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终于在三天后，金向终于是拿到了江山茶新做的鞋。

        在将鞋递给金向之前，江山茶捧着鞋，左看看，右瞧瞧，生怕又出什么差错。

        毕竟她可不想金向明天晚上又提着鞋子来找她再做一双。

        一想到前几日他提着鞋站在她房门前，眼中还藏着些许幽怨的模样，江山茶便觉得脸部一烫。

        还好这件事只有自家人知晓，要是给如李二狗这般的人知晓了，怕不是会当成笑话笑她个三五年。

        那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今天两人也是约好了一起上山去采草药，可谓是试试这鞋子的质量了。

        再过几天金向就要离开了，现在拉着他去采一些草药当个苦力也不过分吧……

        毕竟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吃掉了她家多少“家产”。还记那天为了救他，江婆婆让她把一根一直放在柜子中的人参拿了出来熬煮了。

        还有最近他吃的与穿的，怎么说也是一笔支出啊……

        还有他出门时，肯定会给他一份盘缠吧。

        江山茶这般细细地盘算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江南晨房间前。

        因为他们家没有可供外人休息的房间，外来的人便只能让他与二舅舅挤挤这间小屋子。而江山茶在另一栋更小的房间之中，她房间旁就是厨房。

        也不知他醒了没？

        江山茶试着敲敲门，喊了声金向。见着他没有回答，便再敲了敲门。

        “我进去咯？”江山茶见着还是没人回应，将门闩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床。

        床上身着寝衣的男子似乎还未醒来，盖在身上的薄毯子一小半垂到了地上，江山茶就站在他身边，将手中的鞋子放下，顺带将毯子往上提了提。

        “说好今日和我一起上山的呢。”江山茶看着他的脸，看着未展的眉与眼睑上细微的褶皱，小声的嘟囔着。

        “睡像也不太好。”

        其实江山茶知晓他大病未愈，多睡一会也是无关紧要，不愿意去苛责他，只是见着他这般悠闲自在，江山茶就像心里堵了块石头一般，心情莫名的不爽。

        自从他来到她家，她江山茶便没有闲过，采药，熬药，看书习字，给他做鞋……

        总有一种宁静的生活被这小子硬生生的打破了一般。

        但是有个令她舒坦的事情是，在她的细心教导下，金向终于是学会如何生火与熬药了。每每看到金向蹲在药罐子前与干柴较劲时，她就拿着未做好的鞋子在不远处偷笑。

        一时迷糊，她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瘦削的脸。

        绵软的手感晕染在指尖，瞬间如针扎的疼痛般传至身体四处，吓得江山茶赶紧将手收回。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金向，只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在沉睡之中，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他并没有醒来，要是被江山茶给戳醒了，那她真的可以直接从不远处的山崖一跃而下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是看着金向沉睡的睡颜，她再次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

        叫你失约！叫你不起床！叫你懒！

        终于是“报复”够了，江山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江山茶关上门的那一瞬，金向睁开双眸，眼中没有丝毫迷蒙的姿态。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了还带着余温的部位，眼中闪过一抹光。

        终于，两人还是在正午之前前往山中去了。时间是晚了一些，但是这没有啥关系，能找到多少是多少，不打紧。

        江山茶在前头往后一看，看着背着竹篓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的金向，心中一阵愉悦。

        她哼着歌，继续大步向前走着。

        她家后头就是这片山，幼年时她便开始用脚丈量这山头，对于哪里容易有危险可谓是一清二楚。为此，她特意远离了那些地方，带金向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

        至于其余的一些不算是危险的地方，她觉得金向这么聪明，肯定是能避开的。

        在教他如何生火时，江山茶便发现，金向记忆力惊人，并且学习时极为认真，对于一些细节他会极其的留心，不知要比她强上多少。

        江婆婆就是喜欢他这般的孩子罢。

        其实将他带来这里，主要还是当个工具人的，其次，是为了从“压榨”他讨回自己这些天受的委屈。

        对，是这样的。

        江山茶这般想着，突然被前方的一抹红吸引了。

        在一块长满苔藓与青蔓的岩石后边，一株粉与红杂色的凤仙花探出头来。娇嫩的花心之中残留着秋季的露水，尽管此时它的花瓣早已呈现枯萎的模样。

        “阿向快来！”江山茶向身后的金向招了招手，自己提着衣角，赶忙往前走去。

        这凤仙花的花瓣将落，在其中纺锤形且胖嘟嘟的蒴果蕴藏其中，不出三日，待花瓣落尽，其中的蒴果成熟，一碰即裂，里面的种子金凤花子是很容易收集的。

        这种子对于金向那难以直视的伤口与积血是有大作用的。

        金向一直背着竹篓，全程跟在江山茶身后三步之远，两人也没怎么聊天。倒是一路上江山茶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听到江山茶的呼唤，他便加快脚步，来到她身边。

        “阿向你看！”江山茶像是献宝一般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向他展示，“怎么样，好看吧？”

        金向看了一眼即将枯萎的花瓣，眉头一挑，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

        几朵即将枯萎的花，花期已过，即便前几日花团锦簇艳冠丛花，可如今还有什么观赏的意义呢？

        小孩就是小孩。

        见着江山茶兴致冲冲的模样，他也不乐意去扫兴，只能跟在身旁。

        可在江山茶转过头，兴高采烈的心情瞬间消散了一半，闷闷道：“可惜这花快要枯萎了，等到过两日再来把种子带回家吧。”

        金向瞟了一眼她失落的神情，没有说话。

        原来她还是知道的，还不算笨。

        他点点头，望着她一蹦一跳的小羊角，跟着她继续向前去。

        一路上尽是少女一惊一乍的呼声与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几欲响彻山涧，倒是金向沉默得很，一路上只是简单地应和。

        江山茶显然是没有被金向冷淡的反应浇灭自己的热情，反而是十分起劲的滔滔不绝，见着一样草药，便兴致高涨地讲解起来。

        “阿向这个这个……”

        “阿向你看看这个！”

        “哇！这个好漂亮啊阿向！”

        ……

        金向倒是没有表现厌烦地神情，只是在她开口叫人时会熟练地将竹篓放下来，然后将江山茶口中的“奇珍花卉，世间名草”连根拔起或是用铲子铲起。

        全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口中还应和着江山茶的每一句话。

        其实她这么喊，也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都说山间猛兽不少，这片山中蛇成群出没，恐怖至极。平日来这里也是和着江南晨来的，要是一个人来，她都会准备一些药酒往自己脚下涂抹，顺带大声说话将这些蛇驱赶。

        她是害怕，但是蛇见着她这模样更害怕吧。

        还记得她曾在幼年时与江婆婆一块去浣衣，一条无毒的小蛇偷偷地滑到她身边，她吓得大叫一声，那小蛇也吓得一个激灵，径直溜走。

        所以目前这个方法用到现在，倒也是没出过什么差错。

        如今入了秋，午间还是热得很，炽热的阳光下，葱绿的树丛间，还是免不得会有蛇出没。

        江山茶细心地看过四周，见着没有问题，便挑了一块岩石，径直地坐了下来。

        “好累啊。怎么走了这些路就累了。”江山茶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几天没有出门，感觉她的体力跟不大上了。

        从前她为了到省城，可是能一口气走五里路的。

        金向看着目前两人在的位置，再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日光的照射位置，最后目光落在两人来时的方向。

        两人约莫在日中前一个时辰离家的，如今应当是末时过一刻了。

        这叫，就这些路吗……

        他额前此时也浸出了薄汗，本来就受过伤且没有恢复的他现在逐渐是跟不上这干劲十足的小姑娘。可就在要在她身旁坐下时，江山茶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咻”的弹了起来，急急地说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和我坐同一块石头呢？

        金向显然是不理解为什么江山茶反应如此之大，只是露出不解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你……你不可以和我一块石头上坐着！你自己找石头去！”江山茶神情不大自然，推着金向想让他离开。

        然而就以她的力气，明显是不能将金向移走的。

        瘦死的骆驼怎么说也比马儿大。

        江山茶见着没法将金向移走，便着急了，说道：“哎呀，你不要和我坐一块石头上，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

        金向一头雾水，这小孩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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