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年集

临近年关，邱夜和谢余意决定年前就不折腾了，等过了年再正式把学堂办起来。

        腊月二十日，村里人又集结起来，打算去城里赶年集，自行车能装下的东西毕竟比较少，邱夜和谢余意就去蹭了刘庆民家的牛车。

        好在这是冬天，车上虽说是拥挤了些，起码没什么气味，邱夜小声跟谢余意道：“过了年我就去做黄包车和三轮车，上面也能装很多东西呢。”

        周围人多，说什么都会被听去，谢余意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却是为邱夜自豪的。

        石小安的爹娘也在这辆车上，便让刘庆民把牛车停到了冯家药铺的后院，一群人这才下车去购置年货。

        自从嫁了人，石小安很少有机会回村，这次父母进城来了，他自然要全程陪着，那些姑姑婶婶们一直打趣他，什么丈夫对他好不好啊，肚子有动静没啊，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最后躲到了谢余意身边，跟他聊起一些琐事来。

        说到冯书吉时，石小安浑身都洋溢着甜蜜的气息，他道：“冯大哥白天要在铺子里给人看病，我就待在那里干些杂活，熬个药，扫扫地，一点也不累的，晚上我们就一起回家，要是哪天比较清闲了，他还会带我出去逛逛，我现在对城里已经很熟悉了。余意哥，你过得怎么样？”

        谢余意笑道：“邱夜就在这儿呢，我还能说过的不好不成？”

        他想起之前邱夜委屈巴巴的跟他说石小安和冯书吉有多腻歪，这次又习惯性的连名带姓的叫他，恐怕邱夜又该不痛快了，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靠近了些去牵起他的手。

        邱夜刚刚确实不痛快了，石小安描述的生活，就是邱夜很向往的，所以他才三番五次的要谢余意跟着自己去工作，可他心里这点小波澜很快就被谢余意的主动给抚平了，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自然不可能逃过石小安的眼睛，他先是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就接受了，谢余意跟他比起来总归是大胆一些的，至少他就没有勇气等到二十四岁才嫁人，不过好在他喜欢的人也没让他等那么久。

        “邱夜每月也要去几次雕梁坊，我有时候跟他一起，有时候在家等他，做做家务或者看看书，”谢余意继续跟他说自己的日常生活，“我也很清闲。”

        提到看书，石小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可惜我不识字，看不懂药方，不然可以帮冯大哥更多。”

        “你是他的夫郎，又不是药铺里的伙计，计较这些做什么，再说了，你要是想认字，”谢余意看向邱夜，得到了他的肯定后，如实道，“过了年我们准备开间学堂，你有空了就来听一听。”

        “你们要开学堂？”石小安声音都高了点。

        谢余意觉得还挺好笑的，石小安平时都是稳稳重重的，这副吃惊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灵动可爱，“嗯，你和冯书吉商量商量要不要来，如果没时间的话，你在家抽空看看书，有冯书吉教你应该也可以。”

        “我，我想去。”石小安道。

        若是搁在以前，谢余意肯定会说想来就来，哪怕家里人反对，他也一定会支持石小安去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这和他从小的家庭氛围有很大关系，他阿父虽然看着文静柔弱，但内里是个坚强又独立的，他敢于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不怕外人指点，一定要给谢余意一个自在的成长环境，支持他去做自己所有想要做的事情。他爹爹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本来就个不守规矩的，对谢余意的许多选择更是纵容的很。

        但现在不一样了，谢余意正慢慢学着去站在一个新家庭的组建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现在所做的选择，全都要把邱夜包含进去。

        石小安也是一样的，就算心里确信冯书吉会同意这件事，他还是要先回去问过了他的意见，而后才能过来给谢余意一个答复。

        他们一行人先去买了屠苏酒，再往后路就不一样了，有的要去买桃符，有的要去买腊药，便各自结了伴，分散成几路，约定最后买完了东西再去药铺会合。

        石小安也跟着他父母走了，剩下谢余意和邱夜两个人。

        谢余意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道：“这下高兴了吗？安哥儿和冯书吉会这样在大街上手牵着手吗？”

        邱夜哼了一声，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还不承认，是谁上次因为他们跟我闹来着？”

        邱夜不许他再讲：“快走吧，这儿人真多。”

        这里年味儿特别浓，单是从年集的繁盛程度上就可以窥见一二，街边林立的商铺、沿街吆喝的小贩、挤挤攘攘的大路，四处都是热闹喜庆的气氛。

        布庄里有裁好的成衣，邱夜和谢余意给谢遂承看了一件，又各自试了一身，最终都买了下来。

        买糖果和糕点时，邱夜也记得给谢遂承带一份，倒显得谢余意这个亲儿子不上心了。

        他们把整条街都转了一遍，最开始买了什么东西都是邱夜拿着，谢余意去付钱，但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谢余意手里也提了几件，两个人才往回走去。

        邱夜给谢余意腾出了一只手，让他拉着自己的手腕，免得走散了，他自己还在往四面八方扫视着，对这闹哄的年集充满好奇。

        突然一个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假花的小摊子引起了邱夜的注意，他带着谢余意挤过去，道：“这是什么？”

        那小贩立马招呼道：“卖绒花哎，这位客官，给你家夫郎挑一个吧。”

        谢余意想把他拉走，那些个大红大紫的绒花，他是不想戴到头上去，但邱夜偏不随他所愿，站稳了动都不动，道：“戴花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了，”这会儿顾客多，那小贩扯着喉咙解释着，“小姑娘们偏爱娇媚动人的花朵，像牡丹、桃花这些，嫁了人的夫人们可以看看石榴花，求一个多子多福，或者是聚宝盆样的，求一个财源滚滚，还有这仙鹤状的送给老奶奶，祝她们长命百岁，都来看看呀！什么形状的都有，保管您满意！”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邱夜是挺满意的，这个小摊周围大都是女子，只有他一个大男人挤到了最里层，兴致勃勃的给谢余意挑花。

        石榴样的才不要，有没有孩子他们都一样幸福；聚宝盆的也不要，给谢余意买花就是为了哄他开心的，又不是想靠博个好彩头。

        邱夜就在一群小姑娘拨来拨去的地盘里抢出来了一朵牡丹花，谢余意成亲了又怎么样，就算他七老八十也依旧该是最美的那个，就让他戴牡丹花。

        拿了牡丹花之后，邱夜又买了一个聚宝盆的准备送给伯母，这才让谢余意去付钱。

        他们还算比较早回来的，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这时候石小安带着个小孩子出来了，邱夜险些脱口而出：“你孩子这么大了？”

        幸好他智力还在，这成亲还不到一年呢，哪里弄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儿？

        石小安也主动道：“铺子里一个伙计的孩子，他家里人忙着买年货呢，就让小孩儿在这儿待一会儿。”

        小女孩特别乖，一步不离的跟在石小安身后，石小安过来跟大家说话时，她就悄悄地拽着石小安的袖子，安静的站在一旁。

        邱夜拿了一块饴糖出来，递给那小孩，道：“给你吃。”

        小孩没接，先看了石小安一眼，石小安同意了她才走到邱夜跟前，拿起糖吃了。

        这么大的小孩脸蛋嫩乎乎的，又白又软，邱夜伸手捏了捏，手感极好，于是作为回报，又掏了几块糕点给她。

        自己捏了人家的脸还不够，还怂恿谢余意道：“你过来试试，可好捏了，就跟面团一样。”

        谢余意可没他那么无聊，他把小孩从邱夜的魔爪里拯救出来，让她去一边吃东西，转头道：“今天回去就给你做个面团，让你捏个够。”

        邱夜撇了撇嘴，也拿了块饴糖填进自己嘴里，然后就直接把袋子给合上了，一块也不分给谢余意，结果没咬两口他就捂着腮帮子了，“这糖怎么这么粘牙？”

        谢余意不搭理他。

        “我想吐掉了，嚼的我脸都快僵了。”等不到回应邱夜也不气馁，又说道，“但是吐不掉，它都粘在我牙上了。”

        谢余意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牙不好就别吃糖，正好你刚才小气吧啦的把糖袋子系上了，以后就别再动它了。”

        邱夜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好在没一会儿，大家都买好了东西回来，等到上车回家时，他才理直气壮的凑到了谢余意旁边，道：“我还给你买了花呢，你一个，伯母一个。”

        谢余意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听邱夜这意思，自己是该表扬表扬他买的那个大红绒花？想来想去他都给气笑了，邱夜反而放下心来，笑了就好，笑了就是不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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