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商讨

仙门首屈一指的宗门被一夜屠尽，此消息飞快横扫整个大陆，上至仙门下至各国百姓人心惶惶。

        剑灵宗连夜去信邀请仙门百家共商自救计策，不过三日，大大小小数十个仙门汇聚于剑灵宗。众人对于御灵宗覆灭之事表现得义愤填膺，整个无相殿议论声纷纷，有些掌门、长老说到动情之处还红了眼眶。

        “大家静一静。”灵虚子作为东道主站出来出声道，“御灵宗三日前覆灭，掌门宋师兄与莲清长老均已殉道，昨日我们已将莲清长老安葬，只是如今尚摸不清御灵宗的情况，因此未感贸然派人前往处理后事。”

        此话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出声称赞，“灵掌门大义，我等万分敬佩。”

        仙门修士说到底还是人，总免不了凑热闹，因此殿内众人纷纷出言附和。

        灵虚子看着众人，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凄凉，转瞬间又被他压在心底，只抬抬手待殿内恢复安静后继续道，“先前诸位也都见过景湛堕魔之事，想来大家心中多少也明白此事缘由，如今御灵宗出事了，安知下一个会是谁。”话至此，灵虚子顿了一下，环视众人的反应。

        “景湛乃是御灵宗的大弟子，说来此事也是御灵宗宗门内部的事情。”大殿角落有人小声嘟囔，但是由于殿内过于安静，此话瞬间送入感官灵敏的众人耳中。

        许久后，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句，“掌门弟子公然反叛，甚至带领魔将屠戮满门，确实是宗门内部的矛盾，其他宗门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单单只有御灵宗出现这样的事情。”

        有人接连发声，殿内大半人开始附和。

        坎离宗掌门萧雨然是个性格爽利的女人，闻言冷笑道，“依诸位掌门的意思是将这件事情定性于御灵宗内部问题，大家不准备插手了是吗？”

        “瞧萧掌门这话说得，宗门出现叛徒，自当由宗门自行清理门户，我们这群外人如何好插手！”说话之人赫然是道心门的掌门卢平，道心门也算得上是个大宗门，门下弟子上千人，主习阵法，单从布阵之术来说算是仙门之首。

        “好一个清理门户。”萧雨然盯着他嗤笑一声，“敢问卢掌门，整个御灵宗不过幸存十余名弟子，该由何人清理门户？”

        卢平自然听出她的讥讽，脸上瞬间涨红，讷讷说不出话。

        灵虚子心中叹气，却也不得不出声继续道，“依我看来，此次御灵宗出事乃是其背后势力公然向我仙门宣战，而其真实意图想来诸位也能看出来，他们图的是整个六界。若是我等此次没有任何举措，依旧自顾自，接下来只怕”

        “灵掌门未免过于敏感了。”卢平偏过头小声道。

        “过于敏感了？”萧雨然横了他一眼，轻笑道，“不知卢掌门哪里来的自信此事不会恶化？”

        被萧雨然接二连三的怼，卢平也来了火气，冷笑相讥道，“哪来的自信？哼，因为我门下就不会出景湛那样的叛徒！御灵宗识人不清出了这样的畜牲，说句难听的那是他们活该，我们门下又没有这样的人。再说了无冤无仇的，我就不信他会对其他宗门赶尽杀绝，既然图的是六界，那将六界众生全杀了又有什么意思？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有人出声迎合，“卢掌门说得在理。”

        “哦？那依卢掌门的意思来看，若有一日孽魔颠覆六界，我们就该直接投降苟且？”萧雨然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犀利地看向卢平。

        “萧掌门慎言，我可没这么说。”卢平急了，这帽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扣在自己头上，“我的意思是说上有真神诸仙，下有百鬼冥王，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去送死吧。”

        “荒唐，仙门的职责本就是守护人界，现在遇到问题不寻自救之策反而只想保全自己，难道这就是道心门的行事作风吗？敢问卢掌门的道心归于何处？”萧雨然拍案而起，厉声质问。

        殿内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尤其是赞同卢平所言的一群人，一个个憋得老脸通红。想反驳找不到反驳的点，却又不敢认同萧雨然的观点，毕竟在座的掌门最少的已经活了数百年，他们勤勉于修行不过是图来日窥得飞升法门，延长寿命，纵情仙生罢了。

        灵虚子见场面有些尴尬，接过话茬，“我等修习道法，以图他日飞升造福苍生。孽魔本就是众生恶念所化，说来我们也有责任，合该齐心寻求解决之策。”

        听他这么说便有人不服气，口气很冲道，“孽魔既然是魔，说来怎么也该是魔域的事情吧，那魔神和魔域少主怎么也该出面解决。”

        本在一旁默默听着众人讨论的太初，眸色一暗，沉声道，“孽魔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魔族，其诞生乃是众生恶念催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被戳到了痛处，忍不住怒喝道，“照你的话说来，孽魔诞生还是我们的责任啦？”

        “长辈们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卢平冷笑一声，转头看向灵虚子阴阳怪气道，“灵掌门的弟子太没有规矩了。”

        “卢掌门此话差矣，太初乃是本门大弟子，日后这宗门肯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况且他年纪轻轻已入大乘之境，修为境界当属仙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灵虚子冷下脸道。

        萧雨然轻笑一声，故意大声道，“灵掌门太过谦虚了，太初的修为何止是弟子中的佼佼者，据我所知在座诸位中也不乏尚未入大乘之境的吧。太初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其天赋、努力、悟性缺一不可，将来仙途不可估量！”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各自垂头思索，卢平和先前说话之人则讪讪不语。

        萧雨然与灵虚子对视一眼，灵虚子微微颔首以表谢意，萧雨然微微一笑以作回应。

        “今日我们聚集在此的目的是为了与众掌门共商抵抗孽魔之事，如今有几位掌门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知其余诸位有何想法？”灵虚子环视众人问道。

        众人相互看看，交头接耳，许久后大部分仙门表示赞同卢平的说法。卢平闻言立刻挺了挺脊背，冲着说话之人拱拱手，随后挑眉看向灵虚子。

        “既然诸位心意已决，本座也不予勉强，有劳诸位先行一步，我等还有要事相商。”灵虚子不再游说，直接开口赶人。

        卢平等人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随着卢平气呼呼离场，其他跟随的掌门呼啦啦走了一片，无相殿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门派掌门留下。

        这日，众掌门关门商量了大半日，最终决定暂时迁往剑灵宗附近，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剑灵宗则负责为他们打理好住处。

        因为都是些小宗门，统共不过二三百人，众掌门担心宗门出了什么岔子，连夜带着弟子往回赶去。

        众人散尽，灵虚子起身来到门前，看着天际深深叹了一口气。

        太初来到灵虚子身侧，宽慰道，“自古人心复杂，师尊无需介怀。”

        “为师心里明白，只是想到我仙门竟然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难免唏嘘。”灵虚子回头看向太初，见他眸中清明，面色淡然，心中有了一丝安慰，“你先去安排众仙门来此的居所吧。”

        太初应声退下，一路回想着众掌门的推托之词，心中竟然有种早知会是如此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七日后，支持共抗孽魔的仙门们纷纷来到剑灵宗，有一部分人被安排在了山下的陆家镇，另一部分则安置在剑灵宗周围的山上，以法器灵筑作为暂时居住之所。

        不待众人收拾妥当喘口气，便听闻多地出现乌头煞食人魂魄之事。

        十几名掌门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理此事，因为太初等人曾经有过遇袭的经历，所以灵虚子特意将他叫来询问。

        “乌头煞其形似鸟，头部以玄铁覆盖，动作灵敏，没有其他特殊能力。只其嘴部甚是尖锐且坚硬，极易啄伤人体。”太初缓声道，“元婴以下修为恐难将其击杀。”

        此话一出，殿内传来细细簌簌的议论声，元婴以上修为多是各门派着重培养的弟子，以及掌门与长老，算是一个门派的中坚力量，若是被派出去处理乌头煞，万一有个闪失，这个门派基本算是凉了，因此大家议论了许久。

        “可有其他办法将其诛杀，譬如我们可以设诛灵阵将其困杀？”有掌门提议。

        太初摇摇头道，“乌头煞身姿灵活，又出没于城镇之中，若是设下诛灵阵恐会伤及无辜。”诛灵阵是无差别困杀一切生灵，若是伤及百姓，那他们剿灭乌头煞就没有意义了。

        另一穿着朴素、发丝花白的掌门抚须叹道，“灵掌门啊，我们小门派元婴以上修为的弟子不过一个两个，说句难听的，若是折了，只怕”

        灵虚子不是不懂，就剑灵宗而言，如今元婴修为以上的弟子也不过五人。早年还有两个弟子资质上乘，只不过一个在仙门大会上堕魔身死，另一个因为品格有问题被逐出师门。

        “诸位前辈在座，太初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太初环视众人一眼，拱手道。

        灵虚子微抬下巴，“在座的前辈都是明事理的，你但说无妨。”

        这一番话也算是提前堵住了众人的口，大家都明事理，所以自己的爱徒说错了，也没人好意思拉下脸训斥。

        众人难得默契地同时露出笑意看向灵虚子，目光中不乏打趣的意味，纷纷心想这个老狐狸当真是护犊子得紧。

        “多谢师尊与诸位前辈愿意听晚辈一言。”太初礼数周全再次拱手后才郑重道，“如今仙门修为较之往前数千上万年来看明明有所精进，却飞升格外困难。昔日有大功德者直接飞升的，然近万余年仙门中却再无此种情况出现，反而是散修中偶有出现以功德飞升的情况。”

        话至此处太初顿了一下，微微抬眸，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论修炼难度我们比之妖族要容易，可为何妖族顺利飞升的数量更多些呢？”

        “太初斗胆直言，因为妖族虽鲜少救济众生，但是其心思单纯，一心向道。”太初背光而立，耀眼的光芒自他身后射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其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令众人心神一颤。

        殿内静默许久，众人表情各异，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话。早年仙门以守护人界为己任，并不似如今一般紧盯着得道成仙或者宗门势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如今这样。

        “太初，你这话说得有道理，是我们想差了。”先前发丝花白的掌门满是欣慰地看向他，由衷赞叹，“灵掌门真是教出一个好徒弟啊。”

        自此众人定下由各派元婴修为以上的弟子各带两三名金丹期弟子向太初学习诛杀乌头煞的经验，待讲解结束后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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