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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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
“陛下,您总不能把那姑娘藏一辈子吧。”
明日便是平孚公主在府中设宴的日子,她想起之前拢共也就只见过陛下未来的皇后一面,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可以见一见她,而那位姑娘也好熟悉熟悉京城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只是她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也不知道她如今的住处,便只能找到陛下这里来了。
“姑母,罢了吧,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赵璋之前就同傅竟夕提过让她去女学,或者若是无聊的话也可以去别的府上走动走动,可她都拒绝了,他原本以为小姑娘是不想承认同他的关系,可后来她才告诉他,她只是不太喜欢被人打量的目光。
既然不喜欢,那哪有勉强她的道理。
平孚公主没想到陛下拒绝地那么干脆,不禁开口道:“陛下,我也算是您如今在京中唯一的长辈了,容我这个做姑母的僭越一下,这难不成还不能看看我未来的侄媳妇吗?”
这话便是说得在理,赵璋也不想勉强小姑娘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赵璋刚想再拒绝的时候,忽然就从内屋传来了小姑娘喊他先生的声音。
赵璋的这座紫宸殿大致可以分为内外两屋,除了立政殿接见外臣以外,紫宸殿外屋也会被用来接见例如平孚公主这样的皇亲国戚,而内屋则是他就寝的地方,内屋和外屋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按理说他们在这边讲话,应该吵不到她才是。
“先生,我刚刚又做噩梦了”
傅竟夕自从昨天见过那位绣娘之后,夜里就一直睡不着,饶是先生一直在安慰她和哄着她,她也还是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刚刚她又被噩梦惊醒了,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见先生,便直接找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平孚公主在这里见到这位姑娘,也是着实吓了一跳,不说这里是皇宫,这里还是陛下就寝的地方,按礼便是正式被册封的皇后都没有留宿在这里的道理,可她这位姑娘明显就是睡在这里了。
他们都还没有大婚,陛下甚至都还没有下明旨意,这像什么话。
那小姑娘不知道的话,难道连陛下都如此糊涂吗?
到底是对着皇帝,平孚公主便是有再多的不解也并不会真的显露在脸上。
傅竟夕刚从转角处走出来,还没来的将下面那句话说完,就看见这屋子里,不只是有先生一个人,傅竟夕感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幸好穿得还算是正经。
“思思,过来。”
赵璋眼看傅竟夕出来了,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呆在那边,便招手叫了她过来。
傅竟夕想来也觉着这位老人家脸熟,就是不太想得起来了,不过也知道她应该是和先生有些关系的才是。
“思思,这位是我的姑母,平孚公主。”
赵璋看小姑娘这副乖巧听话又呆呆的模样,若不是还有他姑母在,怕是早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说起来,傅竟夕还是第一次见先生的长辈,之前也就只有见过先生的外甥女而已,还发生了那般不愉快的事情。
“我参见公主。”傅竟夕刚才就一直在想,想了半天,给平孚公主屈膝福了一礼。
傅竟夕到底还不是明面上的皇后,平孚公主受这样一礼也说得过去,就是这礼行得真的哪哪都有错处,平孚公主瞟了陛下一眼,却发现陛下此时正看着傅竟夕,眼里满是笑意。
傅竟夕觉着她都快糗死了,偏偏先生还在一旁看热闹。
“姑母,这便是朕将来的皇后,姓傅,名竟夕。”
赵璋说得坦荡,傅竟夕也不能这么扭扭捏捏,这头也算是终于抬了起来。
平孚公主这才真的看清这位姑娘的相貌,白皙的肌肤,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两只黢黑的眼睛显得倒是很灵动,真是没想到陛下居然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老朽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水灵的姑娘,陛下真是好眼光呀。”
“公主过奖了。”
谁不高兴被人夸上两句,傅竟夕也喜欢,特别是有人夸她好看的时候。
“傅姑娘,明日老朽府上有宴会,不知傅姑娘可愿意赏脸光临寒舍。”
“啊。”傅竟夕没想到平孚公主竟然来问她要不要去赴宴,她其实不太想去,可也不好拒绝呀,不说人家是公主,她还是先生的长辈。
“我我愿意的,殿下客气了。”
平孚公主虽然没想到陛下竟然给人带进了宫,而且在那姑娘面前还自称“我”,但是她这也算是达成目的了,简单寒暄几句后便走了。
等平孚公主走了以后,傅竟夕一下子便松了一口气,虽说是放松了,可人却像是泄了气一般。
“怎么,刚才是谁这么快自己就答应了的。”
赵璋同傅竟夕坐在一道,抬手亲昵地给傅竟夕捋了一下头发说道。
“公主是您的长辈,我总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吧。”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出来的,这下好了,被人知道自己在先生的寝宫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地就答应去什么宴会了。
“去了也没什么,思思是朕的皇后,总不会有人敢随意打量你的。”。
其实这样一来,他要立傅竟夕为皇后的事也算是摆在明面上了。
想来,师父也知道这件事了。
“先生,我之前没有不答应你的。”
傅竟夕觉着这话还是应当要同先生说开的,傅竟夕伸手握住了赵璋放在她肩上的手指,轻轻用指腹摸了摸上面的指节。
“没有不答应什么?”赵璋其实心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出来。
傅竟夕扑哧笑了一下:“先生,我们早些成亲好吗?”
赵璋随即以一个吻回应了她。
赵璋的手抚着傅竟夕的下颚,让她微微仰起,顺着这个方向含住了她的唇,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赵璋并不急着深入,而是不停吮着傅竟夕的唇瓣,时不时还轻轻咬一口她的唇角,甚至都顺着下颚吻到了她的脖颈。
傅竟夕被他撩拨地情动,她想要更多,却迟迟等不来他的主动,随即她抬手勾住了赵璋的脖颈,宽松的衣袖因为傅竟夕的动作而下滑,于是他的脖颈便这么与她的臂膀肌肤相亲,她能感受到先生的滚烫的温度。
傅竟夕尝试着自己用舌尖去撬开赵璋的唇齿,赵璋明显也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热情和主动,顺势松开了防线,让小姑娘可以长驱直入,傅竟夕第一次反客为主,不免有些莽撞,可她只能顺着自己的本能沉沦下去。
一个绵长而悱恻的吻结束。
赵璋一把搂住了傅竟夕的腰,站了起来,傅竟夕离了座位,便只能用腿勾着先生的腰,两人便又这么吻着进了内室。
以前都是她帮先生,这次换成了先生帮她,当她感觉在云端的时候,她听见先生吻了吻她的耳垂,说道:“不能反悔了,思思。”
傅竟夕也没想反悔,况且这个时候,她真得能说出什么话来吗?
她想起刚才她还摸了摸先生的手指,这搞得像她暗示他什么一样,她才没有那个意思。
虽说四下无人,但怎么也都是白日里,虽然她求着先生拉下了帷帐,但是缝隙里透过的光还是昭示了白日里的荒唐。
可能是白日里闹得过了一些,傅竟夕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便出宫去了平孚公主府。
只是她没想到,先生动作那般的快,在当天的早朝便宣读了封她为后的圣旨。
百官也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压根都还不知道那个叫傅竟夕的到底是谁,因为听是姓傅,还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镇远侯傅远扬。
傅远扬也算一脸茫然,他活了五十多年,可没听说他们傅家出了个叫傅竟夕的,便是下了朝以后,也有人不停地到他府上来试探。
真的是。
虽然朝上也出现了反对的声音,无非也就是围绕在傅竟夕的身世上,可都被赵璋已前朝后宫势大以至于最后干政的理由反驳了回去,毕竟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赵璋在政事上一向无过有功,这么来回拉扯了几句,便也消停了。
这事如今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傅竟夕也是起床了以后才听到这件事情的,说惊讶也不惊讶,这事先生也同她说过好久了,只是动作还是太快了些吧,明明昨天才说好了的。
不过想想先生应该是为了让她理直气壮一点去公主府吧,有了他的圣旨,就不会有人敢拿打量的目光看着她了。
想到这里,傅竟夕耳后又红了一圈,这话她是什么时候同先生说的,好像是那天他们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平孚长公主一点也不意外陛下会在今天降旨,也真是难为陛下把那傅姑娘当宝贝护着了,生怕别人欺负了她去,不过想来也对,毕竟之前在宸华府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今日是平孚公主举行的赏花宴,名义上是赏花,实际上她还是为她的孙子的婚姻大事操心,这臭小子天天都避着自己,当她瘟神那般,要不是他是自己亲孙子,自己都恨不得弄死他。
另一厢,徐筠和程夫人也都收到了帖子,过来了这边赴宴。
徐筠其实之前只是知道程夫人是她“母亲”,却没有真的见过她,等她知道原来坐在她对面的便是程夫人时,只觉着如坐针毡,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便是怎么也坐不下去的。
“这殿下也不知怎么想的,多为难孩子呀。”
程夫人也不知道徐筠要来,还被安排坐在她对面,一看就知道是平孚公主授意的,才同她身边的卫夫人说了这样的话。
卫霖的母亲卫夫人以前年轻的时候是程夫人的手帕交,二人虽然年龄上差了些岁数,但却是很投缘,当年程夫人离开京城时,她还难过了许久,这些年来,也是她一直与程夫人通信,告诉她徐筠的一些情况。
“你好歹也十月怀胎生下了她,怎么不能见一见了。”
卫夫人也是母亲,考虑事情总会站在她的角度。
除了程夫人让徐筠难受外,还有便是坐在上首的傅竟夕让她食不下咽。
因为陛下早上下了圣旨,如今没有人敢不敬她,便是她的位置都在平孚公主左边。
她觉着真的不公平,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在将来坐上那个位置,如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就这么做了上去,哪怕她日后嫁给大皇子,哪怕大皇子真的能继位,自己将来不还是矮上她一头,她用自己差不多年龄,她能熬得过去吗,真真气死人了。
傅竟夕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更是第一次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这是太不习惯了,她便只能埋头吃着菜,唯一高兴的事是这菜的味道不错,可一旁伺候的芷兰却不让她多食,说什么不能暴露她的喜好,可她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她就是什么好吃就都喜欢。
这午膳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多才结束了,毕竟是赏花宴,自然会安排众人赏花,这会关系好的便会同游,只不过像傅竟夕如今的身份只能陪着平负公主同那些国公夫人,侯夫人闲聊。
只不过她们也不敢开口问傅竟夕问题,傅竟夕也不知道能和她们聊什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说好的赏花宴,想来娘娘还没有看过公主府的荷花,却还得在这里听我们说话。”
“是呀,是呀,娘娘还这么年轻,是该和年轻姑娘们在一起才是。”
如今她的身份也坐实了,众人也都改口称起了娘娘,只是傅竟夕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多亏了芷兰一直在旁边提醒她。
傅竟夕也知道她们这是没什么话好讲才这么说的,便也不再继续呆在这里,她们累,自己也累。
在芷兰的陪同下,傅竟夕又赏了一遍公主府的荷花,虽然芷兰一直在旁边说还是她之前在宫里看的荷花漂亮,但是傅竟夕没有什么感觉。
傅竟夕赏花之际,路过一处假山,却听到了有人争吵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程夫人。”
“筠儿,你误会了,我没有故意这样安排。”
徐筠觉着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你二叔他们这些年对你可好吗?可有苛待你?”
徐筠真的觉着她莫名其妙,当年她抛下自己改嫁,现在居然有脸问她二叔对她好不好。
“不劳程夫人记挂,二叔二婶待我如亲女,是样样都以我为先,从不曾苛待过我半分,我亦待他们为我亲身父母。”
程夫人听到这样的话难免心痛,她当年本就因为怀孕之事焦虑不堪,又接连承受丧夫之痛,她当年是真的面对不了,她又何尝愿意呢,可又有谁懂她的心情。
她也是很奇怪,明明徐庭那个人两面三刀,最是小人行径,在她面前一套,又在徐覆面前是另一套,亏徐覆那个缺心眼的拿他当至亲,却怎么也看不透徐庭那个小人。
如今筠儿却说徐庭待她好,她怎么都不信。
“筠儿,若你将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我府上找我,我告诉过你我的住址的。”
徐筠只觉着可笑,是半点不想同她说话,自顾自地便走了。
等徐筠走后,程夫人抹了抹眼泪,转头去看见了躲在假山后面的傅竟夕和芷兰。
“程夫人,我不说故意偷听的。”
其实她当时就应该转身离开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动。
“给娘娘看笑话了。”
傅竟夕确实也觉着尴尬,她本来都要走了,结果程夫人开口问她:“若是娘娘,会原谅这样的母亲吗?”
傅竟夕,不,应该当年京城的人都大致是知道这些往事的。
应该也不会吧,她觉着。
“臣妇当年真的是没有办法,我有孕期间每日每日地睡不着觉,自己的丈夫又传来了战死的消息,连孩子都是早产下来的,我真的没办法这么过下去了当时,我想带她一起走的,可老太太不允许,说这毕竟是徐覆唯一的骨血”
程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她都不愿意对徐筠讲,却对着一个陌生姑娘说了出来。
傅竟夕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都没有爹,也没有娘,她怎么会知道的。
“夫人自是有难处的,女子生产本就九死一生。”师父也曾看诊过怀孕的妇人,没个女子怀孕的情况都不同,有人满怀期待,有人则满心忧虑。
“夫人当年做出那个选择必然是有夫人的道理的,其中苦楚,想来也只有夫人自己能体会。”
“只是既然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现如今也不该要求徐姑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你,每个人都有难处的,也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程夫人还是想开一些吧,徐姑娘如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程夫人也被傅竟夕说得止住了眼泪,开始思考起她说的话,傅竟夕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这般管用,她也没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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