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工匠

为了搭鸡棚，第二天，邱夜去了村西石敬家里，请他来帮忙。

        石敬和其他几个工匠合伙，靠着给人盖房子为生，鸡棚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甚至他平时都不会接这种活儿的，但他最近正好闲着，又看在邱夜是同村人的份儿上，没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回去了。

        谢余意也在家里准备好了茶水，邱夜跟石敬说话时也不插嘴，只顾着给人倒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最后还是邱夜讲完了自己的要求，又问谢余意道：“谢余意，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给两只鸡搭个窝也要啰里啰唆一大堆吗？有什么好补充的？当着外人的面谢余意才忍住没跟邱夜唱反调，道：“没了，你决定就好。”

        邱夜很满意，倒不是因为谢余意给足了自己面子，而是他和谢余意心有灵犀，连对鸡棚的设计都是一样的。

        三个人稍微坐了一会儿，石敬便主动提出要去干活了，谢余意和邱夜就给他打下手，递个工具、扶个梯子之类的。

        快到中午，邱夜让谢余意去做饭：“顺便把石敬哥的饭也做了吧，今天中午在我家吃。”

        石敬连忙拒绝：“别别别，这儿离我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你嫂子在家一定做了我的饭了，余意，你们不用管我。”

        谢余意也客气道：“那我去给嫂子说一声，搭完鸡棚估计就过了吃饭的点了，别让嫂子饿着肚子等你，就在这里凑合一顿吧。”

        这话说的石敬也不好反驳，不然倒是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只好答应道：“那行，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什么麻烦的，”谢余意道，“我们两个什么也不会，今天还多亏石敬哥帮忙。”

        谢余意走后，石敬才跟邱夜感慨：“平日里我跟余意接触的也不多，一直想着他是读书人，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混到一起去，没想到今天相处下来，他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邱夜，你也有福气啊。”

        听别人夸赞谢余意，邱夜自豪无比，但表面还是谦虚道：“他也只不过是多认了几个字，有什么架子可摆的，不过娶到他还真是我的福气了，谢余意除了种田不在行，其他的包括做饭刺绣洗衣服，这些活儿他从来都不挑剔，什么都能干。”

        石敬早就看出了邱夜眼神里对谢余意不加掩饰的喜欢，闻言也笑着附和道：“看得出来，余意是个勤快人，你们俩这天造地设的，可真让人羡慕啊。”

        邱夜听到了爱听的话，也跟着回了石敬一句：“你和嫂子也是，不离不弃这么多年，最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以后肯定越来越好。”

        石敬之前的确过过一段苦日子，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幸亏有妻子相伴，这时候再想起来，也只有爽朗一笑：“那就承你吉言了！”

        鸡窝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草棚，遮住了整个鸡窝一半的面积，为了在下雨天给两只鸡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草棚全是石敬搭的，下面的围栏有一小段出自邱夜的手笔。

        他对自己不太放心，确认道：“石敬哥，我搭的这段没问题吧，会不会被风吹倒？”

        “你放心吧，我都干这行干了多少年了，不就是个鸡棚吗，怎么样最牢固我熟悉得很，”石敬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了，“前段日子我还在幸楼村新建了一个学堂，要是没把握怎么敢接手？万一房子塌了不知道要埋进去多少人呢。”

        “学堂？”邱夜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学堂，“我们村附近好像没见过。”

        “那是，”石敬也感到可惜，毕竟他也有儿子，却没条件送他去读书，“幸楼村离我们这儿挺远的，那边比我们这里富裕些，你看看我们附近，方圆几个村也没几个识字的，能盖起学堂的就更没几个了。”

        识字的话，谢余意可以啊，盖学堂的话，他们家里有钱啊。

        邱夜一想，觉得盖个学堂似乎是个好主意，一来是给谢余意找点事做，不然一直待在家里多无聊，而且他又不喜欢和别人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总没人跟他交流的话，人很容易蔫儿掉的。

        二来是这个时代推崇读书人，像朱昂家里，花了不少钱财也要送儿子出去求学，都指望着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或者说说刘炎，穷人家的孩子更渴望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不然也不会有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故事了，邱夜现在有了这个条件，可以为村里做这件事。

        于是他问道：“那盖学堂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石敬一愣，似乎是意识到了邱夜的打算，忙道：“在我们这里用不了多少银子，一二十两足够了，等招了学生，一个学生一年也要几两银子的修金，马上就能补回来。”

        那可以负担的起。

        但邱夜又怕建了学堂也没人来上学，毕竟笔墨纸砚这一套装备买下来也需要不少银子，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出这笔钱。

        看到他的犹豫，石敬先表态道：“我们这周围也有好几个村呢，谁家不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就是缺一个机会罢了，只要附近建了学堂，我家两个儿子一定去上。”

        邱夜没听进去他的话，只顾着自己在心里盘算，就算没人上课也不要紧，左右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太……太多。

        再有就是这个学堂建在哪里合适的问题，他记得村子最东面有一处废宅，听说是石会江一个光棍叔叔的遗产，或许可以买下来。

        另外，建了学堂也不能让谢余意太忙，还要再聘请一个老师过来，帮谢余意教课，这个老师也要识文断字的，他认识的有这种人吗？城里的人肯定不会过来，那只能在村里面找。

        朱昂？不成，他不学无术，外出那么多年也没搞出什么名堂出来，哪里当得起老师的职位，最重要的，他之前还对谢余意心怀不轨，要是把他安排在谢余意身边，万一他又捣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邱夜可不是不相信谢余意，他只是不信朱昂能改邪归正，谁知道李洼村的那个姑娘能不能管好他。

        等等，李洼村？

        邱夜恍惚记得，之前好像在山里救了一个李洼村的男人，那男人走着路还背着书才摔倒的，说不定可以找他来。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看来盖个学堂确实可行。

        他回头得好好跟谢余意商量商量。

        但事情还没确定之前，邱夜不想到处宣扬，便叮嘱石敬道：“石敬哥，这件事我再想想，你先别说出去。”

        “成，”石敬也没磨叽，“你要是想好了来找我，我找人给你盖学堂，只收个饭钱。”

        鸡棚搭好后，石敬留下吃饭，谢余意一共炒了四个菜，一荤三素，这在乡下已经是很少见的了，石敬有些受宠若惊：“你们太客气了，有馒头有水管饱就行了，哪用得着炒这么多菜。”

        “累了一天了，石敬哥多吃点。”谢余意把筷子递给他。

        按平常人家的规矩，男人吃饭时，哥儿和女子都要避让的，但谢余意没这个意识，邱夜更不会让他委屈着躲起来用饭，于是三人在石敬的惊诧中坐下。

        除了亲人媳妇儿，石敬从来都只跟男人一桌吃饭的，怎么可能自在的起来。

        何况，对面还有一对腻歪的不行的夫夫，邱夜的筷子就没闲着过，不停的给两人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余意胳膊短的够不到菜似的。

        谢余意发现了石敬的尴尬，在桌子下面打了一下邱夜，示意他收敛点。

        但邱夜才不会这样想，他立马凑过去，问：“怎么了？想吃什么？”

        坐在一张桌子上，基本上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另外两人的耳朵，但谢余意还是自欺欺人般压低声音，道：“自己吃你自己的。”

        邱夜似有感应的看了石敬一眼，抱歉道：“这些菜还合口味吧？”

        石敬扯出了一个笑，道：“饭菜很好。”

        吃完饭，收拾桌子时，趁着石敬没注意，谢余意递给邱夜一个荷包，道：“搭鸡棚的工钱。”

        就算是同村也不能白让别人忙活了大半天，何况石敬本来就是拿这个糊口的，邱夜庆幸自己娶了个好夫郎，迅速亲了他一口，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速度虽然很快，唇瓣也是一触即分，但还是被过来告辞的石敬看到了，谢余意脸红的想要藏起来，邱夜倒还好些，以前他又不是没看过别人接吻，这在他那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

        他和石敬出了灶房，把银子交给他，还没送出手，石敬就推了回去，道：“邱夜，你要是跟我算这么清就太生分了，这顿饭就当是工钱了，别再掏银子了。”

        “那怎么行，”邱夜又小声道，“这次你就先收下吧，等到盖学堂的时候，我还指望着石敬哥给我个折扣呢。”

        两个人又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石敬妥协了：“那好吧，下次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到时候就别跟我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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