举起了香槟杯，说：“今天谢谢大家的团队协作。”

        他说着看见了程敛面前的酒杯，想起歌王不喝酒，便对服务生说：“麻烦给他一杯气泡水。”

        程敛神色微微一动，看了简凡辰一眼，没说话。

        江棠问：“程敛是不喝酒吗？”

        程敛摇摇头：“不喝。”

        应酩也对服务生说：“麻烦也给我换一杯。”

        简凡辰看向他，他才解释：“我开车。”

        江棠突然觉得，应酩不吃糖，程敛不喝酒，大家好像都很自律。

        相比之下，他的生活显得很随性，方方面面都是。

        他这顿饭吃得很拘谨，不像在简凡辰办公室的午餐，他对着简凡辰时很放松，但一旦有别人在旁边，他就有顾虑。

        简凡辰这一顿饭主要不是自己吃，而是对男主们表达感谢，所以像个合格的主人一样关注每一位客人的用餐体验。

        程敛不能喝酒、应酩不想吃太油腻的、江棠喜欢社交尤其是美食话题、见灼人多时不爱说话，这些他都考虑周全了。

        快吃完时，经理进来对简凡辰说主厨想见见他，几分钟后一位身着厨师服的法国大厨就走了进来，用法语跟简凡辰寒暄起来。

        江棠小声感叹：“简总法语说的真好。”

        他又问身边的应酩；“你听得懂法语吗？”

        应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简凡辰一眼，摇了摇头。

        “我也听不懂。”江棠看向见灼和程敛的方向，“你们会法语吗？”

        “学过几堂课。”见灼说。

        “那就是没学好，我也上过几节课。”江棠笑着说。

        程敛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气泡水，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江棠虽然他没听懂，但他觉得说法语的简凡辰显得更优雅，金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像个小说里的法国贵族。

        走之前，主厨让经理送他们每人一盒鱼子酱。有欧洲鳇鱼子酱，有俄罗斯鲟鱼子酱，让他们自己挑选。

        简凡辰自己拿了一份，还剩四份。

        “你们挑吧，大厨是我朋友，今天心情好，送我们的。”他说。

        “谢谢简总。”应酩离得最近，先拿了一盒。

        简凡辰有些意外，应酩本不会这么主动的。

        江棠也很意外，应酩居然在他前边主动收礼物。

        “谢谢简总和大厨朋友。”江棠说。

        接着是程敛，收了之后流程式地说了谢谢。

        “见灼，拿着吧。”简凡辰把最后一袋递给他。

        见灼双手接过，笑得像等到糖的孩子：“谢谢简总。”

        “简总，你法语真好。”出门时，江棠走在简凡辰身边。

        “待过两年，现在也常跟那边的客户开会。”毕竟他们公司做奢侈品线。

        司机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简凡辰转头说：“见灼住西区吧？我正好路过，一起吧。”

        “好。”

        “江棠你呢？”他又问。

        “我住北区。“江棠说。

        这时应酩突然说：“我也住北区，顺路捎你。”

        江棠没想到应酩会主动提出捎他，简凡辰也没想到。

        “那麻烦你了。”他还是落落大方地说。

        上了简凡辰的车，见灼还坐在今天下午来时的位置上，手里抱着精致的鱼子酱盒子。

        简凡辰侧头，目光落到他怀里的鱼子酱上，问：“这一款是我平时最喜欢的口味。”

        见灼立刻欣喜地说：“我也喜欢，这是今天第二道菜的那一种吧？”

        简凡辰点了点头，又说：“其实你以后可以主动点。”

        “主动？简总的意思是我不够主动？”见灼问。

        简凡辰在黑暗中笑了笑：“有时候要主动表达出自己的喜好，不是每次都有人送到你手里的。”

        见灼沉默了两秒，很快也笑了一下：“好的简总，那我以后能多跟在你身边吗？”

        简凡辰看向他：“你想跟我去哪？”

        “去哪里都可以。”见灼说着脊背坐直了一些，体感上更靠近简凡辰，“像昨晚那样，也可以。”

        “昨晚？抱歉，”简凡辰想到昨晚让人家受的委屈，又有点过意不去，“昨晚那种场合，你不适应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见灼连忙摇头：“不是，简总，我没有不适应。”

        “没有？”简凡辰看着他，不信邪地又问道。

        被简凡辰这么盯着，见灼老实得立马改口：“是有一点儿，但我想多接触一些以前没怎么接触到的东西。我马上毕业了，这些社交场合都是我学习的机会。”

        大男孩说得很诚恳，小狗眼期待地看着简凡辰，像是等着主人答应带出门溜达的乖狗狗。

        狗狗见主人有松动的神色，心中窃喜，但表面还是眼巴巴地等着。

        简凡辰知道，见灼作为一名以后要在国际社会频繁出席各种高端活动的设计师，积累人脉是很重要的。

        “行，以后有机会多带你。”他说。

        见灼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眉眼间都染上了开心的神色。

        “谢谢简总！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要学会先保护自己。”简凡辰想起一身红酒渍的狼狈男孩，又忍不住提醒一句，他从没发现自己那么像苦口婆心的老妈子，“就像飞机失事时，你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帮助其他人。”

        见灼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一直笑。

        简凡辰就问：“你怎么这么爱笑？你笑什么？”

        见灼勉强把笑容收了收：“开心的时候笑是忍不住的。”

        简凡辰靠在座位上，无奈又羡慕地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

        车厢里弥漫着v家的香水，很幽很淡，车里又暗，很容易产生困意。密闭空间里的私密感很强，让人的五感都更敏感起来。

        见灼不说话，只是时不时转头看着简凡辰。

        看他的侧脸，看他的耳垂，看他的衣领，还有现在并看不到的颈窝。

        直到车子停在了他家小区门口，他落下一句：“简总，麻烦等我两分钟。”后，飞快地跑进小区。

        两分钟后，他拿来了一个保温壶。

        “简总，这是凉茶，昨天煮的还有一点儿。”他知道简凡辰刚刚又吃了炸的，晚上可能又得上火。

        “凉茶？”简凡辰抿了抿嘴，刚才他还想问见灼今天的凉茶哪买的。

        想起晚餐喝了酒又吃了黑松露炸鹅肝，他接过了水壶：“谢谢了。”

        见灼就又露出了干净的笑容，对他摆了摆手：“那简总晚安，谢谢你今天的晚餐，我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子酱。”

        简凡辰道了再见后，车门慢慢关上。

        他觉得是该多带见灼出去见见世面了，小男主如果不富养的话，以后出去一口鱼子酱就能给骗走。

        见灼看着简凡辰的车子开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上楼。

        他从卧室的床头柜拿出了一本相册，打开第一页，照片里的男生穿着校服，在人群里回头，笑得像落入凡间的星辰。

        这是他当年学摄影时，在校园里抓拍的。

        他躺在床上，像其他很多个夜晚一样，看一眼照片，就能进入梦乡。

        不过他今天还不能睡，躺了一会儿就起来了。他来到工作台旁，开始画图纸。

        简凡辰今天很累，没有再工作，洗完澡后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他坐在床上，刚点开手机，就看见了江棠发来的信息。

        【简总，晚饭很棒，谢谢】

        【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

        江棠发信息他不意外，他礼貌性地回了一条后，江棠继续聊了起来。

        【简总，我是不是平时话太多了？】

        简凡辰今天在餐桌上就发现了江棠的表现有点不同以往，似乎变得谨慎了。他想了想，回复对方——

        【我觉得健谈是个优点】

        江棠立刻回复【有时话太多会给人一种不稳重感，不够成熟】

        以简凡辰对书中人物的了解，江棠卧薪尝胆在他身边潜伏的那么久，完全是为了争夺家业，但从不会跟他交心。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盯着屏幕头脑风暴了半分钟，他猜到了答案。

        江棠性格和应酩的截然相反，应酩是太独来独往，常常孤注一掷，但是很自信。江棠也不是不自信，只是复杂的家族背景让他不得不瞻前顾后。

        原本江棠是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大约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蝴蝶效应来了。

        简凡辰自信地打下一段大道理：

        【你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判断，你可以做自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多有道理，纯属废话。

        那一头沉默了一阵子，简凡辰手机的提示音又响了。

        【应酩今天说你给他做人生指导了】

        【所以我才来问问，看看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简凡辰手上一顿，没想到应酩跟江棠一路上还聊的挺多，连这个都说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应酩还真听进去了，这小子接受度挺好。

        此时江棠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才把刚刚的信息发出去。

        其实应酩在路上也没透露简凡辰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只是他说没想到应酩会主动捎他时，应酩回了一句简总说他的性格得改改。

        他这几天跟简凡辰相处的时间更多，但简凡辰从没跟他说过这些。

        他就有点嫉妒。

        这股嫉妒随着把信息发出去而变得越来越强烈，直到简凡辰的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做自己就好，不需要在意我说什么，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简凡辰准备放下手机时，又收到了第二个人的信息。

        是应酩。

        这个他是没想到的。

        【简总，今天谢谢款待，也谢谢给我的礼物。】

        简凡辰回复【不客气，是酬谢餐。礼物是主厨送的】

        那头立刻进入了正在输入的状态，几秒后——【不，是你给我的礼物。】

        简凡尘扬了扬眉，他哪有送什么礼物？

        正想着，又收到了第三个人信息。

        这回竟然是程敛。

        【今天有了很多灵感，多谢简老板。】

        程敛这么高冷，是最不可能主动给他发信息的，奇了怪了。

        天才男主就是不一样，吃个饭都能吃出创作灵感。

        不像他，吃饭时只会想着下顿要吃什么。怪不得他是炮灰。

        程敛接着又发了一条【我全网都搜了，没有找到你说的《天涯公路》】

        【是还没发表？】

        简凡辰又捏了一把汗，还好程敛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能用文字理直气壮地回【是吗？那大约是我做梦梦到的】

        然后霸道结束话题【不说了，晚安。】

        过了一会儿，程敛回【好梦】

        简凡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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