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虽然夏染自从醒来就一直在帝星疗养，但她委实不知道帝星的风景全貌，她在帝星也只去过两个地方，一个是她苏醒过来的医院，那家医院的活动室上方是一口巨大的湛蓝湖泊，这是她被接走去二王子宅邸那天看见的，当时她每天昏昏沉沉，身体机能也还没彻底恢复，关注和记得的人事物都并不多。

        后来她住的地方变成二王子宅邸，二王子宅邸健在一座火山上面，周围除了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便全是隐匿或半隐匿在其间的各种军事高精尖科技的研究院，她没进去参观过。

        不过她猜想那些巨大建筑肯定是扎根于地壳板块及其深入的，完全不同于她在古地球生活时期的高楼大厦，建再多高再高也不过像是浅浅在地表敷了一层，每当地震海啸等地壳板块稍微位移，人们便提心吊胆起来。

        这次坐公交辗转腾挪一个半小时，终于抵达帝星20区开耀城，这边的城市建筑高耸入云，交通立体织密，街上人群熙攘，不分昼夜。

        三人随着下车的人群走出公交悬浮列车，站在开耀城c区的某公交站台仰望这座城市，很容易便是被城市繁华的街景霓虹所吸引。

        张七露露：“这就是大城市啊，好多人哦。”

        张七露露感叹完，便又想起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盏灯，竟是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在帝星根本举目无亲，不禁心底又泛起一丝伤感和寂寞，她倒退了两步，肩膀碰到了夏染胳膊，便下意识抬手挽住了夏染。

        夏染：“露露，你冷啊？”

        张七露露摇了摇头，羞赧道：“没有，就是突然想家了。”

        夏染拍了拍张七露露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等你放假就可以回家了嘛。”

        “嗯。”张七露露点了点头，心想夏染这样心大的人果然是不会懂自己感受的。

        飞昼也没张七露露那么多愁善感，看着终端上显示的详细地图和导航路线，直感叹道：“这就是的开耀城著名的小场馆一条街啊，真是厉害，原本以为也就十几家场馆，没想到居然大大小小开了这么多。”

        夏染：“什么意思？”

        飞昼：“就是些地下业余炊事队表演的小场馆啊，大姐头你想啊，现在专业的炊事员都是从高校毕业的，或者像四大那样军队在役，但是谁能天天都买得起那些大场馆的票？所以年轻人当然更愿意出来看小剧场的业余炊事队表演啦。”

        夏染：“原来如此。”

        飞昼：“这几年的小剧场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也是好事，我如果被退学了来这种小剧场打工，就说自己曾经入学过紫薇学院炊事系，估计都有人抢着要呢。”

        夏染：“你也没那么差啦小飞，跟着我学，我保准带你顺利毕业。”

        飞昼：“那可就全仰仗你啦，大姐头！”

        张七露露：“小夏同学，也请继续教导我吧，我什么苦都能吃！”

        夏染：“好说好说，不会让露露吃苦的。”

        三人说笑着，七拐八拐找到了9号路那家星微光场馆，那是一座中规中矩的长方体建筑，从外形看去中规中矩，但外立面的墙体上全涂满了黑色，是拿灯光照上去都难有反光的特殊材质，招牌的“星微光”几个字是用很小的灯点拼凑而成的，那光在漆黑的墙上显得格外微弱。

        总体而言，这家场馆在这条街上五光十色格式各样的大小场馆里，倒也显得别具一格。

        生意看起来也还不错，就在他们站在这家场馆门口再次试图和艾米澜那边发通话请求时，便已经有好些妆容诡异、着装奇异的年轻人三五成群进入了场馆。

        夏染：“大家都是来这里吃饭的？”

        飞昼：“那必然不止是吃美食啊，还能看各种业余炊事队的表演，听说业余炊事队的表演不像专业炊事员那样，严格按照狩猎后做食物然后分给观众的表演模式，而是别出心裁，在音乐和食材上都很刺激。”

        夏染：“……”

        张七露露：“怎么办，艾米澜那边还是不接通话请求。”

        夏染：“那就进去找人呗，来都来了。”

        说完夏染率先走向入口，跟随迎宾进入到场馆里，先是来到一处像是影院检票大厅的地方，在这里刷卡付了钱后，便可以入场，通道依旧是被那种吸光的黑色涂料刷得漆黑狭长，显得顶灯幽暗无比，两旁挂满了各种业余炊事队的宣传海报。

        进入场馆后，耳边立即萦绕着震耳欲聋的诡异音乐，彩色灯柱满场乱晃摇曳，舞台下方的观众像是疯了一样跟着音乐欢呼摇摆。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没有钢琴、提琴、管乐器等各种标准制式的乐器了，但也不至于退化到击瓮叩缶、弹筝搏髀的程度，而是直接发展出了音效更多元的电子乐，只要节奏还是令人澎湃的动次打次，舞，都可以舞。

        夏染：“这是夜店吧？！这分明完全就是夜店吧！！！”

        说着夏染将目瞪口呆的张七露露往自己身边拉近一些，生怕这乡下土妞走丢了。

        飞昼凑近夏染，问道：“大姐头你说什么？”

        夏染：“我说，这里看起来不像正经吃饭的地方。”

        飞昼：“这就是业余剧场的风格嘛，主要还是寻求新鲜刺激，吃饭在家里吃不就行了。”

        夏染一时又无话可说了，看着底下舞池里群魔乱舞，而舞台上，表演的几个炊事员一边随着怪异的音乐节奏领舞摇摆，一边在看起来相当复杂的大型玻璃器具面前调制饮品。

        那个大型玻璃器具上方是一排黄黄绿绿的各种汁水，有几十种那么多，下方连接着扭曲的管道将各种汁水交叉融合，中间还有各种阀门以及可以蒸馏的浓缩的装置，蒸馏瓶下绿色的火焰幕亦是随着节奏阵阵喷窜，好不欢快。

        等那一杯杯混合饮料调制完成，表演的炊事员便作势要递到台下去，然后便遭到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哄抢。

        心好累，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种光怪陆离的画面。

        这时候张七露露附在夏染耳边，指着舞台上道：“你看最左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是不是艾米澜的朋友？好像叫铁子是吧？”

        夏染点了点头：“那个泡面头吧，好像是他，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问问他。”

        说完夏染便自行从入口下了楼梯，艰难穿越人群，然后在铁子递饮料时一把薅住他胳膊，问：“艾米澜在哪儿？”

        铁子愣了一下，随即也认出来夏染，道：“在包厢里休息，我带你去。”

        随即铁子将饮料随手递给了顾客，和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也不在乎别人听见没，翻身便下了舞台，领路带着夏染再次穿过舞池。

        中途铁子突然，凑过来讪笑道：“哎呀，话说啊，你们上次给的那种醪糟粉，还真是相当厉害呢，特别是蒸馏过后，再加一些果汁，好喝得不得了，最近因为这个东西，我们的业绩翻了几倍呢。”

        夏染颔首道：“哦，是露露给你们的吧，你们拿来自己酿酒然后卖给客人了？”

        铁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对啊，就是那些粉末都快用完了，所以我们老板才想找你来要嘛。”

        夏染停住脚步，抬眼质问铁子道：“所以今天你们是和艾米澜合起来故意设计，让我到这里，好让我来见你们老板的？”

        铁子面露一丝尴尬，解释道：“澜澜不知道这事，你千万别怪她，是我们自作主张，本来说下周末去紫薇学院拜访你的，但恰巧今天澜澜来了，她又喝了蒸馏过的醪糟，睡得不省人事，我们就顺势联络你过来。”

        夏染一时间气得想甩手走人，不管艾米澜和她这群狐朋狗友，但理智上她还是想着得去捞人，如果艾米澜今晚就宿醉在这家店里，明天还能赶回学院上课？旷那么多课肯定会挂科的。

        恰巧这时飞昼居然拉着张七露露追了过来。

        飞昼：“大姐头，等等我们呀，我们一起去。”

        夏染收拾好情绪，对两人道：“走吧，去捞人。”

        铁子见夏染面无表情，以为夏染并没有多生气，便又道：“夏染，你的那些粉末真的特别好用，我们按照张七露露说的做法，用洗干净的米粒加干净的饮用水和一点点粉末，放在罐子里，几天便能做出使人上瘾的饮料来，那是酒吧？我们老板说古籍里记载过这东西。”

        张七露露直言道：“你们当时说醪糟好喝，我才在取得小夏同学同意后，送了些酵母菌种给你们拿回去，让你们自己酿来喝，没想到你们居然拿来贩卖，这种行为好过分。”

        铁子脸色微赧，却很快又解释道：“就是因为觉得好喝，所以才想拿来试试能不能卖嘛，这不，看见行情不错，所以这次我们老板想找夏染谈合作，又不是不给钱。”

        张七露露小声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铁子：“这怎么不是钱的问题？放心吧，我们老板肯定亏待不了你们的。”

        飞昼：“我算是听懂前因后果了，你们脸皮也太厚了吧，居然敢算计我们大姐头？大姐头的饮料配方多得是人想抢着买吧，不一定看得上你家老板。”

        铁子：“那怎么行！夏染，你一定得选我们啊，我们几个都和老板打了包票了。”

        夏染实在懒得搭话，只催促道：“快走吧，带我们去找艾米澜。”

        铁子领路到了一间包厢，艾米澜果然在里面，醉醺醺的倒头睡在沙发一角，之前打来通话的新争和美咪两人也睡在这里。

        夏染走过去拉起艾米澜，指挥道：“露露，过来搭把手，把人弄起来，小飞，你蹲下去。”

        飞昼：“我背？”

        夏染：“那不然呢。”

        飞昼：“好的吧，不过大姐头，明天你可得多做点儿肉给我吃啊。”

        说完飞昼转身蹲了下去，夏染和张七露露合力将艾米澜扶了起来。

        没想到艾米澜此时却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夏染和张七露露，很是不满地挣脱开桎梏。

        艾米澜：“你们怎么来了？”

        “看起来没多醉啊，自己能走是吧？”夏染打量了一番艾米澜，

        “小飞，起来吧，她能走。”

        艾米澜：“我不走，谁说我要走了。”

        夏染：“……你不走？”

        艾米澜：“我才不走！”

        夏染：“那我们走好了，露露，小飞，我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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