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为何会在此处？

盛夏，城市的上空，乌云密布。

        遥远的天际，忽然响起了一记闷雷，闪电如火蛇般迅速掠过夜空。一股清凉的夜风，夹杂着一缕淡淡的木香，飘进了半掩的窗子，室内燥热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多。

        苏灵灵躺在床上，白净的小脸深深地陷在枕头的一侧。她似乎感觉到了凉意，胡乱地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裹紧了自己。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团发着白光的雾气，从窗口飘进来，那团白光似一道人影，渐渐飘至她的床前，然后静静地站立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可惜她太困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便没有在意，又渐渐地睡了过去。

        夜里，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苏灵灵在雨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入眼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石桥，那桥下河水干涸，桥头两侧各自挂着一盏烛灯。苏灵灵缓缓地走上桥头，烛火在黑夜中微晃。四周一片静寂，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枯草与败叶。

        潮气从桥下吹来，天上似要下雨。

        苏灵灵将怀里抱紧的纸伞打开，那伞叶绘着一簇妖艳的牡丹，花瓣随着伞叶片片张开，在烛火下显得绯红一片。

        衣角被夜风卷起，簌簌作响。

        忽地，桥头那侧走来一个男子。

        只见他青衣白袍，墨发飘飘，与古装剧里的男子并无二般，只是他周身似有灵粉浮动，让人瞧不清五官。

        “你……是谁？”苏灵灵站在桥上小心地问道。

        那男子并未回答，只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他似乎并无恶意——苏灵灵能感应到，她不由得向男子缓缓走了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男子的身体，皆由灵粉凝聚而成。他的五官精致异常，十分的好看，尤其是那截裸露在外的修长脖颈，莹白透亮，让人忍不住惊叹。

        好个世间绝色！这男子的皮囊，简直太优越了！

        “你是谁？”苏灵灵又问道。

        男子的神情似是哀伤，他的唇瓣张了张，说了句什么。

        苏灵灵只觉得耳畔一阵轻风拂过，却没入耳半个字。

        “你……说什么？”苏灵灵又向他走了过去，她心中忽然涌出一个魔咒，那魔咒不断地重复：靠近他，靠近他，快靠近他

        苏灵灵只觉梦中的自己，胆大无比，又无所顾忌。她挪动着脚步，向男子快速走了过去。

        男子站在原地，身形微微晃了晃，身后的长发无风而动，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想要靠近他？那种感觉……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可为何，她的脑中没有半分印象？

        苏灵灵越靠近，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强烈，她的心莫名地有些激动和急切起来。然而，就在她距男子只有一步之遥时，男子身上的灵粉，突然极速地流转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要离开吗？

        苏灵灵下意识地想要阻拦，抓住男子，却在指尖触碰的刹那，男子就化作一团尘烟四散而去。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苏灵灵不由地呆住了。

        这难道是幻象？可……为什么如此真切？

        她似乎都感受到了那个男子身上的体温，苏灵灵看着灰蒙蒙的桥面，她的心中，莫名的涌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

        这时，古桥的另一侧，突然奔过两道身影。

        他们一前一后，同样都是身着古衣长袍。

        “妖女，你往哪里跑！”

        那追在后面的是一个满脸短髯，身穿黑色劲袍的干瘦老人。从衣服上看像一个道人，他一面施展着绝顶的轻功，一面向前面的女子，狠狠地劈出一掌。

        “今日，若你杀不了我，便是你的死期！”蓝衣女子轻巧地躲过了道人的掌风，她一个转身，落在了河岸的野滩上。

        “你说什么！妖女！”

        道人被气得嘴唇一抖，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狠戾，看向女子的眼神也变得十分不屑。他将手臂往后一勾，从身后扯出一条铁链。那铁链甩在地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毒刺，在月色下闪着森森的寒光。

        女子见道人终于亮出兵器，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讥笑：“老东西，我看你今日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说罢，她娇叱一声，从后背抽出一柄怪异的短剑，飞身向道人刺了过去。只见荒草的上空，瞬间出现一道蓝色的光影，急速向道人闪去。

        道人见她身速奇快，不由谨慎起来，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之前是小瞧了她。于是他脚下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怕了！”女子见他堪堪躲过了她的进攻，不由嗤笑道。

        “哼！”道人的口气生硬：“我会怕你？你们这些狡猾之辈，论及能力，你一点都还比不上春巫宫的人。”

        春巫宫？女子本想继续打他，但听到这三个字后，不由地收了手。她垂首摸了摸自己的兵器，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嘛，你是打不过的。”她睨了道人一眼：“但是，我现在给你机会，立马走，我便承诺今天不杀你。”

        “你……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道人见她又小瞧自己，心中又气又急：“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妖女，以免你为祸苍生。”

        蓝衣女子闻言，不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速战速决好了，本想饶你一命的，奈何你苦苦相逼。”她口吻微顿，声音突然变得狠戾：“现在时机已过，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罢，她猛地腾空而起，袖中射出一道蓝烟，那蓝烟在空中化为一团毒瘴，迅速向道人包围过去，同时，女子的身影也变得像鬼魅一般，在空中飘乎不定。

        道人被毒瘴包围，怎么也看不真切女子的身影和动作。铁链偶尔抽到她的身上，就如同甩在空气里一般，根本没有打到人，反而激起地面的尘土和草屑，不停的空中翻飞。

        女子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拿出了一柄古怪的兵器，竟生生地在道人的肩臂上，划下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那伤口深可见骨，疼得道人的脸色瞬时变得灰白：“你……你果真是个妖女!”道人口中吸着凉气，伤口流出的鲜血迅速滴落地面。

        “今天，我一定要收了你！”他猛地甩起手中的铁链，暴喝一声，手上和脚下的动作都快了起来。铁链被他舞得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向女子张开。

        “呵！你想杀我，再活个几百年吧！”女子出言讥讽，眼中带着不屑，身形躲闪快如鬼魅。

        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照的大地一片通明，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苏灵灵站在桥上看着发生的一切，如同看巨幕电影一般。虽然身临其境，却丝毫影响不到剧情的发展。荒滩上那两个拼尽生死的人，似乎也从头到尾没有看见过她。眨眼间，蓝衣女子和道人的身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看见夜空中，一黑一篮的两道流烟，不断在荒草上方划来划去……

        时间过的很快，似乎也过的很慢。

        蓝衣女子终于找到了道人的破绽，她趁他脚下虚空，一时躲闪不及，将利剑一下刺入他的胸口。

        “你——”道人嘴唇灰败，胸口鲜血汩汩涌出，尚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倒在了地上。

        “我曾放你走，是你自己不走，怪不得我。”蓝衣女子神情冷漠地抽出利剑，道人两眼翻白，身体抽搐了两下，瞬间断了气。

        “这一剑还算利索，你没有什么痛苦，该感谢我。”女子擦了擦剑上的鲜血，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雨点大了起来，女子撤去一身毒瘴，将擦好的剑收在背后。苏灵灵还以为她要离开。

        结果她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原地，缓缓地转过了身，双眼直直地看向桥上的苏灵灵。

        她在看我？

        她能看见我！

        苏灵灵从蓝衣女子的眼神中，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带着几分震惊，还有几分悲凉。苏灵灵心里打了个寒战，开始慢慢往后退。

        “你为何会在此处？”那女子身形极快地扑向苏灵灵，尖厉的嗓音冰冷又杀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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