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渐渐走进你的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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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她的录音机坏了,一个音调拉扯无限,始终迈不出下个英词,一口气卡在那儿苟延残喘。正赶上英文听力,她英语没及格,而顾一的英语好的令人发指,mp3里全是流行歌曲。
江词有随身听,她于是想也没想的,便拍了拍江词的肩膀:“江词cd随身机借我用用。”
江词趴在臂弯里,头抬都没抬说:“没带。”
林池“哦”了声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在课间的时候见黎茉拿出cd随身听,与江词的一模一样,白色的。
江词的cd随身听挺大众化的,为方便辨认,上面贴着流川枫的贴纸。
她被刺激到,越想越气愤,就连四周的空气都飘溢着奸情的恶臭。
一下午郁郁寡欢。
傍晚,夕阳西下。
越想越不舒服,林池在下课铃声刚响起就拽着顾一直奔校门口。
校门口的左边是校内停车棚,专门方便校内老师和学生停放自行车的地儿。
一辆接一辆的自行车,最终在一蓝白相间的单车面前停住脚步。
“这是江词的单车”顾一说。
“旁边的是黎茉的吗?”
“是啊”黎茉的单车是粉色太过普通,但是车把上挂着顾一赠送的小熊猫挂饰还是挺好辨认。
林池蹲在蓝色单车前,转动轮胎,找准目标便徒手逆时针旋转气门芯螺丝帽,拔高气门芯,肉眼可见的轮胎急速瘪了下去。
顾一目瞪口呆:“大池,你挺缺德啊。”
林池没搭理他,又动手拧旁边粉丝的单车气门芯。
顾一连忙制止:“这是黎茉的,不可以放?”
“为什么?”
“草,你放了车气她晚上怎么回去。”
“我放了江词的没放她的,等下了晚自习两人同骑一辆,你送我我送你,给俩人制造机会么?”
顾一恍然“我靠,大池你可以啊,说的在理,给我放,气给放彻底了点,一丝也不给他俩留。”
放完车气,林池心里还是不舒服,再次回到教室,看到前排两人聊着什么,黎茉的几缕发丝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爬上了江词的后背,越发的生气,干脆扭头不看。
顾一十分看不惯黎茉的披头散发,从裤兜里拿出彩色的头绳将散落开来的头发扎了起来。
黎茉回头:“………”
毫不知情的江词不知哪儿得罪了林池,莫名其妙的被冷落,连着三天未同他说一句话,就连平时补作业也是不上心。
按耐不住好奇心,他塞了张纸条给身后的人。
“你怎么了?”纸条上写。
“生气了”林池回。
“气什么?”
“气你。”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我…”
“你怎么?”
“我坚决不改。”
林池扑哧笑出了声,顾一好奇的将大脑袋凑她面前:“写啥了,看吧你乐的。”
两人凑的很近,近到林池只要脸再稍稍往上一抬便能触碰到顾一的嘴。
四目相对,眼神里清澈干净。
然而不巧,两人好似亲昵一幕落在生物老师眼中,厚重的镜片让他的视力好到180度内无死角。
忽然拔高的嗓音在安静的教室尤为响亮:“最后排靠墙角的那两位同学你俩干啥了?”
林池一惊,倏然抬头。嘴唇划过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有温热。
她觉得她要疯,顾一比她先一步疯,触电般猛然跳的老高,身子急速往后撤退,退无可退守着墙角,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样,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嘴唇。
近乎崩溃的嘶吼:“卧槽,老子的初吻啊。”
那一刻,林池的大脑卡顿,再然后就是长久的空白,等她回过魂来看到往后观望的江词。
蓦然生出一种再也不干净的错觉。
顾一的表情极其的浮夸,耷拉着脑袋,眼眶红红的。一幅刚刚经受迫害摧残小媳妇的模样。
林池的头都大了。
“顾一,你至于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一委屈,红着眼:“那是老子的初吻,初吻你知道吗?老子珍藏了15年。”
林池难以启齿:“我他妈也是初吻啊。”
顾一不管,蹲墙角痛哭:“不一样,那是送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我那还是送给我未来老公的呢。”
总之那一天,全班30多人虽然没亲眼所见当时那一幕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但是大家一直认为,顾一是被林池轻薄了。
单从顾一委屈痛哭流涕就能明白。
林池再想起来哭,就显得做作矫情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反正是轰动张女士,将两人提溜到办公室一顿苦口婆心开导,无非是早恋害人不浅之类的话。顾一被逼急了,当着一屋子老师的面高高的竖立起两根指头,发毒誓:“我要是喜欢林池就出门被车撞死。”
看在他拿生死做咒的份上,张女士也不敢再作深究,只能放两人回去,只是再坐一起是万万不行了。
于是不用张女士提点,江词老实巴交地提着书包又滚回了属于他的位。
事后,顾一说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早一点用了。
林池骂了他一句:“犯贱。”
林池的业余爱好极其简单,除了喜欢画画外就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刊物,校门口的小摊上总是摆放着各种流行时尚杂志刊物,什么《当代歌坛》、《男生女生》、《公主志》,午休和傍晚饭点的时候,她有事没事的就会去溜达圈,顺便蹭点书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忽然之间江词也喜欢上校门口的杂志、刊物,每期都会买,不过大多情况下只买《意林》和《青年文刊》,偶尔也会买几期军事文学,这也让林池捡到了宝,每月那几天总是觍着脸的等他买来看过,打赏给她。
她记得有一期小说阅读,里面的男主求女生的原谅,告诉女生你不生气了就敲敲窗户的玻璃。
她对这种懵懂的爱情记忆特别深刻。
那天是她亲了顾一的第二天,两人虽然调换了桌位,但是免不了惩罚,以儆效尤被罚扫教室一个星期。
晚自习下课,一群人幸灾乐祸,平日里与顾一玩的好的男生打趣他:“一泽芳亲,罚扫一个月也值啊。”顾一抄起扫把追打出去,又骂又打,始终泻不下火。
他看着已经开始乖乖清扫的林池,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手中的扫把塞到江词手中,厉色道:“你扫。”
江词难得的好脾气没有拒绝,拿起扫把还真慢悠悠地扫起来。
一溜烟的功夫,教室里就剩下江词和林池两人。
两人分别据守一角,从后往前扫,林池压着气,力气全使在扫把上,顿时灰尘肆意,江词被呛的猛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说:“林池,你别用这么大力气。”
林池“哦”了声,手下的力蓦然少了几分,至少灰尘不再蒙眼。
江词倒了垃圾回到教室,见她正站在窗户边,轻轻敲打着玻璃。
他好奇:“你干嘛了?”
林池回头看他,眸光里多了份郑重,她又用食指轻轻敲打着玻璃,对江词说:“我敲敲玻璃就代表不生气了。”
随着对江词的了解,林池发现他有个特别的小癖好,喜欢收集钢笔,他甚至有许许多多的钢笔,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在快时代,几乎人手几支中性笔,下水流畅书写方便,而钢笔使用要灌墨,携带怕漏水等问题,逐渐成为过时的产物。
江词像个特类,他似乎特别享受于吸墨水的过程。
墨水瓶打开,轻轻的挤压透明管子,一挤一吸,透明的管子被墨汁侵染,立马饱满圆润,笔尖朝上用手指轻弹墨囊,让多余的气体释放,再用纸巾亲亲擦拭笔头。
林池觉得他周身都是好闻的墨香。
顾一嫌弃:“一天不写几个字,装逼挺像的。”
林池拿着刚被江词灌满墨的钢笔,是深蓝色的笔壳,笔尖细长,她拿在手中把玩,笔帽拆了合,合了拆。
江词看在眼中:“喜欢你就拿去?”
林池不信:“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一支钢笔而已。”
于是这支钢笔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林池的私人物品。
班里的一对小情侣早恋,没少被老师提出来吊打一番,不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告诉后人,越是阻碍重重的爱情,越是坚不可摧。
顾一问江词:“你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江词数着手指,认真思索了一番,不确定的道:“如果从初中开始算谈恋爱的话应该有十个吧?”
顾一抱拳,佩服地说:“兄弟,牛逼啊。”
江词耸耸肩:“还行。”
“那有没有印象最深的,亦或者一直念念不忘的。”
江词吊儿郎当地坐着,望天思考:“你也知道我这人吧,从来都是人家追我,我也没因为心动追过谁,要说念念不忘的还真没有,不过上一个我还是挺喜欢的。”因为分手还是难过一段时间。
顾一八卦:“喜欢什么?”
“她嘴巴亲着挺软的,挺好闻的。”
“草,老子跟你说爱情,你特么给老子耍流氓。”
江词瞅了眼顾一,忽然笑了:“对于你这种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小手没拉过,初吻还在的废材来说确实属于耍流氓。”
“草,有你这么损人的吗,谁说老子初吻还在。”顾一想到什么,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初吻被林池给夺了。”
林池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巧在喝水,刚含入口腔的水一股脑的全喷洒出去。
纷纷洒洒,全喷在江词脸上。
江词下意识的闭紧双眼。这是明知挡不住选择无视么。
顾一吓的蹦跶的老远,怔了怔,瞪着林池说道:“你这目标挺准啊。”
林池窘然,咽了咽口水,结巴的说:“那啥,那啥我不是故意的。”
江词扯来顾一的外套擦着脸,半盏,牙齿缝里挤话:“你特么大早上吃辣条。
林池尴尬:“早上没吃饱,课间操的时候去买了包”
“咋地啦,水里还有辣条味啊。”顾一插话。
林池拿着书砸向顾一,难为情的很啊。
“这水辣不辣,可别给你刚养回来的小白脸辣肿喽。”
顾一不嫌事大,悠悠然地说道。
江词用顾一的外套擦了脸,又擦桌子,校服衣袖一片污渍才肯罢手。随即,很自然地将校服塞到顾一桌肚下面。
顾一本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江词做的混账事,顿时拔高了嗓门,亲切地问候了江词祖辈么们。
江词的脸又白了回来,似乎比之前更白了点。顾一心生嫉妒,从江美人改成了江小白。
白亦如白痴之意。
江词面色无波,心平气和地叫他顾小黑。
小白配小黑,怎么反倒成了情侣名。
黎茉探着脑袋问:“那我叫什么”
顾一眼睛闪着光:“叫你黎小呆怎么样。”
黎茉嘟着粉色的嘴唇:“为什么要叫小呆,好傻的感觉啊。”
“你本来就呆呆的,可可爱爱。”
顾一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温柔,温柔到江词想一脚踹出去。
特么的太恶心了。
林池举着手:“那我了,我叫什么。”
顾一星星眼立马沉了沉,冷淡地说:“林大池”
林池抗议:“为什么你们都是小,到我了就是大,我哪里大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贝不低,邻座的两男生似有似无的扫了眼她脖子以下,肚子以上的位置。
摇了摇头。
顾一咳嗽:“年龄大,年龄大,你80,我们90,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有鸿沟。”
林池沮丧,眸光深深地盯着江词:“我也就比你大18个月而已,应该是没鸿沟的吧。”
眼瞅着她快哭了,江词没忍心打击她,宽慰道:“没鸿沟,我这人心态成熟。”
一句话换来了顾一无情的鄙视和嘲讽。
高二较比高一氛围明显紧张了不少,课程加压,试卷一套接一套的发,是西高自己印刷的试卷,各种经典试题,层出不穷,林池最吃力的科目是数学,总是跟在老爷子后面请教,高二的教室左边是男厕,好几次看老爷子匆匆走过,林池唰的一声追了出去,顾一在一旁抱头呼唤:“老爷子在放水了,你行行好行不行。”
林池羞愧的退了回来。
一时她光荣不耻下问,追着老爷子追到厕所请教试题在本校广为流传。
下力是真的下力了,但是每次试卷一发59分,总是不及格,也是挺羞愧人的。
顾一叹气道,给个主意:“不行,你让江词给你补补。”
林池一脸质疑,倒数第二啊。
顾一嗤笑:“江词这人吧,怎么说了,你要看他想不想学,想不想恶心人,他喜欢谁的课,那就贼给面子,要不喜欢谁吧,甩都不甩,这老爷子貌似深得他心,最近几次考试,都是差一两分满分。
怕林池不信,还专门将塞在桌肚里的数学试卷扒了出来,试卷被握成一团,他展开,递到她面前说:“诺,148分,吊不吊。”
林池震惊,不可置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说:“你确定不是抄你的?”
顾一碰了碰鼻子,有点儿不大情愿地说:“我虽然名列前茅,但是不代表每门都优秀,我擅长的是语文和英语,唯独这个数学,很是头疼。”说着抽出自己的数学试卷,132分。
半盏,林池舔着脸,对着似乎陷入深眠中的江词,轻轻吐出:“那啥,帮我补补数学呗。”
江词睡的深,没回她。
自从知道江词数学专攻,林池便不再屁颠屁颠追着老爷子,下课就围堵着江词请教。江词不困的时候也是会耐着性子给她讲解,但是他发现有些人的脑子吧,确实是不适合,一道公式他反反复复推讲,林池还是眨巴眨巴那懵懵懂懂的眼,好几次讲的他火冒三丈,又竭力压制了下去。
平时自习课的时候,顾一主动让出位子,林池坐在江词身旁,虚心请教,孜孜不倦,江词将一道题,列着公式耐心讲解,林池一脸虔诚,听着认真。至于听没听进去,只有她知道了。
江词的手指纤细白皙,骨节分明,每一个指甲打磨的圆润,干净,没有多一分指甲,每个指甲上的月牙像是一个个笑脸,林池看的慌了慌心神。忽然想到之前握过这双手,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暖暖的。她想的有点儿出神。
江词将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召唤魂归。
他妥协道:“要不然,你多背点单词和古文。”
林池瘪嘴,摇头:“不行,我数学差的太多,必须要补回来。”
江词揉了揉眉心,苦闷地说:“我们看看下一题吧。”
高中时候的那些小温暖,藏在每一份悸动里,每一句字里行间,每一个偶尔的小动作。林池知道江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喜欢将书本垫在手下,知道江词喜欢喝可乐多过牛奶,知道江词讲题的时候总是喜欢首先列出这道题的公式,娓娓道来,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讲解着,知道他不耐烦的时候会皱着鼻子,左边鼻翼上面有一颗微小的黑痣,只有近距离才能看的清楚。
有些人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进心里,一点儿不讲道理。
教室内有饮水机,林池每次打水的时候都会很自觉的扫了眼江词的水杯,没水的话就一同拿去接水,他的水杯有时是黄色卡通猫,有时是粉色kitty猫,总觉得与他的性格格格不入。江词偶尔去打水的时候也会扫一眼她的水杯,没水的话顺道拿着去接水。林池的水杯很简单,就是一双层玻璃杯。
这股暗涌在两人中流动,说不清道不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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