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顾澂x汪苏妍

那天的交火持续了三个小时才结束。
战士们把商铺废墟清理掉后，成功救出了顾澂和汪苏妍。
对于很多在事故中离开的人来说，那天是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汪苏妍自问自己是幸运的，她遇到了顾澂。
如果不是他以身护着自己的那一个闪躲，她现在或许已经不在世上。
回营后，医生给顾澂做了详细的检查，他身上有多处伤口，以手臂那处的割伤最严重，但好在的是，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
医生离开后，趁着病房没人，汪苏妍悄悄去看了顾澂。
她坐在床边，轻轻拉着顾澂没受伤的那只手问：“还疼吗？”
顾澂嗯了声：“疼。”
汪苏妍疑惑地问：“刚刚缝针的时候不是打了麻药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却笑了，“用了汪医生的麻药，其他的都不管用了。”
汪苏妍顿时明白了顾澂的意思，抿了抿唇，往他身边靠近了些，“那需不需要汪医生的麻药再来一次？”
顾澂挑挑眉望她：“可以加大剂量吗。”
“大剂量可能会有副作用。”
“副作用你也能解决。”
“……你讨不讨厌。”
汪苏妍笑着俯下身，吻住顾澂的唇。
柔软的唇舌交缠住他的，像是要把心里的所有爱意都嚼碎，喂到对方嘴里。
炽热的气息在唇间碰撞，亲了会，汪苏妍轻轻抬头问顾澂，“要娶我吗。”
顾澂鼻尖抵着她，暗哑回，“你嫁吗。”
“你娶我就嫁。”
“不考虑考虑？”
“命都是你救的，还考虑什么。”
汪苏妍轻轻捧着顾澂的手，温柔贴在自己脸上，“我愿意对顾营长，以身相许。”
仿佛又回到初见的那一天，汪苏妍以帮顾澂挡了一块石子儿为理由，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
没想到兜兜转转，顾澂最后真的以身救了她一命。
有些玩笑话，说着说着竟成了真。
……
两人在病房里腻歪，没注意外面站着的一个身影。
等汪苏妍探视完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在拐角处被人叫住：“汪小姐，我们谈一谈吧。”
-
那天之后，顾澂在病区养伤，一连好几天没看到汪苏妍。
他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不在服务区。
营地里信号差，网络更是离奇的贵，几百美元才能勉强买几十个g，所以顾澂连微信都不怎么上。
他联系不到汪苏妍，问来看他的战士，大家都说没注意。

顾澂觉得奇怪，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某天中午返营。
他去了汪苏妍的宿舍，却没见到她人。
刚要出去找，桌上突然传来手机铃声，顾澂认识那是汪苏妍的手机，顿了顿，走上前，看
到屏幕上显示的是——【爸】（）
女儿大老远来拍照，老人家不放心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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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苏妍迟迟没回来，顾澂犹豫了下，帮忙接起电话，“您好。”
对面听到是个男人声音明显愣住，“你是谁？”
顾澂：“我是维和营的营长，我姓顾，汪苏妍这会儿出去了，您晚点再打过来试试。”
谁知男人突然就扬起了声调，“你们这些领导什么时候才肯放妍妍回来？她下个月要结婚的，耽误了婚礼你们领导负责吗？”
顾澂怔住：“……结婚？”
“是啊！
下个月1号！
我都安排好了，她人不回来怎么结？你们领导能不能干点正事儿，再不让她回来我要去□□局投诉你们了！”
……
电话那边，汪苏妍的父亲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什么，顾澂却一个字都再听不进去。
这时，去外边打水的汪苏妍也回到了宿舍，看到顾澂站在里面，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
四目对视，顾澂眼底露出陌生的冷，“你要结婚了？”
汪苏妍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微顿，若无其事道：“是啊，家里介绍的，很有钱。”
汪苏妍拿起杯子，把打来的水倒进里面，“跟了他就不用再东奔西走地拍照了，享福做阔太挺好。”
顾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胸前微微起伏几次，仍克制情绪，“你什么意思？”
汪苏妍喝了口水，“交火时情急说的话，顾营长不会当真了吧。”
顾澂走上前，紧紧盯着她的视线，“你再说一遍。”
汪苏妍低下头，过去几秒，冲顾澂笑了笑，“到时要给你寄请帖吗。”
空气死寂了许久许久。
顾澂最终点了点头，身体往后退，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宿舍。
他离开后，汪苏妍看着手里的杯子，缓缓坐下来抱住自己。
那天她从病房出来，营里最大的首长，也是自己杂志社老板的战友和她谈了话。
那是一场并不愉快，却无比现实的对话。
首长明确对她说：“当初同意你来，只是工作，没有想过你会和我们的战士产生感情。”
“人非草木，日久生情我能理解，但据我所知——”
首长顿了顿，礼貌却也无情地戳穿了汪苏妍不堪的家庭，“你父亲有案底，如果你和顾澂在一起，毫无疑问，你们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国家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北京军区那边已经选中了顾澂，这次任务结束他就会调任过去。”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他的人生还会有更高的荣誉在等着他。”

“汪小姐，希望你理解我惜才的心。”
那天，首长语重心长地说了许多，汪苏妍沉默不语，第一次正面地看到她与顾澂之间遥远的距离。
她的父亲坐过牢，自私又恶劣，是可以完全不顾女儿，收下彩礼
（）就可以卖女儿结婚，三天两头就来要钱的烂人。
当初明知南苏丹战火纷飞汪苏妍也愿意来，除了作为摄影师的使命感外，也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躲避那个恶魔父亲。
她这样的家庭，有什么资格去破坏顾澂的前程。
她又凭什么把那么好的男人拉入泥泞。
汪苏妍原本想不辞而别，却没想到被顾澂意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她那时在想——
或许这就是天意。
-
蛋糕店的滚烫爱意随着战火的停止而熄灭，三天后，汪苏妍离开了南苏丹。
她给每个战士都洗了一张照片做纪念，也去拥抱了ca和afia。
却唯独没有跟顾澂告别，
越爱，越怯。
尤其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汪苏妍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澂。
上天给她造了一场危险又绮丽的梦，梦醒了，她却舍不得放手。
最终只能强行让自己离开，消失，忘记。
营里隐隐知道顾澂和汪苏妍关系的只有丁明杰，那段时间顾澂心情明显不好，白天当值，晚上也当值，总让自己忙到最累。
丁明杰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直到有天，营里收到国内发来的包裹。
是一本杂志。
汪苏妍拍的那些照片终于刊登在了杂志上，她用整整三页的文字，详细描述了两个月来在维和营看到的一切，包括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文章的最末，她真诚地说：“仅代表自己，向每一位维和战士致敬。
（）”
食堂里，战士们兴奋不已地传阅着杂志，有人说：没想到汪老师还是个才女，写得好感人，我都看哭了。
10（）”
“听说这本杂志销量打破记录了，还上了央视报道。”
“汪老师把营长拍得好帅，哈哈哈！”
杂志传阅到顾澂手里，小战士说：“营长你看，汪老师在文章里夸你呢。”
却被顾澂冷淡地撂到一边，“没兴趣看。”
众人：“……”
顾澂永远都记得汪苏妍笑时的媚眼如丝，当然，更记得她翻脸时的冷漠绝情。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甚至还没有开始就结束。
汪苏妍离开南苏丹后，顾澂没有再找过她。
他一直努力在脑子里剔除她的身影，偶尔身边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他也当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月后，南苏丹一年的维和任务顺利完成，顾澂亦从那个破败贫穷的国家回到沪城。
忙的时候能麻痹大脑，闲下来了，大脑没了东西填塞，每天夜里顾澂都会想起废墟下那个身影。
彼时祝嘉会和江敛恋爱谈得如火如荼，侄女总吵着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说是一看就觉得和他很配。
曾几何时，顾澂也觉得汪苏妍和自己很配。
他们喜欢看同类型的电影，喜欢冒险运动，喜欢所有自由热烈的事。
（）可那些喜欢到最后脆弱得像场笑话。
顾澂心里的结没解开，根本没心思去认识别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祝嘉会和江敛修成正果，迎来婚礼。
那天，顾澂难得也换上了正装，不似军营里的军人，倒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祝嘉会一个劲儿逗他去和美女相亲，甚至最后还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顾澂懒得解释，准备出去抽根烟，开门却撞上进来的摄影师。
顾澂下意识要说抱歉，抬眸一瞬，却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心好似重重地停跳了一拍，顿在那。
汪苏妍也没想到会在客人的婚礼上重遇顾澂，愣怔地站在门外。
两两相望，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彼此脑海中快速闪现，他们有许多甜蜜的瞬间，可再多甜蜜也抵不过最后那些刀子——
扎在顾澂身上，痛到现在都没好。
祝嘉会不明所以，热情地给两人做起了介绍。
尽管那一刻情绪在激烈地翻滚，顾澂还是选择了冷漠地离开。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相识的模样，甚至之后在婚礼的游戏上被点名，也还是把汪苏妍当陌生人般，半分眼神都没有给。
可没有人知道他偶尔落过去的视线，那些夹着恨的爱意在夜风里飘荡，小心翼翼，却如烈火燎原，根本控制不住。
afterparty结束后，众人都陆续离场。
顾澂的外套还在休息室，他回去拿，披在身上正要离开，转身便看到汪苏妍站在休息室门口。
像是特地来找他。
气氛安静了几秒，顾澂先开口，“有事？”
他语气比陌生人还冷。
汪苏妍沉默了会，问他，“你没去北京吗。”
顾澂不明白汪苏妍为什么会问这个，皱眉道：“我去不去北京跟你有什么关系。”
汪苏妍知道当初是自己把话说得太绝，如今顾澂这样回复也合理。
他去不去北京，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汪苏妍喉头有些哽涩，想对顾澂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要给我寄请帖吗。”
顾澂对她轻讽地落下声音。
既然祝嘉会要介绍给自己的人是汪苏妍，说明她还没有结婚。
顾澂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会有种莫名的庆幸。

汪苏妍低了低头，自嘲地笑：“后来又不想结了。”
顾澂嗤地也笑了出来，“汪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
随性地说要嫁给他，随性地回国结婚，现在又随性地不想结了。
顾澂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儿戏。
两人相对无言，顾澂也不想再说下去，见他要走，汪苏妍赶紧拉住他追问，“ca和afia还好吗。”
话音刚落，她感觉掌心里有凸起的线条，
微愣，垂眸去看——
顾澂小臂上那道伤口早已愈合，但留下了蜿蜒的疤痕。
是他为她受的。
“很好。”
顾澂平静答她，“还有事吗。”
安静的休息室，汪苏妍看着那道伤痕许久，压抑的情感忍了又忍，终是控制不住地破溃。
她突然扑到顾澂怀里，抱紧了他。
顾澂微愣，却没躲开。
回国的这几个月，汪苏妍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用身体拼命保护自己的男人。
她的爱在最沸腾的时候离开，回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痛苦。
过去她潇洒肆意，即便背负一个恶劣的家庭也从不觉得人生有多艰难。
可爱上顾澂，那些不在意的不堪成了日复一日困住她的囚笼，她想飞出来，想去有他的天空，却怎么都没了当初义无反顾的自信和勇气。
爱的同时，是希望看到更好的他。
而不是毁了他。
汪苏妍劝自己放下，也以为这辈子和顾澂不会再见了，可现在他们竟然在别人的婚礼上重逢。
没有人知道她镜头下颤抖的心跳。
眼下她抱着顾澂，心想哪怕就贪心这一次也好，至少不用总是再在梦里去触摸那个虚缈的身影。
她埋在他胸前，声音带涩，“……我很想你。”
顾澂：“……”
感受着怀里传来的体温，顾澂面上没有表情，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在加速。
他抬起一只手，想去回应她，内心却又在挣扎。
爱意汹涌，恨意也难平。
良久，顾澂深深吸了口气，他说不出绝情的话，只能克制着情绪转身离开。
怕再多一秒，
他也会情难自禁，再次深深地抱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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